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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枫是港城的一个小公务员，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日子。星期五的傍晚，周枫带着儿子小涛走出家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临下楼，妻子孟青青嘱咐他将垃圾袋带下去，周枫和小涛便人手一袋垃圾下了楼，走到垃圾箱附近后，周枫让小涛把垃圾袋交给自己，一扬手，朝垃圾箱掷了过去——嘭，垃圾袋没有丢进敞开盖子的垃圾箱，而是碰在垃圾箱上，掉落在地。劲儿小了！周枫心里说着，却没有将垃圾袋捡起扔进垃圾箱，而是拍拍手，领着小涛继续往前走。
周枫没想到，他的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让躲在背后的一个人心中窃喜。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摄像机，将周枫刚才的举动拍了下来。
超市离周枫所在的小区不远，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周枫牵着小涛的手来到红绿灯前，看看两边的车流很是稀疏，最近的一辆汽车也在百十米开外，并没有危险，于是放心大胆地闯了红灯，而且，走到对面的时候，他还随手扔了一个烟头。
周枫的举动，再次被后面的男子拍了个正着。
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无聊之人的一时心血来潮，那么你错了，事实上，周枫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第二天，周枫一离开家门就被盯上了，他去一个朋友家串门的时候违章停车，跟朋友去饭店吃饭的时候随地吐痰，甚至于对一个衣着暴露的少妇多看了一眼，都被那个男子尽收眼底，自然，也未能逃脱他的镜头的捕捉。这个男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摄像机，手机、相机、望远镜，一应俱全，还开着一辆被遮挡了牌照的小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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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一个帖子发表在了“港城热线”，那是港城最有名的网上论坛，帖子名为《一个猥琐男的生活片段》，主人公就是周枫！
周枫并不是一个经常上网的人，他对这一切依然浑然不觉。直到星期一上班，周枫被主任沉着脸叫去问话，他才知道居然有人对自己的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感兴趣。
“无伤大雅？周枫，希望你端正态度，对这事的严重性有足够清醒的认识！”主任见周枫心不在焉，有些恼怒。“你知道咱们这是什么岗位吗？你还记得咱们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吗？咱们是‘文明办’的人啊！现在可好，‘文明办’的人却被人家拍到不讲文明了，要是这事闹大了，被那些好事分子‘人肉’出来，单位都得替你背黑锅——集体荣誉的损失，你能兜得起吗？”
主任是个喜欢上纲上线的人，周枫违心地做了一番检讨，出来了。
中午，周枫的一个外地同学出差路过，周枫尽地主之谊，安排同学吃饭，席间自然难免喝两口。就在他和同学推杯换盏之际，雅间里进来过一个戴墨镜的陌生人，他停留片刻，自言自语说是走错房间了，然后退了出去。周枫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究竟在那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哪里知道，这个男子已经跟踪他四天了。
当晚，在那个名为《一个猥琐男的生活片段》的帖子后面，又添加了新的图片，图片内容就是周枫和同学喝酒的画面，还配有一句话：“大家都知道，公务员中午是不让饮酒的，可是这位‘文明办’的官老爷酒杯一端，显然就把公务员禁酒令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枫看了帖子，觉得一阵阵头大，明天势必要被主任好一顿批评了，弄不好还会被纪检部门约谈！其实，自从这个帖子发出之日起，周枫就不断接到熟人打来的电话，让他当心一点，有的还问他，是不是以前得罪了什么人。周枫自忖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也就没往心里去，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可是，周枫现在知道自己彻底错了，他应该记得至少还有两句发人深思的俗话，一句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另一句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果然，帖子里虽然未对周枫指名道姓，但“文明办”的大名赫然出现，让主任大为光火，他召开全体会，当着众多下属的面勒令周枫做出深刻的书面检查，并回家反省。主任虽然让周枫颜面扫地，但捅了娄子的周枫也只有乖乖就范，他知道，主任是单位的代表，其实也承受着网民的压力，也要应对社会舆论的讨伐。雷声大雨点小，对他象征性地做出一个惩罚，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在保护他。
