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好粗

时间:2016-09-26 14:5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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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叱咤三界的第一神器,我没想到我的肚兜会被一个石头妖抢了,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居然死也不肯还给我,但当他一口咬在我嘴上的时候,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浑蛋,他是要跟我约架啊!

一、你还我的肚兜

我藏在相府的石狮之后,双眼发着幽幽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远处走来的白衣男子。

他面容清俊,穿的也是人模狗样。我在心里盘算着距离,待到差不多时候,猛地从石狮后面冲出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愤怒地咆哮:“浑蛋,还我的肚兜!”

话音未落,世界猛然清静,周围的人瞬间沉默地看着我们。我瞟了一眼男子震惊的表情,觉得起到了威慑的目的,遂再接再厉,冷声道:“你若不认账,我就扒了你的皮下酒!”

慕修只片刻就恢复了冷静,他微微皱了眉:“这位少侠,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凡人果然想私吞了我的法宝,我当下捏了捏拳头,不耐烦地说了几个关键词:“半月前,深夜,小巷,房顶,想起来了没有?”

慕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恍然大悟,轻轻地笑出声:“啊,原来是姑娘你,姑娘怎么变成这样……”

此时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闻言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碎!

我忍不住朝他愤怒地咆哮:“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的错!”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曾经也有过令三界闻风丧胆的岁月。

我乃是三界第一神器定海神针,曾跟着主人上天入地地斗法,相当酣畅淋漓,但自从主人成了战斗圣佛,打架有手下,喝茶有手下,就连睡觉也有手下护着,这么多手下加起来,我不出意外地失了宠,被冷落在兵阁。

一夜,壮志难酬的我下到人间的房顶上借酒消愁,一不小心酒喝多了,昏昏沉沉之际觉得全身燥热,闭着眼睛拉开了衣襟,这一拉顿时全身清凉,风一吹我登时清醒了过来。

果然,我居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人身,此时我衣衫大敞,原本金色的肚兜也不翼而飞。那件肚兜是我原身外面的金甲,寄存着我全部的法力,若是丢失,我和凡人还有何差异?

我心中一沉,慌张系好衣带打算跳下房顶去找找,却不想一低头,一个男子手中握着我的肚兜朝房顶上看。

男子穿着一身蓝纹滚边长袍,他站在月光之下,怔怔地望着我,四目相对,我眼中满是杀气,捏紧了拳头。哪里来的凡人,居然觊觎我的金甲!

本来愣住的男子在我杀气的逼迫下,居然还勾起了嘴角,眉眼微垂:“城中追我的小姐那么多,也只有姑娘你如此奔放,既然姑娘豁了脸皮赠了贴身之物,慕修不收不太好,姑娘再会。”

说完他悠悠转身离去,我哪里管他说了什么。想拿走我的金甲?想得美!

我当下想翻个跟头追过去,却在半空中就全身失力,重重栽倒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还我的金甲,还我的法力!

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月光之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想我堂堂定海神针,如今连个跟头都翻不了,说出去定然会成为三界的一个大笑话,这个奸诈的凡人,我一定饶不了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打听到了慕修的来历,才有了今日围堵一幕。

原本以为这奸诈的凡人肯定会狡辩,却不想他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轻轻一笑:“如此,便随本相回府吧。”

二、闹够了没有

自那日慕修在众目睽睽下将我领回相府,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他公务繁忙,往往我等到睡着他才回来,一睁眼他又走了。

狡诈的凡人摆明了就想贪了我的金甲。我耐心地等了几天,依旧不见慕修。我偷偷将相府找了个翻天覆地都没有找到,于是忍无可忍,掐住管家的脖子:“说,慕修在哪里?”

管家被我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哆嗦:“最近城中有许多女子被掏空了心,相爷受皇上之命,奉旨查案,比较忙。”

忙?我挑高了眉,忙到连个东西都不能拿给我吗?分明就是借口!

我一把丢开管家,冷冷一笑,转身出去:“既然他忙得不沾家,这个相府不要也罢!”

