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不抬说,我也看见你了。
在哪儿?
我看见那辆车了。
我一顿,你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她反问,又说,电视里面都在演。
演什么?
她瞪我一眼,不说话了,去开电视,像是一种故意,而电视里就有些跟我一样的角色出现。真不理解电视里为什么总是大肆渲染或放大了这方面的事情。
我趁着双休日去了一趟男友汪良所在的城市,回来后,就变成一个即将要当新娘的人了。
严端露出久违的小虎牙,真的?你真的要跟汪良哥结婚?什么时候?你穿什么颜色的婚纱?我呢?我那天穿什么?我也要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可以当你的伴娘吗?
我是不是有点儿草率,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委身于人——贴切说是委身权势和金钱。可唯有这样才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一段漫长的恋爱历程,潜在的变数太多,我跟男友汪良毕业后虽然少有往来,但基础还不错。从上大学开始,我们俩就腻在一起,也有过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山盟海誓。
汪良一直对自己境况不满意,工作不称心,跟父母挤在一处四十几平的老房子里,他谈过几任女友,硬件不够,无法涉及婚嫁,而我是唯一不在乎这些的人。
我是多少有些愧疚的,我的想法自私和霸道,但我绝不是有意要欺骗他,或可能在漫长的生活中,我们会建立起一种真正的情感。
我成功而又不留痕迹地摆脱了刘正富。当我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他——最后的告别——除一霎的意外和没有掩饰好的恼怒,他大体还是相当体面地祝福了我,跟过我的女人我不会亏了她,你结婚我会送你一个大大的红包。
当然,我不认为再有必要让他参加我的婚礼。
严端跟汪良哥——她总改不了口叫姐夫——相处融洽,她很受宠,有时他们两个会像孩子一样嬉戏玩闹,你捅我一下,我胳肢你一把,追逐搂抱——以前她跟我爸爸就这副样子。
我记得屏幕里动物世界里的小动物,它们相互咬脖子,跳跃,扑打,对吼。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消耗能量而达到更快的成长。
从小到大,我没如此跟人亲近过,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能从这种无芥蒂的亲密关系中感受到一种快慰和安心。
六
没有重大事件或冲突的发生,我和汪良之间越来越变得不认识对方了,都认为婚前和婚后的对方判若两人。在学校时的汪良热情积极阳光帅气,为一些女生所倾倒。现在的他则懒散,吹牛皮,抽烟把烟灰弄得到处都是。
我们在婚后贷款买了辆轿车,他热衷于开快车兜风和上网,对于工作,他好高骛远,隔几个月就要换一次工作,抱怨公司没有伯乐,毕竟,他是本科生,而那些外来务工人员倒是机会蛮多。他从来没意识到别人的机会都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他在网上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幻想着垄断某一类行业,成为一夜暴富的新贵。
而婚姻将一切都细化到琐事上来,水龙头没关严,垃圾没倒,不洗澡的脚臭气熏天,洗碗,做饭,买菜,看哪个电视频道,吃东西嘴里发出令人生厌的声音。还有,迟迟没怀孕究竟是谁的问题。
我们缺乏一种至关重要的品质——包容。尽管我在努力,但错在我们之前夸大了对方的优点,现在则将一些缺点和小毛病放大了倍数。晚间的性生活变成了一种糟糕的义务,我将自己的要求含蓄提出来,他讽刺道,你当我是超人啊。我不知道他是在自嘲还是讽刺我。
不是因为这回事吧,大概嫌我挣得太少了,这不怪我,我没你那么好命,捧上了一个金饭碗,这世道就是如此,优秀让位于姿色。话又说回来了,我就这条件,明摆着的,是你主动的对不对?我没骗你。
我忽然意识到,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是男人主动就平安无事,若是女人主动,是要因此接受惩罚的。
我和汪良一段时间内相对冷淡,谁也不理谁,很多时候,我们在床上是背对背睡的。发生这些事情没有在严端面前表露出来。她受汪良鼓励,已经不排斥考大学,白天上学,晚上还要上两个补习班,英语班和数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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