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娥家的母驴起情了。但村里现在种地都靠机械化,已经没人喂养牲口了,为了挣钱都换成了养殖肉牛或羊,为了找叫驴,二娥跑了好几个村,无果。
二娥家的驴是她爹临终前托付给她的。二娥的爹一辈子在土里刨食,靠驴拉磨种地,下了驴驹卖钱养家糊口,以此养活二娥姐弟六人,驴在二娥家有着不小的功劳。老人与驴相处了大半辈子,对驴有了很深的情感,临终前一再叮嘱不管以后生活咋样,不能卖了驴,哪怕吃着闲饭供养着。二娥刚应允,老人就归了西。但现在,起情的驴没日没夜乱叫,驴蹄踢得圈门“啪啪”作响,像是擂大鼓。二娥也被驴弄出的动静折腾得焦躁不安,躺在炕上的她像是被放在热锅里的一张饼,翻来覆去,火烧火燎。男人水清嫌她闹得慌,去另一屋独睡。
快天亮时,驴没了动静,一定是驴折腾累了。二娥睡了个囫囵觉,天一亮,二娥就爬了起来,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给驴找个伴。刚走到圈门口,二娥吃了一惊。驴圈的门已被踢成了碎木片,驴不见了。
二娥赶紧喊男人水清找驴。水清不应,屋里也没人。二娥心里窝着火,骂骂咧咧独自去屋后的山坡上找驴。
路过好友艳红家门口时,听得艳红家里有异样,吭哧有声,并夹杂着女人似快乐又痛苦的呻吟。二娥暗笑,随即又吃了一惊:“艳红男人在煤窑被砸坏脑袋成了活死人,都好几年了,难道他男人又活过来了?要不,屋里的男人会是谁呢”二娥多了个心眼,轻手轻脚立在窗下隔着厚密的窗帘仔细听起来。良久,只听艳红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水清哥,我怕是对不起二娥姐了。”这下不得了了,没容屋内的水清答话,二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火冒三丈,搬块石头就砸窗户。从砸烂窗户里撩开窗帘一看,水清与艳红正手忙脚乱穿衣裳。二娥一发狠,抄起块断砖朝水清光着的屁股砸去,水清一躲,正好砸在艳红那面无表情、两眼发呆、流着涎水的男人身上。二娥又去砸门。“狐狸精”、“不要脸”等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折腾累了,没找到驴反惹一身骚的二娥也不再找驴,回到家软软地摊在炕上,任泪水奔涌,哭嚎起来。
傍晚时分,水清牵着驴回来了。对着家里的冷锅冷灶,水清没敢拿正眼瞧脸色铁青的二娥。只说他去过向阳村了,老王的老叫驴不久前摔断了腿,早被宰杀卖了肉了。然后就是驴圈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准是水清在修理驴圈。
被栓在圈里的驴,焦躁不安,又开始折腾起来,一个劲嚎叫、踢门,震得二娥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大早,水清发现驴又不见了。二娥两口子又分头去找。二娥仍去屋后的山坡上找。路过艳红家时,二娥朝艳红的门上狠狠啐了一口,吓得扛着铁锨正准备出门的艳红赶紧缩回了脖子。二娥见状,冷笑一声,暗骂“婊子”。
直到日落时分,奔跑了一天的二娥才在马铃山上找到了驴。驴正和几只牛在一起,无比兴奋,围着那几只牛转来转去,还用脑袋不断蹭牛,尾巴高高地扬起,露出粉红的私处,可牛就是无动于衷。二娥看得心酸,拉过驴,拍了拍驴脑袋,对着驴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也别折腾了,明天再给你找伴去。”驴像是听懂了二娥的话,温柔地拱了拱二娥的手,乖乖地跟着二娥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越来越黑,马铃山离家里至少也有七八里路,二娥越走越害怕,越急天黑得越快。心里正打鼓,忽见来时的路上有了一束亮光。二娥心想一定是水清来接自己了。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艳红,二娥的脸又立马放了下来。
“二娥姐,我见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放心”艳红怯怯地说。
“我不在正好,我男人在家里嘛。”二娥话里带刺儿。
“二娥姐,你家的驴又起情了?”艳红本想岔开那个尴尬的话题,没想这个话题更糟。
“嗯,跟你一样。”二娥的话更酸。又说:“牲口都比人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我哎”艳红欲言又止,声音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