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几次,他的不应声,注意力都在手机。我叫不动,就在费工夫,拿着本书就坐在床头边看书。
果不其然,不久,他玩腻就把手机扔了,注意力转移到从外面溜进来的小棕,他走过去抱着小棕直吧唧着嘴巴说,你这个家伙变得那么大了啊!胖嘟嘟的,简直就是只胖猫,难看死了。
小棕被他扔过几次,对于霸王相当敌视,不安分地在他的怀里扭动,恐怕想逃脱霸王的禁锢,但是霸王死死地抱住它,甚至幼稚地大声威胁,你要是再动,老子就拔光你的猫,吃猫肉。
这个世界就是一物克一物,小棕平时不屑我,可对于霸王就听话多了,它不动了,委屈地低着头,躺在霸王的怀里。霸王恶作剧地将小棕扔到我的面前,小棕害怕地发出一声尖叫,紧张地捉住我的裙子,戒备地望着霸王。
我放下书,抱着小棕带出卧室,免得再受某人的欺负,。霸王冷哼着不满地抱怨,老头子叫我回去肯定没好事。
他就是张口闭口把他爸叫老头子,看来两父子的关系不太融洽。对于霸王的老爸,我不想发表任何想法,沉默着听着他说话。他突然开口问我对宋锦年的评价,我愣了一下,用官方地回着,她聪明,有能力。
上次我和她在饭桌上相见,完全看出她会是旺夫的女人。霸王挑着我的下巴问你不喝醋啊!他的问题太过直白,我要是摇头,以霸王强烈的征服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我回答是,我有资格喝醋吗?
我抬头望着霸王,认真地问其实在你心里也认为她非常适合当你的妻子对吧!霸王坦诚地点头,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他说这次的香港的事,她搭了不错的人脉关系,我省了不少力,她是个优秀的合伙人。有些事男人不适合做,女人动手方便许多。这样的女人作妻子,倒是蛮明智的选择。
我就坐在他旁边听着他谈论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将是他的妻子。我不知为什么伸手抱住霸王,对他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讨论这个话题?
霸王伸手摸着我的发,他说小温,我不久就会娶宋锦年,也许你试着接受她,那样就不会太难受。
我想霸王是知道我爱他的,不然就不会讲出那么残忍的话。他的话如此现实。他这种男人总不可能会娶我,别说是他了,换做普通家庭都无法接受我。
霸王揽住我的腰,对我说忙过这阵子,他就带着我出去外面,我点头应着,其实心里也是明白,他结婚后,就不能随便带着在北京晃荡,总不能朝着宋家人甩巴掌。
我躺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他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抬头看着他,忍不住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说来也是奇怪,除非我特别生气,朝着他发怒,平时我极少叫他的名字,更多时候,我会叫他李大少爷。
霸王是被宋锦年的电话吵醒的,看来今晚的晚饭,那将是李家和宋家两家人的丰盛晚饭。霸王临走前,告诉我,他今晚回来。
事实上他并没有回来,而是第二天中午回来。可能我的鼻子太敏感,嗅到他身上那股不算是陌生的香味,甚至在他的后背看到几道泛红的捉痕。我也不用猜,也能知道晚饭发生什么事。
我承认自己嫉妒,难过了。鼻子酸酸的,我不喜欢那样的情绪,甚至有些厌恶自己。霸王一回来就睡下,我抱着小棕坐在阳台,傻乎乎的坐着。
宋牧之给我来了电话,他告诉我留学的事情已经办好,地点是我喜欢的英国。我坐在他的对面,似笑非笑地望着宋牧之,我讽刺地问他是不是来打发我的。
宋牧之平静地望着我,他对我说宋锦年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宋牧之告诉我,出国的事是他自己主张的,他说小温,以后你就在国外生活吧!外国人的观念开放许多,若是遇上不在意你过去的男人,就嫁给他吧!
他用淡然的目光望着我告诉我,小温,你要是呆在李嬴的身边,那你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只能活在黑暗里,那种生活真的是你期盼的吗?其实我明白你现在留在李嬴的身边,可能你爱他。但你也明白,这个世界爱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时间久了,就好了,我们不都是那样熬过来的吗?
