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我没有通知亲人朋友，自坐车回到了曾经的乡镇——徒步来到杂草丛生开阔地，地上横七竖八堆着一些砖头，地基钢筋早已锈迹斑斑。 哎，这是我当年倒下的地方。 感叹了片刻，来到了乡政府所在的地方，可门口没有了招牌，我问了问路边行人：“大哥，乡政府搬到哪里去了？” 这男人指着街道尽头的一栋大楼说道：“那里不是？” 我傻笑了一下，格老子的！想当年老子绞尽脑汁把资州市高新南区弄到这里来，现在可好了，老子进去受苦，这些家伙就坐享胜利果实！ 哎，也算我徐卓然为家乡做的一点贡献吧！ 来到新乡政府大门口，一个的保安睁大眼望着我，他显得有些激动，支吾着说道：“你是徐总？徐总，你出来了？” “老刘，你还在当保安？我靠，你究竟有没有追求？”我嘲笑道。 刘成刚尴尬了片刻，走出保安室，对着院坝喊道：“徐诚，快过来，你爸回来了——” 过了片刻，一个瘦瘦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刘成刚大声说道：“徐诚，这就是你爸——哎，都过去五年了！” 小男孩怯生生地望着我，没有开口，泪水就涌了出来——看着我离开时才出生的儿子，现在也这么大了，我心里一阵难过和自责！ 我伸手抱了抱他，他挣脱开了，不停地望着我。 我激动着拿出刚才买的面包、饼干递给他，他犹豫着伸手接下了，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她问道：“徐诚，这是哪个？” 徐诚没有回答——我心里一阵自责，叹了一口气，问道：“徐诚，你妈呢？” “她，她在里面上班！”徐诚指了指那栋乡政府的办公大楼！ “徐总，我帮你打个电话，让何倩云马上出来！”刘成刚说道。 可是徐诚一溜烟跑到乡镇府大楼里面去了—— 刘成刚递过来一张椅子，说道：“徐总，你进去之后，哦，对不起，你走了之后，风凉话别人说了不少，银行把你的房子、车子拿去抵押——你最好马上离开港桥，要不会有人来找你！哦，刘老板的独生女来问过你好多次，这里还有她的联系电话——”说完，他从抽屉里面递过来一张印着“刘小燕”的名片。 我看了看，显得有些激动，然后放在了口袋里面。 “你离开之后，华林接手了你的生意，咦，你怎么没有给他打电话？我有他的号码——” “我还没有手机——” 刘成刚拿起门卫电话拨通了号码，大声说道：“华林，徐总回来了，你还不快点来迎接！” 电话里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徐总回来了，我华林立刻赶到，徐总还在乡政府吧？” 我拿起电话大声说道：“华林，我正在老刘这里——这些年你发财了吧？” “太好了！徐总，你怎么不打电话来呢，小弟好来接你噻——好，我马上过来！”华林大声说道。 挂了电话，我和刘成刚闲聊了几句！ 过了片刻，一个女人牵着徐诚走了过来，我对着她笑了笑——刘成刚站起来说了句：“徐总，你们说着话，我出去转一圈！” 这女人深情地望着我，场面沉静了一会儿，她忍着满眼的泪水，低声说了句：“卓然，回来就好了——咦——” “我在里面救人立了功，提前了半年——这些年辛苦你了，哎，你看徐诚都这么大了，真对不起你们！”我异常歉意地说道。 这女人没有再说什么，扭头偷偷地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倩云，这些年你还住在你妈那边？”我问道。 “我和徐诚在外面租了房子——徐诚，你和你爸先回去，我还要去准备材料，王乡长马上要开‘拓展开发区’的会议！” “好，你去忙吧！”我对何倩云说道。 何倩云转身离开了—— 这时一辆印着“行政执法”的车辆进入了乡政府，后面跟着几辆摩托车！ 刘成刚站在门口，他对着前面的人喊道：“陈队长，你看是哪个来了？” 车里伸出一个大脑袋，朝我望了望，他大声喊道：“徐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靠，这话听着就不舒坦，我回敬道：“陈老三，你什么时候进去啊？” 陈老三停好车，过来发香烟—— 我冷嘲热讽地说了句：“陈老三，你天天抽中华，离进去的日子不远了！” “徐哥，你不要吓我——对于进去过的，我陈老三是最佩服的！小弟带你去潇洒，新街新开了一家KTV，里面有几个妹妹漂亮惨了，包你徐哥爽到嗨！” “陈老三，你每天带着几个城管到处去转悠——‘城管’就是你们搞得全国出名的！” “徐哥，你不要嘲笑我们了！我知道我们名声不太好，像你这种‘空手套白狼’这名声也好不了那里去——说笑了，徐哥千万不要生气！”说完，陈老三递给我三包中华香烟！ 我知道香烟是别人送给他的，也就不客气了—— 过了片刻，一辆红色的轿车开了过来，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对我笑了笑喊道：“徐哥，你出国回来了！”你瞧，人家说的是“出国回来了”，比陈老三说的“出来了”听着舒坦得多。 我儿子徐诚的脸色就不太对了，可见何倩云的平常“教育”是相当到位的！ “小燕，感谢你一家对我的帮助——多谢刘叔的帮忙！” “卓然，你欠别人的钱，我爸已经帮你还了，他要你到他公司去当副总经理——你还是没有变，比以前更——”刘小燕望着我说道，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完。 “真的感激你们！”我再次感激道。 “怎么感谢？”刘小燕低声说道。 旁边的刘成刚听着这句偷偷笑了—— “小燕，你结婚没有？”我问道。 “不会吧，你该不会认为我没人要吧？”刘小燕笑了笑。 “怎么会呢——只要你结婚了，我心里就踏实了！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同学嘛——” “好了，我要走了——怕嫂子看见不高兴，记着什么时候回话？”