我的主人一向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作为他的神器我自然也不怕事,所以当慕修匆匆赶回相府的时候,我正举着火把,点火点得不亦乐乎,周围的下人皆惧怕我的凶悍不敢上前,偌大的相府浓烟滚滚。

我垂着眸低笑:“一介凡人也胆敢和本尊斗,本尊……”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从背后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一拉,我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慕修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面无表情地道:“小海,闹够了没有?”

我想要挣扎,他却扣着我的手腕让我半分都动不得,我只好扭头瞪他:“慕修,你这个奸诈的凡人!”

慕修漆黑的眸中仿佛有乌云翻滚,唇边却绽开一抹笑意,提高声音:“来人,将火灭了。”

说完他竟然俯身将我扛在肩上,大步离去,这种被动的姿势让我心中慌乱。我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瞬间表示妥协:“你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

慕修却不理会我,径直将我扛进了房中,然后将我呈抛物线扔到了床上,我的脑袋撞在墙壁上,顿时头昏脑胀,眼冒金星。等我反应过来慕修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他垂眸讥讽道:“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他大爷的!就算在天庭,一般神仙见了我都得称我一声圣尊,还从来没有人敢把我压在身下!

我感受到巨大的耻辱,气得双眼都快喷火了:“慕修,你是不是有病?!你起来!”

慕修凑近我,他的呼吸尽数喷在我的脸上,清俊的面容上挑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语气却异常冷淡:“先是用肚兜勾引我,然后又想尽办法吸引我的注意。你设计这一切,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吗?”

谁能告诉我,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股怒气如燎原之火迅速在我心中燃烧,我气愤地看着他:“我是有什么毛病,想让你压在我身上,这样很有意思吗?慕修,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慕修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我毫不畏惧地和他对望,片刻后,他略有些底气不足:“你不知道男人压着女人会发生点儿什么?”

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除了打架,你觉得还能发生点儿什么?”

慕修张了张嘴,蓦然笑出了声:“真是太傻了。”

我正欲彻底撕破脸,管家匆匆闯进来,看见我们顿时脸色通红,满脸尴尬:“相爷,皇上派人传话,让相爷立刻进宫。”

慕修从我身上坐起,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正欲起身离去,我一把扯住他,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跟着你。”不然又我找不到你的人怎么办?

慕修勾着嘴角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略微思索一下:“也好,不要乱跑。”

三、居然是妖孽

慕修在朝中一手遮天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睿智而果断,打理国家大事有自己的手段,处理得当,深受皇上宠信,往往被皇上招进宫,一谈就是几个时辰。

而此时烈日挂在当空,我已经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我极力压下暴起的青筋,告诉自己我现在没有法力,还不能轻举妄动。

我捏了捏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打算去阴凉处坐一会儿,一个道士一样的年轻男子拦住了我。

“姑娘……我看你身上的光,恐怕不是凡夫俗子。”男子激动地看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拥抱我。

我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人,应该只是个碰巧窥得天机的道人,遂不想搭理他,扬着下巴欲走,却又被拦住,他眼中含着热泪,压低声音道:“老天有眼,终于派人来收服慕修这个妖孽了!”

我诧异地扬眉:“妖孽?”

我没了法力便没了天眼,无法看出什么是非,慕修在我眼中就是个凡人,随意伤害凡人会遭天打雷劈,但他若真是个妖孽,那我完全就可以一棍子打死他,取回金甲……

男子被我一问也是一愣,结巴道:“姑娘……你……你不是神……”

“神仙!”他结巴得让我浑身难受,我替他说出来,然后一把拉住他躲进角落,神色凝重地瞪着他:“给我开一下天眼,让我看一下慕修的真身!快点儿,不然等我回天庭夺了你的机缘!”

男子愣愣地看着我,我作势对他扬起拳头,他赶紧摆摆手,一边施法一边低声嘟囔:“还没见过神仙让凡人开天眼的。”

我白了他一眼,决定原谅他的年少无知、见识短浅。

男子点在我的太阳穴,一股震动让我眼眶涌入暖流,碰巧这个时候慕修从房中出来,赫然就是一块儿圆润的大石头!