宋牧之一直以来都是理智得不似正常人的家伙。他说得话总是那么残酷,直白。我不是陆以舒,不会为了一份爱情,而放弃一切。我是个现实的人,如果熬不住,我就会转身离开。
我收下宋牧之的签证,说自己再想想。我将面前的橙汁喝完,起身就要走。宋牧之喊住了我,严苛地凝视着我,他说李家的人就连文慧都狠下心动手,你最好还是离开吧!
宋牧之的话就是在我的脑子里扔下『炸』药,我唰地转身望着宋牧之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事情?
我的声音很大,幸好我们是处在包间,并没其他外人。宋牧之告诉我,文慧遗传性的精神病,那是李家不能说的秘密。在众人的眼里那种病无疑就是疯子。她第一次病发才十五岁,就被送去美国治疗,后来好了。可能是因结婚的事,她有病复发了,她闹过几次自杀,其实这种手段在圈子里普遍得很,宋家也不觉得奇怪。有次因为布置新房的事,文慧和宋牧之大吵,文慧随手捞起水果刀就砍宋牧之。
宋牧之挽起袖子,我看到他胳膊处有道扎眼的伤疤,看得出伤口不小。宋牧之放下袖子继续说,文慧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有次拿着木棍就砸宋牧之,他发现不对劲,就让医生冒充自己的朋友单独和文慧相处,得出她患有精神病。宋家不可能把疯子娶进门,激愤地找上门把话挑明,李家就提出让霸王和宋锦年结婚,才平息住宋家的愤怒。毕竟那帮老家伙都挺疼霸王的,捧着他。
我仍是听不明白宋牧之话里的暗示,不解地望着他。宋牧之抿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我,他讲当时两家人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李家不可能允许退婚,当然了,最关键的原因,李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家里有个疯子。在老人家的眼里,面子和家族的荣誉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文慧就自杀了。
他说自己也不能确定文慧是怎么死的,可事情太巧合了,他不得不怀疑。
这又是给不出答案的问题,我认真地听着,但信息量太大,我自己也找不出准确的结果,其实答案对于自己根本就不重要。我仅是害怕,觉得这帮人都是疯子,真他妈变态。
我站起身望着宋牧之,我睨视着宋牧之,抬起手指着他,我说你可以把文慧的死全部都推到李家人身上,可你扪心自问在文慧自杀的事,你不是也在后面推了一把吗?你不是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出卖了文慧吗?
宋牧之激动地站起来,他反问我,难道我要娶一个疯子吗?不可否认,我不喜欢她,换一个词来说,我厌恶她,凭什么李家要塞个疯子给我当妻子?
是啊!宋牧之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人的天性,譬如我也不愿意嫁给傻子。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我和宋牧之无话可说,我拎着包包往外走。
宋牧之在我的后面冒出一句话,小温,你就当成全大家,你离开吧!那样对所有人都是解脱。我不想你看着陪在李嬴的身边,也不愿意再听到有关你的事。
我拉开门,大步往前迈步。宋牧之想挥断所有的过往,势无可挡地向前走,他要追求自己的梦想,沿着大树往上攀爬,他肯定会是前途似锦吧!
这次应该算是我和宋牧之最后一次见面,有些人就是适合怀旧的。
大家都来讨论结局,其实结局还好了,不会太惨的了,还有一章是用来补字的啊!
