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潮和市里头不断有人失踪。仅仅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登记在案的就有十三人,而这些还不包含那些尚未前来报案的人。
失踪的人之中从小孩到老人各个年龄层的人都有,看着不像是人口拐卖案件,这也是让办案人尤为头疼的,因为不知道犯罪分子究竟是想干什么。这些人失踪后,他们的家人也没有接到任何可疑的电话,没有敲诈,没有勒索,他们不知道躲在暗处的那些犯罪分子究竟有什么企图。
接手这个案子的是陈警官,他在警察岗位上已经默默奉献了将近三十年,具有极其丰富的办案经验。频繁的人口失踪使得局长被多次问责,上头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而局长则给陈警官下了一个死命令——无论如何要在半个月之内破案,否则他们两个人都要被撤职。
陈警官是个具有高度责任感的人,看着这些市民们因为一桩又一桩离奇的失踪案而整天惶惶不安,他就感到这是自己的失职。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却没能给市民提供一个安全的大环境,他为此感到十分的抱歉。他向来嫉恶如仇,如今面对着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不管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具有什么背景。
公安局已经召开了多次新闻发布会,安抚市民不要恐慌,要相信人民警察,相信他们会将一切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但是,奇怪的是,在公安局方面决定开始彻查此案的时候,整个潮和市却一下子安宁了下来,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接到类似的报案。
其实,从失踪人口开始变得频繁的时候,公安局就已经派出了大部分警力分散在全市的各处。但是,犯罪分子似乎是已经嗅到了警察的味道,早就绕开了警察的路线。
潮和市说大不大,但是警力配备也就那么多。即便是宣称全城警力覆盖,但也只是一定数量的警察负责一块区域,真正有犯罪行为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措手不及。比方说,他们在城东布置了几十名警察,但是这几十名只是凡人,不是什么神仙,他们也不可能顾得上城东所有的地方,这也就给犯罪分子的犯罪行为提供了空间。而当犯罪行为发生过后,即便警察赶到现场,犯罪分子也早已经逃之夭夭。
几天下来,陈警官开始怀疑局里可能有犯罪分子安插的内线,否则犯罪分子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在警察眼皮底下开展行动。为此,他定下了一个规矩,所有的方案只在行动前一刻告知具体负责的警察。在失踪案告破之前,每个人需要更换配备有跟踪器的特殊手机,局里需要监听警员的日常电话以及每日所到之处。
连是三天没有动静,陈警官感到很是沮丧,回到家里以后,他因为疲乏,坐到沙发上就睡着了。醒来以后,儿子问到案件的进展,并询问他的安排,然后告诉他哪里不足,需要如何改进。陈警官听完竟然乐了起来,感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儿子是留洋的博士,学过刑侦,后来又学了法律,一直在国外做律师,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家,这回回来是专门看望陈警官的,估计是会呆上两个月的时间。这之后他就又要出走,下一次,可能又是好几年之后了。因为相隔时间太久,所以陈警官还是很珍惜现在相聚的日子。但是毕竟他的职责还是人民警察,不能只顾小家,天明他就又赶到了局里。
午饭时间的时候,接到报案,说城西那边又出事了。报案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李某,失踪的是他的一个男性同事黄某。黄某失踪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李某的。据李某回忆,早晨八点多的时候,他和黄某通过一次电话,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来只在电话那边听到一些哭声,黄某告诉他有小孩的哭声,说可能是哪家小孩走丢了,自己过去看看,他们的通话也就这样中断了。可是,直到中午,本早就该去上班的黄某却没能在公司出现,李某再度给黄某打了电话却再也打不通。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一有类似失踪的事件他就直接奔公安局里来了。
“城西那边不是有安排警力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陈警官问旁边的警员道。
“根据描述,那个树林里头我们的警力还没有覆盖到的……”
警察吞吞吐吐着回答着,而陈警官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了起来。虽然根据程序现在才失踪六个小时,尚不足以断定究竟是不是失踪案,但是这一阵子失踪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陈警官不敢掉以轻心,他打算去城西的那个树林里走一趟,那是最后一次能够判断黄某位置的地方。
但是遗憾的是,陈警官到的时候,那里并没有什么哭声,问周围的居民,只说中午的时候,有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从树林里开了出来,但是并没有注意司机的长相。
这是郊外,附近基本没有监控探头,所以很难判定那辆面包车的去向。陈警官带了几个警员到了树林里,希望凶手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们一无所获。
快走出树林的时候,陈警官只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他把脚挪开一看,是一颗珠子。但是那颗珠子一下子让他害怕了起来。那和他儿子手上戴的手链的珠子是一模一样的。
“兴许只是巧合呢。”他自我安慰道,随即慌忙走出现场,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儿子的手,他希望看到那串手链是完整无缺的,好打消心里的猜测。可是,让他感到痛心的是,那串手链独是少了一颗。
陈警官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现实又是这样的令他无法辩驳。老子抓小子,他不知道这样的剧情是否会太过伤人。
“你今天去哪了啊?”他问道。
“今天我一直在家啊爸。”儿子若无其事地说道。
“噢,”陈尽管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有空多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家里。”
“知道了爸,噢,对了爸,待会儿我出去和朋友聚聚。”
“去吧,是要出去玩一玩,”陈警官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我得回警局了。”
“不等明天吗?”儿子问道。
“不等了,我明晚才能回来。”
“明晚?”儿子重复问了一句。
“对,是明晚。”
陈警官走后大约两个小时,儿子就穿上了外套匆匆地也出了门。他很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但是他不知道其实陈警官并没有走,给他开车的也不是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而是局里的警察。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路口通向一个废弃的工厂。陈警官的儿子付了车钱以后就急着要司机走。司机怕引起怀疑,也就没再耽搁。
根据跟踪器的指引,陈警官带着另外几个警察已经来到了这个路口,几个人悄悄靠近了工厂。
这个时候可以看到陈警官的儿子从地下室拎着一个箱子走了上来,他面前的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手上也拎着一个箱子。
“这是刚摘下的心脏,你一转手就可以赚翻番。”陈警官的儿子说道。
“彼此彼此,”墨镜男冷笑着,“我们老板意思是以后直接将活人交由我们,你这样给我们毕竟保存时间太短。”
“好的,没问题,不过价格嘛……”陈警官的儿子欲言又止。
“价钱不是问题,现在活体器官市场大好,我保证我们是双赢。”墨镜男哈哈笑着。
看情况交易就快要结束了,陈警官他们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眼看着他们就要跑了,陈警官大喊起来,“动手!”
所有的警员“哗”地一下站起来往里冲,陈警官的儿子见到陈警官的时候显然是有点惊诧,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随着其他人慌忙往外逃窜。陈警官老泪纵横,自己一门忠义,却不料竟会生出这样一个逆子来,不觉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颗子弹,满是恨和失望,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儿子的腿上。
“逆子啊!”陈警官仰天长叹,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案件很快进入了审理阶段。陈警官的儿子并非什么高学历人才,在海外的几年时间都是从事违法犯罪行为,这一次回国是因为在外面闯了祸,回家避风头来的。但是,他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让金钱蒙蔽了眼睛,按耐不住,开始做贩卖器官的勾当。又借助陈警官在警局的威望和职权,套出了警局的各种部署,如此才能够为所欲为,畅行无阻到现在。若不是他在树林里遗落的那一颗珠子,可能陈警官永远也不会想到凶手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
陈警官感到对不起所有人,古有挥泪斩马谡一说,今有他挥泪斩儿子。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但是他不会护短,他说过,人民警察,就是要对人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