好一个石头妖,本尊被你戏耍了这么久,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在一旁低声道:“石头无心,只能以心补心,近来城中许多少女都被掏空了心,肯定是这个石头妖。我费力以国师身份进宫,就是想劝说国君看透这妖孽的身份,现在遇到了姑娘,姑娘你快去收了他吧,以免凡间遭祸。”

说得简单,胆敢动本尊的东西,慕修一定不是一般的石头妖。

我心中有了计量,只敷衍地同男子道:“我又不是凡人,凡间的事情关我屁事。”

“你不是神仙吗?神仙收服妖孽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看这人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天真到有点儿蠢,我耐心地给他解释:“每一片地界都有固定的神仙管理,我如果出手就是违反天规。”

男子怕是不能接受我态度转变,瞪大了眼睛开始结巴:“你……你不收……他,为什么让我给你开……天眼?”

我继续耐心地给他解释:“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不管男子一脸遭雷劈的表情,我眯着眼睛望着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慕修,一股阴郁席卷了我的心,我的嘴角有了一抹冷冷的笑意。怪不得慕修不愿意还我金甲,挖心之罪是要五雷轰顶的,敢问上天入地,除了我的金甲,还有什么顶得住?

我转头朝着城外的方向离去,若我记得不错,好友雷公这些日子被电母赶出了家门。慕修这个浑蛋,本尊不愿意丑事外扬,他倒当真以为我没有救兵。

男子在背后结巴道:“我……我叫子归,姑娘……姑娘想通了来找我。”

四、果然如狼似虎

跟好友见过面后,我回到相府已经是晚上。铺天的繁星像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绸缎,门口点着灯笼,慕修穿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去哪儿了?”

我停在门口,眼珠子一转,略微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在城中随便走了走。”然后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就想与他擦身而过,却不防脚下被绊了一下,猛然一个踉跄扑到地上,跌倒之时我看见慕修飞快地收回了脚。

这个浑蛋!下巴砸在地上,疼得我眼眶顿时就湿了,偏偏罪魁祸首理了理衣袖,一脸惋惜地垂眸:“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他就想施施然离去,我心头火大,也顾不得疼痛,瞅准时机就抱住了慕修的脚,毫无防备的他也栽倒在地上。我猛地扑上去压在他身上,抬起胳膊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愤怒道:“慕修,我忍你很久了!”

藏着本尊的金甲不还也就算了,还胆敢暗算我,暗算了我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遥想以前,但凡让本尊不痛快的人,本尊都会剥掉他一层皮!

也许是慕修没想到我会动手打他,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中窜起一团小火苗,他阴沉沉地瞪着我:“你敢打我?”

我坐在他的腰上,冷冷一笑:“打的就是你。”说着又想抡起拳头,手却在半空中就被截住。慕修握着我的拳头,语气冰冷:“还敢打?”

我懒得和他废话,换了只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彻底把他打蒙了,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拳头朝他招呼。他似乎不想和我动手,只是一味地防守,半天下来嘴角就见了血。

我心中非常痛快。他终于彻底恼了,伸出手钳制住我的手,接着便是天翻地覆,我心道不妙,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他正要把我压在身下,此时疼得一个闷哼,整个人掉在了我的身上,牙齿磕在我的唇上。

慕修身子一僵,眸色骤然浑浊,此时双唇相贴,我疼得眼中冒了泪花,嘴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心道这妖孽果然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我只不过把他嘴角打出了血,他就咬烂了我的嘴!

我正欲推开他,却觉得一抹温热碰到了我的唇,然后便撬开我的牙齿伸了进去,猛烈得像是要吃了我。

我愣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脑中迅速思索:他这是什么招数?

我一向都是见招拆招,但这一招数实在是没有见过。我只想耐心地等他露出破绽,却见慕修将我的手固定在头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越发缠绵地进攻我的唇,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坠入迷雾中,逐渐分辨不清东南西北。

过了许久慕修才松开我,炙热的眸光落在我的脸上。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呢喃道:“这就是冲动的感觉?”