我去看了陆以舒,世修原本要强行帮陆以舒戒毒瘾,最后他自己顶不住,心软了,就仍由陆以舒吸『毒』。其实很多人都清楚一旦吸『毒』,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戒掉,那怕当时戒,过几年就会复吸,最关键的是陆以舒就没戒毒瘾的念头。
她是懦弱的,算是自取灭亡。可是她说自己一闭眼,脑海里全是父母来找自己,她只能用『毒』品来让自己一天天挨过去。
我再去看她,她已经不用手铐铐住手腕,原本她的手被手铐摸得血肉模糊,现在伤痕都结疤了,极其难看。
不过她本人依旧无精打采,就似被暴风雨摧残的蔷薇,花瓣都散了一地,只剩下几朵花瓣,我看着她甚至都怀疑她还是不是活人。我在她的身边低声说话,她极少搭理我,我知道她不想说话,甚至不想见任何人。
她不再见世修,每次世修来,她都会发脾气,砸东西就算了,有时还用自杀来威胁。
在众人的眼中,她的所作所为是活该的。可是我一直都怀念着那个腼腆纯净的女孩,我多么想有天,她能从无休止的噩梦里醒来,变回原来那个春光明媚的女孩。
我摸着她的脸对她说,阿舒,等你好了,我带你走吧!她终于偏头看了我一眼,她的声音很细,她说小温姐,你要走就走吧!我是走不了了,我也不想走了。
我急得哭着骂她,她浅浅的笑着,一滩死水的眼睛难得有些波动。她问我小温姐,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泪?我阻止她要说的话,怒吼她胡说八道。她继续自言自语,她接着说,小温姐,最近这几天,我都在想自己要是死了,有几个人能为我流眼泪。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你。我觉得活得挺失败的,自己死了,就仅有一个人为我流眼泪。
她捉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话,她身体瘦弱得不成样子,就连说话都特别困难。医术说她得了厌食症,刚吃进去的东西就吐出来,现在就靠着掉葡萄糖来维持着如此的营养。
她告诉我世修平时给了她很多的首饰,她每隔段时间都放进银行里,本来她是想为时修存着,为了应对猝不及防的意外。她真的是个贤惠的女人,她把世修当作自己人生的全部。她说你要是打算走,就取出来吧!换一些钱,女人多点钱在身上,总是好的。
我不让她再说下去,找个理由就走人,我不想再听下去,我怕自己会哭。我看到从外面回来的世修,虽然陆以舒不想看见世修,但他一旦会北京都回来看看,当然,他学聪明了,都是趁着陆以舒睡着,才敢得进去。
我还来不及从陆以舒的忧伤中抽离出来,却陷入另一种让人难堪的画面。
刚进别墅门,就听见愉快地交谈声。我经过鞋柜看到霸王,胖子,宋锦年就坐在大厅的沙发。霸王和宋锦年在下围棋,胖子在一旁不安分地插嘴,霸王发火了,就朝着胖子怒吼。
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其乐融融的画面,我觉得自己走错地方,转身想往外走。胖子先发现我,他喊住我。霸王和宋锦年都看向我,霸王指挥着我,让我泡茶。宋锦年站起来对我礼貌地了笑。
这种画面,我真的不似宋锦年,无法从容地面对,还向对象微笑。我说自己的身子不舒服,先上楼。我明白自己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可是我管不着那么多。
霸王在后面大声叫住我的名字,让我停下来。我没回应,也转身。不摔东西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什么都不顾快步往前跑,我不想理结果,他要生气就生气,今天的我不想再去迁就任何人。
我刚进卧室不久,霸王就气冲冲地进来,他狠狠的关上门,整个屋子都震动,他捉住我的胳膊咬着牙问我什么意思?
我坐在床上不想回应,也不愿意说话。他用力地拉扯着我站起来,他质问我甩脸色给谁看?指责我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霸王骨子里就是大男子主义,不少北方男人的通病,在外人的面前特好面子。我当着胖子和宋锦年甩下他,不外乎就是朝着他的脸抽巴掌。
我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霸王,我问他为什么要把宋锦年带回来?
我可以允许宋锦年是他的妻子,他和她上床,可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在我的概念里,这里就是我和霸王的家,那是我们的秘密地方。
霸王拉住我的手,语气放低些,他说胖子和宋锦年来找他,他总不能不让别人进门。我逼问霸王为什么不可以?我变得不可理喻,不停地追问霸王,为什么要让宋锦年进来?
霸王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也不是好脾气的主,他不擅长哄女人,还有一点他太骄傲,不屑于刻意讨好某个女人。有几个女人敢得朝他发火。他严厉地盯着我,他说陆小温,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根毒针扎紧我的心口。我想起他小姑轻视的目光,她说我只是个小姐。霸王是疼我,宠我,有时候,我认为他可能爱上我。但有个不争的事实,他们的眼中我自始至终都是小姐。
我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注视着霸王。他是不会认输的人,他扬起高傲的下巴,睥睨着我。我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用平淡的语气对他说,我知道了。
其实那句话也是对我早就说的!
九月份的北京局势变得紧迫,就连这个对于政治都毫无兴趣的人,都能闻到暴风雨前的寂静。霸王变得更加忙碌,他回来的次数极少,可能真的是太忙,亦或者是那次的争吵。我们之间一下子就疏远了,他依旧骄傲,毕竟他拥有高人一等的资本,我对他变得客气,听话。
无论他说什么,他要做什么,我都不去反驳,亦或者接话,我们都在彼此的心中树立一层高墙,难于靠近。原来所谓的信任和亲密是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