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拟世界里创造现实:奇境漫游与产业地理之旅(二)

时间:2016-12-05 16: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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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以及虚拟现实还缺点什么

社交虚拟现实公司Altspace VR在硅谷红木城的工作室里挂着几张电脑生成的室内照片,装帧在画框里:四面大玻璃落地窗的大客厅,外面是山顶日落时的余晖;燃着篝火的大木屋,巨大的复古吊灯垂下来,一角有个酒吧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点燃,暖暖的想邀人喝一杯。在现实世界的会议室简短寒暄两句后,联合创始人布鲁斯·伍登(Bruce Wooden)就决定带领我们去Altspace的虚拟世界里看一看。我留在了会议室的主机前,我的同事被带到了另一间房,布鲁斯也走了出去。

戴上前面安有Leap Motion体感控制器的Oculus头盔,我来到墙上那幅画框里的玻璃大客厅。布鲁斯和我的同事也到了,他们都成了自己的Avatars(化身)。我的同事用的是手机和Gear VR,他在虚拟世界里颠倒了性别,成了一个年轻女孩。布鲁斯用的是HTC VIVE,是一个把辫子扎在头顶的部落首领形象。我看不到自己,原来也颠倒了性别,成了一位小伙子。我用Oculus遥控手柄控制鼠标,打开了悬浮在虚拟空间中的菜单,点击菜单,重新选择了一个女性化身。这个Oculus的遥控手柄可以控制化身360度转动,也可以让化身在空间中自由走动。布鲁斯先带我们在开阔明亮的客厅里参观,走出落地窗,我们走在草坪上,领略外面开阔的美景。草坪上燃着一束螺旋升起的光,布鲁斯让我们用远距传输(teleport)键走进去。一踩上那束光,我就像进入了一扇哆啦A梦的任意门,穿过连接不同空间的隧道,我们被发送到了那个温暖的大木屋里。

布鲁斯走过那片燃烧的篝火,邀请我们到吧台喝一杯。他给我倒了一杯啤酒,递给我,我有些笨拙地伸出化身的手去拿,第一次没有拿到,第二次抓住了,我们碰了碰杯。大家坐在吧台边,布鲁斯拿起吧台上的一只南瓜灯递给我,我没有拿稳,落在了地上,他俯下身拾起来给我。然后我们起身往大木屋的另一侧走,上上下下几步台阶,来到游戏室。游戏室里有很多游戏,比如很多美国高中生和大学生爱玩的《地牢探宝游戏》(Dungeons and Dragons)和派对上流行的《反人类牌》(Cards Against Humanity),用手柄就可以选定怪兽,他们还会变大。布鲁斯说,这里是个儿时小伙伴时不时来聚会,喝杯酒、叙叙旧、玩玩老游戏的好地方,更多的桌游和牌类游戏正在开发中。

布鲁斯的“豪宅”很多。这间木屋的角落里又有一个从地上发出螺旋光芒的任意门。穿过那个空间隧道,我们来到了一间现代简约的大宅里。客厅中间悬挂着主人在Instagram上的照片,就像在举办一场个人摄影展。从客厅一侧穿过一条画廊,就到了一个宽敞的放映厅。布鲁斯打开一首周杰伦的《菊花台》,屏幕上出现高清的MTV画面,我们惊喜地为主人家的待客有道欢呼了一声。有了这么多空间,闲暇时邀请远方的朋友与亲人一起来看场电影、听听歌,或者与好多天没有见上面的孩子在这里一起读一本电子童书,看看他在幼儿园的相册与视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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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虚拟世界里告别,返回到现实世界中的会议桌前时,我的同事还有一点无法回过神来。他后来告诉我,随着前所未有的体验而来的是,“摘下头盔的一刹那,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慌。我发觉我可能会更愿意待在虚拟的美好世界里,而不是不尽令人满意又无法改变的现实世界中”。同事的感慨让我想起了一部叫《恐怖谷》的电影短片:几个寄居在一栋废弃城市楼房里无家可归的无业游民,在现实世界里衣衫褴褛、无所事事,但只要戴上头盔进入虚拟世界,就可以一起在这栋废墟里化身为联机互动游戏里伸张正义、武艺高强的战士和侠客。他们如果愿意,甚至可以24小时沉浸在虚拟世界里。虚拟与现实的时间发生了置换,谁又能说哪个更真实?