真正重要的问题是，那个冲着他来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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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在家里也有很多好处，比如，那个对自己如影随形，幽灵一样的男人，再也捕捉不到周枫的任何不文明或者违反纪律的问题了。再比如，可以借机反思一下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可以推测一下那个男子的身份和目的。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漏过的精神，周枫拿出纸笔，初步列出了几个可疑分子。
吃完早饭，周枫正在纸上勾勾抹抹，妻子孟青青神魂不定地回来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周枫问怎么回事，孟青青呆愣片刻，忽然对周枫暴跳如雷：“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连累我们娘儿俩跟你一起丢人现眼？”周枫一头雾水。孟青青脸色铁青：“你上网看看吧，那个帖子肯定又有更新了。”
周枫来到电脑前，点开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直咬的帖子，果然，一个更加让他抓狂的画面出现了：孟青青早上带小涛去公园锻炼，小涛一时尿急，来不及跑去厕所，于是跑到一棵小树前就地小便。孟青青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挡在小涛身边。画面下面的文字是：“请看文明办官员周某的家人是如何讲文明的！”
几岁的小孩子随地小便，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类似的图片网上多的是，甚至有人会冠以可爱的字眼，何况又事出有因。然而，将此事与周枫的不文明举止相关联，而且冠以“文明办官员的家人”，就有点居心叵测了，如果让小涛看到，还不知道他幼小的心灵能不能承受。此人把目标对准一个无辜的孩子，真的有些不择手段了，用心何其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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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本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由于你身份特殊，更由于有网民的围观，这些鸡毛蒜皮却有可能迅速发酵，成为一个威力巨大的炸药包，一旦爆炸便让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何况，现在事件已经牵连到了妻子和儿子，一个男人，如果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他活着只会让人耻笑！
周枫到物业管理处调取了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那天偷拍自己扔垃圾的男子，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的树荫下，徒步走进小区，就在自己居住的单元蹲守，并且一直跟踪自己，后面的事情可以想象得到，男子一路尾随，连他闯红灯也拍了下来。周枫留意了一下那辆被遮挡了号牌的蓝色小汽车，此时这辆车依然停在那里。周枫有了主意。
周枫打电话给妻弟孟飞，让他带两个人过来，将蓝色小汽车里的人控制住，一定要逼问出实情。孟飞早就听姐姐哭诉了最近的遭遇，心里一直窝着火，巴不得逮住此人将他大卸八块。得到姐夫的指令，他马上就带着两个哥们赶来，将在车里鬼头鬼脑的两个家伙堵住。
然而，经过盘问，这两个负责跟踪偷拍的家伙，并非主谋，他们只是受人指使。周枫不相信，让孟飞拿着手机，他直接和这两个人通话，其中一个家伙尖着嗓子说：“大哥，真的是有人雇我这样做的啊。他从网上打钱给我们，我们拍了照片和视频再用邮件发给他，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我们一概不知啊。”周枫问：“既然素不相识，当初你们是怎样联系上的呢？”“嗨，我们哥俩没事就爱玩偷拍，还爱把偷拍的照片上网分享，他根据我们留下的QQ号找到的我们。”
周枫让他们说出那人的QQ号，上网查找，找到一个叫“U0”的人。“U0”？读起来岂不是“幽灵”的谐音？周枫心里一沉，单凭名字就不是一个善类。但他还是跟对方展开对话，要求停止对自己的跟踪和骚扰。
“停止？这是你说了算的事吗？你可以再去看看那个帖子，又有更新了！”说完这话，“U0”的头像就变灰了。
周枫点击那个名为《一个猥琐男的生活片段》的帖子，发现最新的跟帖已经是500多条了，网友们大骂周枫太嚣张，简直是黑社会。周枫赶紧往前查找，发现孟飞在蓝色小汽车里对那两个偷拍者进行盘问的画面，竟然出现在了帖主的最新发言之中。也就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家并不只有一班人马，而是早就留着一手，随时对周枫的反侦查进行反击。
周枫咬牙切齿地在QQ里给“幽灵”留下四个字：你好卑鄙！
几乎就在几秒之内，对方闪电般回复了一行血红的字：你身败名裂，我死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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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枫在网上引起的轩然大波，势必要越来越多地体现在生活里。随着那个帖子的爆红，周枫一家也成了新闻人物，孟青青和小涛都不敢出门了，周枫硬着头皮去上班，也经常在路上遇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叽叽咕咕。有一次上街买东西，他甚至遭到了一个醉汉的责骂：“你是他妈的什么文明办的啊？你配在那里上班吗？就你的素质，你配做公务员吗？”面对对方的侮辱，周枫只有选择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不能陷入恶性循环，否则，一个忍不住，和对方干起来，就只能成为那个帖子里的最新爆料。