我被他的声音唤回了思绪,只觉得莫名脸上发烫,心中惊叹他妖术的厉害,面上却冷冷地露出一抹笑:“本尊现在也有一股冲动,一股扒了你的皮的冲动!”

说完我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趁他吃痛松手之际,我抓住他的头发还没有用力扯,就又被制住。慕修哭笑不得:“你让我在宫门口等了一下午,我只不过让你摔了一下,何必下死手。”

我咬着牙瞪他,朝他怒吼:“你懂什么!这是面子的问题,你可以拉着本尊光明正大地打一架,输了是我学艺不精,但你背地里耍阴招让我跌倒,这就忍不了了!”

我叫嚣着,慕修微微一愣,接着便轻声笑了出来。

我脸色难看,扯了扯嘴角:“你笑什么?”

他握着我的手,越笑越大声,我大怒,觉得他这是藐视我,正欲说什么,一旁却有一群人呼啦啦冲了上来,领头的正是管家,看见我们略有些震惊:“原来是相爷……我还以为是什么小毛贼。”

慕修拉着我站起来,摸了摸眼角笑出的泪,咧着嘴角摆摆手:“我在同小海说话,你们先下去。”

我见他们人多势众,也赶紧附和慕修,急切地催促管家:“是的,你们快走!”

管家悻悻地带人走,我耳朵尖,听见他低声道:“果然是如狼似虎。”

这是在夸我凶猛?我心中受用,斜着眼瞟了慕修一眼,见他一副越发想笑的样子,不满道:“今日就这样吧,我要回去睡了。”

慕修心情十分愉悦,微微勾着嘴角,眯着眼睛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好。”

说完他就要提步离去,我悄无声息地伸出脚,但慕修显然有了准备,只是一个踉跄却没有摔倒。我心中虽然惋惜,但还是赶在慕修发怒之前迅速消失了。

五、敬佩你的脸皮之厚

自从那天晚上我同慕修撕破脸,他就着实喜欢欺负我,天不亮就叫我起床,一天到晚让我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却也没见一件正经事情,偶尔有空闲他还要给我作诗,呵呵,一个石头精不做作就算给面子了,还作什么诗!

当然我这些话没有说出口,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他是妖,我也不会打草惊蛇。

但这天他让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给他画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掀了桌子:“慕修,本尊受够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报复那天晚上我揍了你?!”

慕修站在书案后,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笑眯眯地点头:“是啊。”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我被他的坦诚堵得哑口无言,半晌后伸手压住额角欢快跳动的青筋:“即便是这样,你也报复够了吧。”

慕修一只手还搭在桌子上,闻言眉梢一挑,一本正经地望着我:“是,不过我觉得很有趣,想多报复几次。”

我:“……”这是逼我动手的节奏!

我把拳头捏得咔嚓咔嚓响,慕修似笑非笑地瞟我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肚兜……”

我喷涌出的火气就这么被浇了个透心凉。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转身出相府,结果被一只手拉住。

慕修垂着眸,弯着嘴角,心情愉悦地道:“今晚有庙会,不如带你去转转?”

眼前的人穿着一袭墨绿长袍,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清俊的眉眼带着些许认真。我心中猛然一动,毫不犹豫地答应:“好,不过我要去趟月云湖。”

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我们才出了相府,发现逛庙会的人多且杂。我一心朝着月云湖走去,懒得说话,慕修倒也不多言,悠闲自在地摇着手中的扇子,等站在了月云湖面前才缓缓说道:“人间最重要的便是喜怒哀乐,男女皆懂情爱,懂欢喜,懂悲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来没有流过眼泪,一滴都没有。”

石头若是有眼泪就怪了。

他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我疑惑,抬眸看着他,憋了半天,不耐烦地皱起眉:“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夸奖你坚强?”

