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从不后悔我曾经当过知青,更不怨恨艰难困苦的知青生涯。那段情真意切的知青岁月,它是我心中永远美丽的梦,是我心中难忘的魂牵梦绕。我珍惜,留念那段岁月,它象一条潺缓的小溪,在我不安、躁动、疲惫、颓废之际,它总用它清澈的波纹,给我以慰藉,给我以充实,给我以淡淡地滋养。
难忘啊!那遥远的故土,那片贫瘠的土地,那群纯朴善良的乡亲。
来到乡下,生产队为我的到来给我砌了间茅草屋,小小的,也就二十几平米左右吧。屋檐下拖了磨角,算是我小小的厨房了。屋顶用刚刚割下的山草盖的,山草呈酱绿色,很清香的味。
我的茅草屋后面,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楠竹竹林,墨绿的竹梢荫蔽着我的小小的茅草屋。盛夏,只要一踏进我的小小的茅草屋,一种非常清凉的气息,就会迎面拥抱我。那种沁人心脾的舒适和惬意,以现今的空调和电扇,是绝对无法比拟的。
溪流水,曲曲弯弯,绕过我小小的茅草屋,曲里拐弯游进了田野深处。无论三九焉或三伏,那清可见底、清洌如玉,那静如处子的溪水,都无时无刻不陪伴着我。
我的茅草屋前面是一块荒地,大约有三十平方米左右,河沙、鹅卵石、杂草乱藤堆砌在门前。空闲时,我把它整理了一下,捡开鹅卵石,拔去杂草乱藤,开出了一块小坝,在坝边种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南瓜子。
此日正是初春,时过不久,南瓜苗竟然长了出来,嫩弱得像黄豆芽瓣。我在屋团转地坝边打了十几个南瓜坑,从生产队猪场担了一挑猪屎粪作底肥,在南瓜苗长大后分栽在打了底肥的南瓜坑里。
我给南瓜秧苗浇水、施肥、除草。在我精心照料下,南瓜秧苗被春雨洗礼、被夏阳沐浴、被小河边徐徐吹来的一阵阵河风呵护。过了初夏,南瓜藤像水一样的从那个瓜坑里溢出来,又像蛇一样盘旋,不用十天半个月,空地中央到处都是南瓜藤了。南瓜叶长毛,刺人,不疼,痒痒的让人很不舒服。南瓜花也不美,瓜藤伸出一根很长的须,南瓜花就突兀的结在那条须上,样子很古典,像廊灯,徐徐打开,却像一个喇叭,散发出一种甜味,蝴蝶、蜜蜂、黄蜂、鬼头蜂、萤火虫都来了。守在南瓜花边,阳光很好,所有的南瓜花看起来都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黄蜂来了,长的有点像河里的虾米,用细细的长脚试探一下花瓣,然后落下来,悄无声息的爬到了花蕊上,它完全不知道,它成了猎物,在花蕊上爬来爬去,却不知道被囚住了。
黄蜂一钻进南瓜花,我就用手快速的将顶部的花瓣捏在了一起,然后就凑过耳朵来,屏气静息的听黄蜂在花朵里恐慌挣扎发出的声音。我听,越听越胆战心惊,我抓着花,黄蜂在我手里,危险在我手里。我只好点鞭炮一样,蹲下,伸出抓花的手,把花朵扔出去。
特别是,清晨南瓜花开的时候,金色的花儿象喇叭,让人十分喜爱,我照着书上介绍的传粉方法,把雄花的花粉传到雌花上,把不健壮的雌花果去掉,精心护理我的南瓜宝宝。我喂的那只黑尾黄鸡却很感兴趣,咯咯的邀来其它的公鸡母鸡尾随在我身后——公鸡极没耐心,它来的目的,不是刨食,而是为找到新的性伙伴,见了母鸡,公鸡都要追逐,无论转多少圈也不放弃,直到骑到母鸡背上得手了,跳下来,耀武扬威的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像个管事的男人。
南瓜是一种高产作物,只要水分充足,每一根藤上至少要结一个南瓜。我把南瓜都种成老南瓜,金黄金黄的,有的还上了一层白霜;小的斤五六,大的二十多斤重。第一次种就来了个大丰收,老南瓜堆了半间屋。
南瓜只要保存得好,不容易坏,放个一年半载没问题。第二年三四月青黄不接时,我把我的南瓜送给我的插友,送给缺吃少穿的贫下中农,得到了他们的好评,我有一种难得的成就感。
幸福在哪?以前真不知道,现在至少有了一种答案。幸福在收留过去生活的精华;幸福是一种满足感,一种成就感。幸福的模样一点也不豪华,建筑简陋,牛羊猪狗时隐时没,树木繁茂,花草遍地,人忙碌而不知道珍惜,自由自在,穷苦与欢乐一样不少。幸福像南瓜一样,越老越甜。我爱南瓜!我怀念房前屋后种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