2014年AltspaceVR刚成立起来的时候,公司有五六个员工,是一个社交与互动VR的软件平台公司,给娱乐和内容开发者提供做社交VR APP的软件工具。创始人和CEO埃里克·罗莫(Eric Romo)是位机械工程师,曾在太空技术公司SpaceX工作过。在创立Altspace之前,他曾与硅谷的很多人交谈,了解他们希望如何使用虚拟现实技术。很多人告诉他:“我不想再要一个做3D建模的Autocad了,Autocad已经用了20多年。不过如果我可以坐在硅谷的办公室里,与芝加哥的商业伙伴和中国的制造商一起看一个制造模型,倒是不错。”Eric的调查结论是,人们更期待在虚拟空间里交流,共度一段时光,或一起从事某件事。他决定做一个社交虚拟空间。在虚拟现实圈里,无论内容如何酷炫,业界口碑如何好,用户数总是一个不愿公开的信息。像Altspace这样已经比较完善的社交空间,在美国有了上千级别的用户,已经算很可观的了。毕竟,花2000美元来体验一次虚拟社交,对大多数人来说虽然很新奇,但仍然太贵。布鲁斯说,自2015年各大头显发布以来,“我们越来越忙,公司的员工也扩大到了35人”。他们融到了1600万美元的投资,投资者包括腾讯、Comcast、Goolge Ventures、Adobe和Formation8,以及一些小型的投资人。

起步总是要解决很多具体的困难。布鲁斯告诉我,虚拟现实体验所需要的图形运力大概是普通网络游戏的7倍,要保证每秒90帧的频率不掉链子,是很艰巨的任务。随着越来越多“化身”上线,也就需要做很多工作来应对新问题。声音延时是很糟糕的体验,要让声音与动作能同步,特别是当人们离得非常远的时候,是很难解决的问题。还有虚拟空间内部的网页浏览,比如在客厅里打开的歌曲和Instagram上的照片,这也是非常难实现的。这些都是软件上从没有人解决过的问题。相比之下,他们对硬件方面的进展倒毫不担心:越来越快的GPU处理器、越来越清晰的屏幕、已经到来的SMI(SensoMotoric Instruments)眼动追踪眼镜和即将到来的动作捕捉系统等等,都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在建设好虚拟空间的“基础设施”和骨架后,现在他们非常专注于创造新的社交体验:桌游、牌类游戏之后是什么?

在Altspace VR的网页上,已经有很多公众活动的预告。Altspace现在每周都在组织一些活动,也是用户社交体验的重要一部分。所有人都可以变成化身,一起在虚拟空间里欣赏音乐会或听脱口秀,音乐家或脱口秀演员也以化身的形式出现。这些活动可以有很多组织方式,陌生人既可以聚在一个大厅里一起观看演出,也可以与亲朋好友在一个私密的房间里观看,脱口秀演员的化身会被复制而出现在每个房间里,感觉就像包场。前段时间,一位著名的喜剧演员在Altspace的虚拟现实里做了一场脱口秀,1200名观众赶来看。“我们用‘前排技术’(Front Row)将他的化身实况反射到很多小型的喜剧俱乐部里。”这种“前排技术”现在还比较初级。比如在互动环节,人们可以用菜单里的moji举手表情来提问,演员会选择某个举手的人来回答,实际上又回到了大厅模式,每个人都能听到提问与回答。这是一种全新的媒体形式,所有的演播在虚拟现实里都是实况直播的,但你有了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就能与名人独处一室,近距离“面对面”的可能。