慕修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落进水中,慌张之下他抓住我的手,正是好机会。我眸光一闪,冷冷一笑,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踹进了湖中,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风云忽变,湖底早已被好友雷公布下结界,布好了雷,我只需要用咒语催动便可。

慕修一跌落湖中,便有四道铁锁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我跟在他身后下去,仰天大笑道:“慕修,想不到吧!”

慕修却是没有半点儿意外的样子,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闻言淡淡道:“你那么笨,我早就猜到了。”

我气得差点儿吐血,恼怒地引出一道雷劈在他左肩,冷冷地道:“你这个无赖的石头妖,快还本尊的金甲,不然今日便让你在此灰飞烟灭!”

慕修身子猛地前倾,人吐了一口血,蹙起了眉,一副痛苦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是心头一震,下意识握紧了手掌,撇开头:“你杀害无辜凡人,本就会受天道谴罚,即便我的金甲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他缓缓抬起了头,下巴上的血让他如同恶鬼,望着我的眸幽深如谭。他眯了眯眼,嗤笑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五年前京都大旱,我折了半生修为护住全城百姓;两年前瘟疫横行,我用血肉解了疫毒,我救的凡人足足能将天塞满,更何况那些被我剜心的女子,皆是有求于我,自愿将心交给我,我何罪之有,天道又是什么东西?”

我眉梢一挑,又招了一道雷劈在他的右肩:“天道我管不着,你错就错在动我的金甲,三界谁不知我定海神针有仇必报,你最好快点儿把金甲还我。”

他又俯身吐了口血,身体有些摇晃,眯着眼睛轻笑:“不还。”

我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转了转,再有一道雷,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痊愈。

我张了张口,却一个咒语都念不出,心头略有些恼怒,这有伤我锱铢必较的名声。

忽略莫名的情绪,我咬牙又招了一道雷。

他却忽然抬起头望着我:“我自有灵识便无心,以心补心才可以情感健全。小海,你是我有了心后第一个用感情对待的人。”

我心里一顿,头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瞧着雷就要劈下来,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心头,几乎下意识地扑了上去。雷公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为了给我报仇,天雷中威力极大,劈在我背上,骨头像是猛然裂开了。

慕修脸色惨白:“小海。”

我吐了一口血,疼得嘴唇发抖,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哆哆嗦嗦地道:“我曾经只敬佩过我的主人,因为他不管受多少苦,都可以藐视天下,现在我开始敬佩你。”

我视线模糊,念了咒给他解开了铁锁,他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将我安置在他的怀中,指尖颤抖地覆上我的脸,嗓音中带着压抑过后的冷静,缓缓道:“是因为我长得帅?”

一言不合就自恋,我恨不得掐死他。

憋着的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我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抢了别人的东西,死都不放手,我敬佩你的脸皮厚到了前无古人。”

话音未落,我眼前一黑,意识便沉沦了下去。

六、本尊回来了

等我再次醒来,全身的气息不停动荡,恍若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猛然睁开眼睛,我咧嘴一笑起了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床:“哈哈哈,本尊又回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慕修清俊的面容略显疲惫,面色苍白,瞧见我时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光,嘴角微弯:“小海,你醒了?”

惊喜的语气却像是巨石投进了我的心海,激起近日来的憋屈和不爽,我的笑声一顿,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又移到他手中的药碗上,冷冷地勾起嘴角:“小海这个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慕修一愣,愕然:“你……”

我打断他:“本尊怎么了?”几步走上前,一掌拍翻他手中的药,我拎住他的衣襟,咬牙道,“你这个低贱的石头妖也敢打本尊的主意,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多亏了雷公和本尊设计计谋,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妖孽真的舍得将金甲还给我。”

慕修猛地抬头看我,脸上的血色尽失。他呢喃道:“苦肉计?”

我得意一笑,为了让慕修交出金甲,我同雷公部署了结界,设计了连环计,先是用天雷恐吓,若是慕修不吃这一套,便用一招苦肉计重伤了自己,虽不至于让一块石头感动,但慕修既然畏惧天雷,也不敢真的让我一个神仙死在这儿,天雷轰击不同于其他外伤,只有自身强大才可以受住,慕修必然会不得已用金甲为我护体。

我凑近他:“没想到吧?”

