同时各个国家的投资需求、消费需求都在大幅度收缩,原有的一些需求不见了,建立在这些需求上的供给就过剩了,带来的后果是价格下滑、企业倒闭、人们收入水平恶化,从而导致股票市场低迷。但政府又希望能把市场救起来,采取了一些救市政策,导致全球股市与全球基本面脱离。最近纳斯达克指数、道琼斯指数、标普500等都在同步下滑。所以目前的问题,不能够单纯地从一个国家来思考,要从全球的角度来思考。在全球经济萧条、经济分化的格局里,中国问题与世界因素密切相关。
下滑中看到希望
三联生活周刊: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来看,GDP、投资、消费、出口以及货币和价格指数均表明整体状况比较低迷,你对中国目前的特征有怎样的观察?
刘元春:今年低迷的程度和去年相比有一些变化。比如,今年连续两个季度名义GDP增速低于实际GDP增速,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价格是下跌的,也就是需求不足,如果这种现象持续存在就是萧条,我们在过去20多年里只有三个时段出现过这种现象,一个是1998到2000年,另一个是2009年,然后就是今年。按照以往,GDP实际增速和名义增速发生这种分歧往往是萧条性开启的标志;而投资增速、消费增速都在回落,总需求低迷,总供给也比较疲软,宏观经济整体通缩的压力大幅度上扬,各类绩效指标持续弱化,局部区域出现断崖式的变化,不仅工业利润大幅度下滑,财政增速也出现明显回落,部分县级财政运转困难;除了各类参数在变化,景气指数也持续回落,克强指数已经创五年新低,这里面最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发电量和货运量,一个只有0.22,一个只有4.2,尤其货运量这个参数非常低,这些都是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需要注意的是,中国整体经济出现了分化,但也有向好的一些表现。我们可以看到东北出现塌陷,同时看到沿海和经济转型比较成功的省份情况非常好,我们的传统制造业利润下降很厉害,但是高端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绩效都很好,今年一季度,发改委发布了一个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报告,20多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增长10.1%,是工业总体增速的5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战略初见成效,就业也还不错,所以是低迷中孕育着生机,下滑中看到了一些希望,低迷与繁荣、萧条与泡沫是并存的。
三联生活周刊:中国经济下滑,除了与世界因素密切相关,内生性因素有哪些?
刘元春:第一,我们讲到前期的刺激政策。凡药三分毒,肯定有后遗症。2008年金融危机,我们所采取的过度刺激政策就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加剧了经济的扭曲。比如说,地方投融资平台如雨后春笋大规模出现,银行贷款增长迅猛,原来我们的贷款总量也就是25万亿元,但是到2011年、2012年,达到了50万亿,现在已经达到80万亿;因为刺激政策,我们在2009年、2010年,M2增速达到30%,货币供应太多,导致债务被累积起来;我们对一些落后企业、大产业的救助,导致一些落后产能进一步放量,产能过剩问题更加严重。当然,产能过剩最重要的原因是世界性的需求下滑。原来我们的出口增速20%多,现在负增长;原来我们的外贸顺差占GDP的比重最高达到10%左右,但现在我们只有不到3%;我们的制造业原来是50%用于出口的,现出口一下子少了差不多1/5,少增长1/5。这个窟窿谁来填?所以我们经常用内需填外需,这个转型很痛苦。
第二,中国自身的一些经济增长的基本面也发生了变化,人口红利、工业化红利和制度红利出现了拐点。我们的经济人口在2011年达到最高点,有10.2亿经济人口,此后逐年下降,招工成本会出现大幅上扬,人口红利开始衰减。其次是工业化红利,2012年、2013年,我们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达到10%,第二产业占GDP比重少于第三产业,标志着中国已经开始从工业化社会向后工业化社会行进,工业化实际上已经达到很高的状态,中国制造业的生产产能、覆盖面很难像以往那样继续膨胀,而工业化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发动机,我们一般认为,从工业化向后工业化转变是越增越慢的。同时我们还会看到制度红利,以市场化和国际化为背景的一种大开放、大改革形成的制度上资源配置的优势已经耗尽了,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大幅下降就是标志。另外,改革进行到现在,形成了一个新权贵阶层,他们利用政府权力和市场,特别是利用资本市场的一些新工具,获取大量的资金,他们不是资源配置的促进者,而往往是市场秩序的扰乱者。
因此,上一轮经济增长的基本因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增长所依托的一些因素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环境问题、资源问题,已经成为非常严峻的问题,中国增长的基本面因素加上政策面因素再加上国际上的因素,导致目前出现的这样一种艰难期。
三联生活周刊:这种艰难期要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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