以化身形式进入虚拟空间,让我想起刘慈欣在《三体》里描写的那款汪淼和“科学边界”科学家们玩的游戏。他们穿一套由一个全视角显示头盔和一套感应服构成的“V装具”,感应服可以使玩家从肉体上感觉到游戏中的击打、刀刺和火烧,能感受酷热和严寒,还能逼真地模拟出身体暴露在风雪中的感觉。他们的化身在宇宙的另一种外星文明中真实的生活,体验恒纪元和乱纪元的更替。虚拟世界的时间可以快速流逝,也可以被调整到正常,化身在另一个虚拟世界里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和命运轨迹。不过,现在虚拟现实里的化身,离科幻电影《阿凡达》的逼真程度还差得非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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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tspace VR大概一半的用户是手机使用者,手机自带的传感器可以捕捉头部的运动,Gear VR一侧的触摸板可以控制运动和握东西。在PC VR上,他们还与Leap Motion,感质神经元(Perception Neuron)和微软Kinect合作,以更好的捕捉动作。Leap Motion能捕捉的范围很有限,只能是放在它前面的手势;而像感知神经元就是一套需要穿戴传感器节点的全身动作捕捉系统。这是目前的化身所能做到的。然而,人的感知是由更丰富的信息构建起来的——颜色、气味、声音、触觉和情绪。在3D视觉与动作之外,虚拟现实还有很大的想象空间。比如,Altspace里的化身是抽象的人物,没有面部表情。这是因为现在还没有足够成熟的脸部表情捕捉硬件来实现虚拟现实中所需要的体验效果,虽然已经有了像Faceshift那样的公司。布鲁斯告诉我,现在在化身上使用表情仍是很危险的,因为现有的硬件还不够准确。脸部的肌肉动作有时具有欺骗性,一个人本来是高兴的表情,有时通过肌肉捕捉,却呈现出一个愤怒的表情。在硬件还没有很好地解决精确度的情况下,在化身上用表情“将是毁灭性的体验”,因为在虚拟世界里,“丝毫的差池,就会让沉浸感和沟通的真实感完全坍塌”。在硬件解决方案没有来到之前,宁愿先保持化身的抽象,反而会让人觉得更舒服一些。

嗅觉与触觉在虚拟世界中仍然是缺失的。在一些大学的心理治疗实验室里,出现过模拟战争场景时,用“嗅觉器官”设备跟踪用户动作,在人的鼻子附近产生适合气味的应用。例如,当有人接近一具虚拟尸体时,会闻到头发燃烧或腐肉的气味。但这种应用还仅仅存在于实验室里。触觉亦是不存在的,比如撞击、重力或疼痛的感觉。加州伯克利大学沉浸实验室主任卢泽娜·巴基斯(Ruzena Bajcsy)告诉我,在虚拟现实里,还没有人知道如何解决在现有带宽下实时捕捉、模拟和传递触觉信息的难题。即使在最好的实验室里,这种触觉也只能在短距离的机器人手术上实现。

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科幻作家威廉·西姆斯·班布里奇(William Sims Bainbridge)把他的化身和他的DNA图谱送进太空,放在国际空间站里。他开发了大量的研究项目和软件应用来帮助存储人的个性,以获得“虚拟永生”。这些软件中有一个叫“2100年”的APP,可以免费下载,目的是收集归档一个人的个性,为将来可能的复活做准备。你可以复活在作为虚拟克隆存放在“星舰基地”(Star Base)信息系统中,也可以复活在新的生物化身体内。斯坦福大学虚拟交互实验室主任杰里米·贝尔森(Jeremy Bailenson)预言,未来,虚拟身份存储也许将成为虚拟现实发展的主要领域,它的动机是人类与生俱来永生的欲望。

然而,这样的未来,也许仍是隐现的遥远地平线,给航行向陌生海域的水手以方向与希望。

文 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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