慕修回过神来,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垂下的眸中,翻天的怒气化作唇边的一抹嘲讽的笑:“既然如此,你想如何?杀了我?”

我一愣,我只想着将不爽发泄一番,怎么处置这个石头妖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

我这边还没有想好,慕修却是大力推开我的手,脚步踉跄,整个人靠在墙上,弯着嘴角戏谑道:“想杀便快些杀。”

他伤得不比我轻,只看那惨白的脸色便知。我猛然间心烦意乱,像是有人在我心口上挠了几下。

我不耐烦地绕过他走出门:“本尊且留你一条贱命。”

我要先回趟天庭,给主人报个平安。

我刚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一声嗤笑,转头看见身子单薄的慕修,唇边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语气却清冷疏远:“多谢……留我一条贱命。”

他将“贱”字咬得极重,让我心下一沉,正欲说些什么,门却被大力地关上,门板震得哗啦啦响。我火气爆棚,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偏偏好像我让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压下心头的不满,我驾了道云回了天界,正好碰上了太上老君。他摸着胡须:“圣佛在西天讲经,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圣尊这些日子去哪儿了,也不见你?”

我一想起在凡间憋屈的日子,脸一红,摆摆手:“本尊没事。”然后一溜烟跑回了寝殿。

本想大吃大喝、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接风洗尘,但美食在前,我整个人却像个变态,脑中不停浮现慕修苍白的脸,结果吃不好、睡不好,倒比在凡间时还没有精神。

莫不是慕修给我下了什么咒语?不然我为什么会时时刻刻、不眠不休地想着他?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心惊,立刻坐不住了,恨不得一下子就拎起慕修毒打一顿。

匆匆穿好衣服,我正欲下凡,想到了慕修的伤,脚步一转去太上老君府上遛了一圈,拿走了不少的丹药。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匆匆驾云朝凡间赶去。

想着很快便能看见慕修,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七、补大发了

凡间依旧声音嘈杂,我悄无声息地穿墙进了相府。熟悉的院落中,一抹白衣正坐在石桌旁,熟悉的眉眼微微蹙着,看见我愣了一下,语气愕然:“你是?”

我脚步猛然一顿,飘扬的红衣也静在风中,一股隐隐的怒火从心底冒出,然后便是漫天盖地的怒火席卷而来。

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一掌拍翻了棋盘,怒吼道:“你这个浑蛋石头妖,你居然敢忘了本尊!”

这一来一回不过一年时间,他居然就敢忘了我,是不是活够了!

慕修却是拧了双眉:“我只不过是个区区的石头妖,怎么会认识仙子,仙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似乎没有撒谎,心中一沉,难道是受伤太严重,导致脑子坏掉了?

我沉着脸掏了掏袖子,趁他还想说什么,猛地掐住他的下巴,一股脑地将灵丹妙药全部倒在了他的嘴巴里,堵住他的嘴让他全部都咽下去,恶狠狠地道:“给我吃了,吃完了还想不起来,本尊就剁了你喂狗!”

慕修听闻这句话,眼皮猛烈地跳了几下,听话地将丹药咽了下去,然后我托腮,和他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反应,两股鼻血从他的鼻子里缓缓流了出来……可能补大发了。

我慌张地替他擦着鼻血,慕修却是忽然勾唇一笑,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低垂的眉眼中掠过一丝风情:“仙子长得美艳动人,不知道有没有夫婿?”

我心中猛然一动,目光落在两只相握的手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控制不住地跃上脑海,心底最深处动荡不停。

夫婿就像是雷公和电母一样吗?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游山玩水吗?我眼巴巴地下凡找慕修不会是想让他成为我的夫婿吧?病入膏肓的不是慕修,而是我吧?

我如触电般的抽回了手,慌张得转身就跑,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道士。

男子疼得倒吸一口气:“何人如此莽撞……你你你……仙子?”

我定睛一眼,有些熟悉,男子激动地扯住我的袖子:“仙子,我是子归,你记不记得我?”