人家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斗不过就装怂吧。从此，周枫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尤其是出门在外，更是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他虽然不敢奢望自己的行为能平息此事，但至少不能火上浇油了。
这天，周枫登录QQ，“幽灵”破天荒地主动跟他说话：“最近居然抓不到你的把柄了。那个帖子也沉了。我想问问你，你是真心悔过了，还是在装可怜？”周枫回复道：“作为一个公民，尤其是一个公务员，的确应该从一点一滴做起，自觉维护社会秩序和社会风气。”“幽灵”发来一个冷笑：“不要说官话，我只想让你得到一个教训，现在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
周枫愣了，他不止一次检讨过自己，他好像没有对别人做过什么过火的事情。于是，周枫小心翼翼地让对方把话说明白，也许其中有很大的误会。
“误会？”对方发完这两个字，很久没有下文，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继续发问：“你就如此健忘？有一个人你总记得吧，甄慧！”
周枫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记得那个奋起一脚将一只狮子狗踢飞的‘暴力姐’了吗？难道你就对自己伤害过的人一笑而过吗？”“幽灵”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头像又变成了灰色。
“幽灵”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周枫，他的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件往事：去年秋天，家里刚买了一台DV机，妻子孟青青没事就爱带在身边。一次，孟青青给周枫看一段视频，那是她去一个叫丽城的地方旅游时拍下来的。画面里，是树阴下的步行道和来往的行人，这时，一只小狗和一个边走边打电话的女人进入画面，小狗围着女子不停地嗅，还朝她汪汪直叫。那个女子先是站住，继而飞起一脚将小狗踢飞，接着，镜头移到小狗落地的地方，也就是机动车道，恰恰一辆过路的汽车疾驰而来，瞬间便将小狗碾死了。周枫看完连叫“恶心”！孟青青也愤愤地说：“我当时就批评这个女人了，可是，她只是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自顾自走开了。”
那么，难道是孟青青的这段视频惹的祸？周枫赶紧将孟青青叫来。孟青青想了想说：“那段视频不久我就删除了，我才不会传到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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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枫的否定，“幽灵”并不相信，反而咄咄逼人道：“既然都已承认自己拍了，为何不敢承认自己上传到网上的？奉劝你一句，做人要厚道。我手里还有炸弹，我已经人肉到你的父母，你的岳父母，跟踪他们更不是问题，他们更会犯一些凡人都会犯的错误，如果你们一家人在帖子里出尽洋相，可真有得看了。要不要那个帖子再火起来？”
“啪”！周枫愤怒地将电脑桌上的水杯摔到了地上。如果“幽灵”就在自己面前，他肯定要死死扼住他的喉咙。太过分了，他竟然用老人来要挟自己。只是，冷静下来的周枫，忽然想起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个具有黑客水平的电脑高手，通过帖子、QQ等网上痕迹，顺藤摸瓜找到“幽灵”的住址，这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一切顺利，目标很快便锁定在港城郊区临街的一处门面房。由于对方身份不明，为了防止意外，周枫在孟飞的陪同下驱车前往。
这是个只有半间房面积的门店，挂着修理手机的招牌。推门进去，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将腿搭在桌子上，身体斜靠着椅子，正目不转睛地对着一台电脑。两人走近一看，电脑屏幕里分明是孟青青的父亲，看样子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正旁若无人地在一根电线杆后面小便……
“咚！”没等周枫说什么，孟飞已经飞起一脚，将眼镜男踹翻在地。周枫的岳父，也就是孟飞的父亲，的确有酗酒的恶习，酒后也经常出丑，孟青青和孟飞姐弟俩对此一直非常头疼，但一个人一旦产生酒精依赖就难以戒掉，所以，他们除了与父亲吵闹之外，对此也无能为力。但，再不堪入目的父亲也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容忍别人玷污他的名声！孟飞追上去对眼镜男拳打脚踢，年轻人很快鼻青脸肿。
周枫担心孟飞下手太重，刚要制止，忽听孟飞“唉哟”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再看眼镜男，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
“你敢行凶！”周枫大叫。
“哼，我是自卫，顶多自卫过度！”眼镜男冷笑道，“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找上门的，想不到这么快。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吧……”眼镜男持刀恶狠狠冲了上来。
周枫一闪身，眼镜男扑了个空，反手一用力，擒住了眼镜男的手腕，往下一压，水果刀“啪”掉落在地，周枫又就势一拉，将眼镜男拉倒在地，按住了他的脑袋，对孟飞说：“你赶紧报警，去医院，我对付他！”