我拉回袖子:“我记得,但我不记得和你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子归噎了噎,我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不善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去收慕修的吧,告诉你,他现在是本尊护着的人,你别妄想动他。”

子归又是一噎,半晌轻轻地道:“他现在不需要我动手。”

我心中一紧,立刻用武力逼迫他讲述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我原本以为慕修是脑子坏了,却不想他是心坏了。

话说慕修因为做了许多善事,也做了许多恶事,功过相抵暂时不会有什么天谴,但一年前他却是受了重伤,修为散得非常快,连他好不容易一点儿一点儿补回来的心都慢慢坏去了。

心丢了,所以他仅有的感情都忘却了。

子归感叹:“我曾在石头妖手中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却说心甘情愿交出心,劝都劝不回来,了解后才知,那女子将心给了石头妖,石头妖便逆天改命救回她的相公,真不知道石头妖求的是什么?折寿又折修为,得不偿失。”

他求的,只不过是喜怒哀乐这种简单的感情而已。

我听后沉默良久,说起来,都是我用天雷打散了他的修为,左右不过一颗心,本尊就不信上天入地,还不能给他找到一颗心!

八、我要的,是神仙心

慕修不再取人心补心,修为也逐渐增长,不枉我天上凡间给他偷丹药。这么半年下来,他居然隐隐有了成仙的预兆。

这天我从太上老君府中又顺走了一颗固本的丹药,风尘仆仆地下了凡,却见相府的上空乌云蔽月,隐隐有天雷凝聚之意。我大惊失色,慌张掐指一算,竟然是慕修的天劫提前了。

寻常妖物修炼千年万年,成仙时天道会降九道天雷。可我瞧着这乌云的架势,倒像是想放开手脚,劈个酣畅淋漓。

眼皮一跳,我踹开相府的门冲进去,慕修正盘腿坐在院中,瞧着天空发呆。

我几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愣什么?还不赶紧准备准备?”

慕修挑高了眉,不满道:“说了不要随便动手。”又将手掌搭在眉骨,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作孽太多,修仙之路又名不正言不顺,都是你用丹药铺的路。天道恐怕是发怒,打定主意让我灰飞烟灭。”

我背对他将金甲解下,闻言心中一慌,胡乱地将金甲套在他的脖子上:“不准乱说,有本尊金甲在身,你放宽心。”

话音未落,我瞬间就愣了,这么温柔不带一丝杀气的话,真的是从我嘴巴里面蹦出来的?想当年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豪放飒爽,一个眼神都让人丧胆,但是自从遇到了慕修,我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我强装镇定地瞟了慕修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显然是十分习惯的模样,心里顿时泪流成河。

慕修不知道我想什么,垂眸瞧着乱套在身上的金甲,眸中一抹幽光转瞬即逝,清俊的眉眼别样妖娆,眯着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有你的宝贝在身,睡着渡过天劫都没问题。时间漫长,不如我们做些有趣的事情。”

我闻言好奇心暴涨,凑过去:“什么有趣的事情?”

慕修眸光幽幽,大手一伸便将我捞进怀中,黑影覆下,我的唇上多了抹温热。我顿时了然,他又对着我施展妖术了,如此我也可以趁机偷学,干脆学着他闭上眼,任凭神识逐渐混沌。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燥热之际,慕修摩擦着我的唇,声音喑哑:“小海,你可知我们石头成仙,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我的脸通红,迷茫地摇了摇头,他的手指滑过我的下巴停在我的锁骨,极轻地笑了一声:“是一颗神仙心。”

他的语气太过冰冷,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想飞快地扯掉他身上的金甲,他却出手更快,抓紧我的手。天雷重重劈下,在他一寸之地被挡了回去。他眸中寒光微闪:“之前我被凡心拖累,竟然多次饶过你。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却没想到你又回来找我。”

仿佛一道雷劈入了我的脑海,我怔怔地看着他:“你……你不是失忆了吗?”