孟飞咬牙刚要起身，忽然又大叫起来：“姐夫，当心，他身上有炸药！”周枫只觉得眼镜男迅速把手伸向胸前，此刻来不及细想，全身一用力，将眼镜男死死压住。眼镜男动弹不得，用头“砰砰”触地，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让我死！我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孟飞掏出手机报警，周枫吼道：“你真是疯子！那段视频真的不是我上传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眼镜男哼哼冷笑。
正在附近巡逻的民警火速赶来，眼镜男被反铐双手，连同周枫一起被带往派出所接受讯问。孟飞被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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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警察，眼镜男依然十分冷静，面无表情地道出了他为什么要与周枫作对。
眼镜男叫甄强，自幼父母双亡，还有个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后来嫁到丽城，叫甄慧。甄慧长得很漂亮，老公也对她特别宠爱，本来有一个非常圆满的家庭。去年秋天，甄慧出差到外地，本来预计五天才回来，可到了第四天，她忽然想到那天就是老公的生日，为了给老公过生日，甄慧偷偷提前一天跑回了家。当她兴冲冲地提着蛋糕，打开自家的门，却发现家里杯盘狼藉，卧室里，老公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酣睡！
甄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疯了似的跑出了门。她不知自己将去向何处去，也不知自己的悲愤如何发泄。她打电话给甄强，哭着问甄强怎么办，她想到了自杀，又说自杀便宜了那对狗男女，她想回去和他们同归于尽。甄强在电话里听得出，姐姐当时处于一种语无伦次神经错乱的状态。然而，就在她十分抓狂之际，一只狮子狗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只小狗围着她嗅了又嗅，还朝她汪汪直叫。平时很有涵养的姐姐此时完全失态，飞起一脚将小狗从便道踢飞，小狗落到了机动车道，恰恰一辆过路的汽车疾驰而来，将它碾死了。
这一切，恰恰被后面无所事事四处乱逛、正用新买的DV机胡抓乱拍的孟青青拍了个一清二楚。然后，这段视频成为丽城网上被疯狂点击的新闻，姐姐更是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连她供职的公司，在巨大的网络舆论压力下，也不得不将她辞退。接踵而至的打击，终于让甄慧精神崩溃，甄强忍痛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然而，被强行医治过的甄慧并没有根本好转，就在前不久，她跳楼自杀了……
讲到最后，甄强痛哭流涕：“如今，我在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恨害死我姐姐的人，我要报复他们，如果不是那个负心郎跟狐狸精外出游玩的时候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的第一个报复对象就是他！”
周枫是从警察的嘴里知道这一切的，周枫很震惊：那段视频真的产生了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他敢以人格保证，自己和妻子都没有将视频上传到网上，因为他们两个都并非对网络敏感和热衷的人，尽管他们对此事一度非常气愤。
那么，甄强又是怎样得知视频来自周枫的DV机呢？甄强说：“姐姐踢狗的视频曝光后，我假装成一个愤怒的网民，问过上传者，他回答他叫周枫，是港城的一个公务员，但是拒绝透露其他信息。我是通过‘人肉’找到周枫的。”
看来，视频的上传者是有机会看到周枫DV机的视频，并且未经他授权，就把视频上传到了网络里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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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孟飞在医院做了紧急包扎，躺在病床上，接受警察讯问的时候，颓然说出这两个字。
孟飞喜欢宠物，尤其是养狗，那天，他借用了姐姐家的DV机，想给自己的爱犬拍照，没想到，他在DV机里无意中看到了甄慧踢飞小狗，然后小狗又惨遭碾轧的视频。孟飞怒火中烧，视频中曾经出现过广告牌，上面有丽城的字样，他由此推断此事发生在丽城，于是，他将视频上传到了丽城的一个网民聚集的网站。不出意料，这个视频引来了天量点击数和网民跟帖，孟飞一度对此很有成就感。
不过，孟飞也没有“贪功”，当甄强伪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口吻，打听他的个人情况时，孟飞提供的是姐夫的名字。还好，孟飞留了情面，没有公布周枫的手机号、门牌号，不然，周枫恐怕早就要面对更加疯狂的骚扰了。当然，孟飞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因为一旦公布了周枫的手机号，一向低调的姐夫周枫将很快得知真相，然后朝他讨说法。
周枫和孟飞做完证词，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在网警的操作下，令周枫如坐针毡的那个帖子也消失了。但周枫的心情依然沉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难免犯错，一个人缺乏监督的时候也难免犯错，但这时候却不需要他人以主持公道的名义去讨伐，如果人人都这样，也许最后被戕害的是自己……
周枫最担心的是甄强，不知甄强将受到怎样的处罚，也不知他能不能从偏执里走出来他一旦还跟以前一样执迷不悟，当他恢复了自由之后，他会善罢甘休吗？
周枫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责编/方红艳插图/陆小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