“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欺骗了我,我自然也可以欺骗你。我从来想要的都不是金甲,只是你的神仙心,只有控制住金甲,你没有法力我才好下手。但是凡心累人,我一次次扑空,这次,便讨回来。”

我的心头倏尔一空,体内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凉了下去。我的面前依旧是熟悉的脸,由开始的厌烦到后来的看不腻。我私下里向太上老君讨教过这个问题,他告诉我,我这是动了情,但是何为情?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便只想一心对慕修好,想将所有好的东西给慕修,看见慕修笑了我便开心,总想着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

但是我忘记了,我动情的这个人,他没有心。

慕修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我的胸口,巨大的疼痛让我心中翻起狂风暴雨,怒气让我全身发抖,极力控制住所有情绪,我扯了扯嘴角:“慕修,你可知我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神情有些恍惚,我趁机抓住他的手猛地一用力,胸口传来剧痛,顿时血肉模糊,仿佛血脉尽碎。我低低一笑:“我在想,这颗心这么痛,不如不要。”

慕修目光空了一瞬,他猛然抬头望我,我的心在他手中颤抖,他抿着的唇毫无血色,漆黑的眸中似有百般痛楚,声音沙哑道:“你……”

我推开他,大口大口的血从嘴中喷涌而出。我咧嘴一笑,缓缓转身:“本尊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主人曾经追求狂妄的自由,但最终却依旧跳不出天道轮回,甘心顺应天理去取经。但在我心中,什么天道,什么轮回,我若想要,便是刀山火海也会去尝试,若是得不到,即便是挫骨扬灰也从不后悔。

但我没有想到,我定海神针有一日,会折在一块冷血无情的石头上。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慕修失神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明无心……为何会痛?”

我低低一笑,席地而坐,封闭了所有神识,将全身的血液都化作茫茫天地中一缕生机。

尾声

在我有灵识之前,我是一个女人的肚兜,但在我有灵识之后,我却被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命运总是猝不及防地让人心碎,引导着我与漫漫时光擦出了不一样的烟火。

虽然男子是为了他无时无刻能用灵力滋润我,但我还是无法接受挂在男子身上。每当我因为这个想挽袖子干架的时候,男子总是眯着狐狸一样的眼睛,冷冷一笑:“哦?那你觉得我把你穿在衣服外面如何?”

不如何!为了防止被肚兜界的伙伴们笑掉大牙,我死死地藏在他怀中不出去。只有每天的傍晚,男子会把我掏出来藏进结界中,因为这个时候会有一个猴子来跟他叫嚣。

猴子气得双眼发红:“早知道一块破石头和一个兵器历劫不会是什么好劫!你居然害死了我的丫头!臭石头,你最好把丫头还给我,不然我拆了你的骨头!”

男子白衣墨发,高挑的眉眼中丝毫不见慌张:“佛祖说,你曾在取经途中用小海打碎了我的灵胎,导致我出世便缺失一心,我和小海这一劫也算是你一手造成。如今我好不容易将她的魂魄在金甲上养活,岂能给你?”

猴子越发生气:“我不记得打碎过什么石头灵胎,就算打碎也是我打碎的,关丫头什么事,你这是胡说八道!”

男子也不多说,拍了拍我的脑袋,凉凉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你要和这个猴子走吗?”

我被他吓得全身一抖,毫不犹豫地摇头。废话,我如果敢点头,他就真的敢把我穿在外面!

男子脸色一缓,轻轻地摸了摸我:“很好。”

猴子气得跳脚:“你抢了丫头的心,如今连她的人都不放过,别以为你成仙了我就不能耐你何……”

男子“啪”地一下关上门,把声音隔绝在外面,弯着嘴角像是苦笑,又像是悲伤,手指在我身上摸索,我全身燥热,猛然觉得全身撕裂一样的疼,疼痛过后竟然有了四肢。

男子看着我又惊又喜,等平静下来,“噌”地一下起身,语气激动道:“该准备成亲了。”

我躺在桌子上,望着自己筷子一般长度的胳膊,忍不住细细思索:“‘成亲’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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