刘小燕转身上车开车准备离开—— “我一定会向刘叔表示感谢的！”我大声说道。 望着刘小燕离开的身影，徐诚突然冒了句：“爸，妈说刘阿姨是狐狸精——什么是狐狸精？” 这，我该怎么说呢—— 刘成刚又笑了！ 一辆黑色奥迪开了过来，直接停在刘小燕轿车的前面，直接挡住了去路——刘小燕骂了句：“华林狗家伙，给老娘把路让开！” “走啥子走，多年老情人不见，怎么说两句就要走呢？”一个矮胖子开门走了出来。 听着这句，刘小燕不仅没有生气，还显得有些高兴，她大声喊道：“喂，华林，不要以为你这破烂，老娘给你撞不烂？” “是，这车对于你们刘家来说就是破烂——那你就撞，反正你们就有钱！”华林取笑道。 刘小燕真的加大马力，听着高涨的油门声，华林心里有些虚了——这个女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我大声喊道：“华林，把车让开——让小燕走！” “徐总吩咐，小弟照办！”华林钻进轿车往后退。 “切，不是不怕的嘛？”刘小燕嘲笑道。 “我是听徐总吩咐——哎，这世界只有一个人敢惹你！”华林说道。 “是哪个？” “就是徐总，另外哪个还敢？” 刘小燕得意笑了笑，开车走了！ 华林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喊道：“徐总，你回来了，那就太好了——我们兄弟一起干，不在资州城搞出名，我们就白活了！” “华经理，这些年发展不错——” “徐总，没有你的领导，我华林小打小闹挣点小钱——我华林早就说过，我挣的每一笔都有你的一份，这轿车送给你了，当兄弟多年不见的见面礼！”说完，华林递过来那轿车钥匙！ “这是你的，我怎么会要呢？” “我还有辆桑塔纳，小弟就开那辆——” “好兄弟！我五年没有开车了，你真的要我把车开到沟沟里面去？” “好，我华林暂时替徐总保管——我们到前面的酒楼去等嫂子！老刘，等一下嫂子下班，你请她到满园香来找我们——” “没问题！”刘成刚答应了。 我牵着徐诚坐上华林的轿车，来到前面新开的“满园香酒楼”！ 来到一间包厢，我们坐下来喝茶，华林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给徐诚玩游戏—— 抽着香烟，华林笑道：“徐总，这么多年了，刘小燕还是想着你，她和何倩云为了你弄得冤冤不解——” “真难为她们了！” “真没搞懂，刘小燕就是不嫁，还要等你——” “这些年你在干些什么？”我转换话题。 “想当年，你联合乡长到市里搞项目，把开发区弄到这里来，我们随便把基建工程搞到手——后来你准备投资两亿搞盛世集团，银行也搞定了！哎，谁知道在省城来了一个国际骗子——” “他妈的，为什么这骗子就这么厉害，不是我们去考察过好几次的嘛！” “刘老板大力支持你，他也没有看出来——他借给你的三百万也泡汤了！” “遇到厉害的了吧——省城的警察多事，我们报案说被骗了五百万，他们把事情告诉了报社，报道一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结果就遭了！哎，算了——过去好多年了！咦，开发区还搞得不错——” “变化的确不小——这几年大大小小官员进去了不少，我就不太明白了，是不是要进去呆几年才算合格？” “可以肯定，要干出大事情，必须承担大的风险，搞成功了风光无限，只要一搞砸，只好进去‘进修’了！坐牢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进去之后，教育半年，然后拉到沙漠里面去植树造林，在渺无人烟的沙漠里面，随时都有沙尘暴，有次在流沙中，我救了五个人呢，结果提前出来了——” “徐总，佩服——你厉害！” “一起‘进修’的有市长、厅长，当然还有诈骗犯——对了，我救的一个是个诈骗犯，这家伙到处骗银行、四处搞兼并收购，搞了几亿出来，搞了上市公司——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多亏是个从犯，要不早就请吃‘花生米’了，他判了八年，年初就出来了，他发誓要报答我，我给他联系一下——”我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找出一个电话号码！ 华林把手机递了过来，我拨通了上面的号码，电话接通了—— “你好，请找一下王大伟王大哥！”我站起来说道。 “你是谁？”电话里问道。 “我是资州的徐卓然，请你告诉他我们一起植树造林，还遇见了沙尘暴和流沙——” “好，我帮你问一下？”显然是王大伟的手下。 过了片刻，有人对着电话喊道：“徐老弟，你终于获得‘解放’，恭喜——上次你救过我的命，我王大伟绝对会报答你的——什么时候到上海来，我送你一箱黄金！” “以前听说王哥是广州人？” “像我们这种特殊人物，在广州出现不太好，现在我在上海炒黄金期货，要不你徐老弟也来玩两把？” “不好意思，我水平太差了——真的想向王哥学习学习！” “好什么时候到上海来？兄弟我安排超五星的喜来登酒店招待你——” “过几天我就来拜访请教王哥——”我大声说道。 “我随时欢迎！咦，这是你的新号码？” “这是我兄弟华林的号码，找到他就等于找到我了——”我说道。 “好，我在上海等你们！” 挂了电话，我对华林说道：“这家伙肯定私自藏了不少的东西，出来之后跑去炒黄金去了——华林，改天一起到上海去见见世面，能弄到黄金自然不错——” “可是——”华林担忧道。 “不要怕，江湖里面高手如云，必须时刻注意——其他四个发誓说只要出来也会报答我的，他们都是厉害角色啊——” “好，我华林跟着徐总你操了——看来我们水平的确不怎么样？只有向高手讨教才会有大的进步——” “把思维拓展开来，财源自然就滚滚而来——”我大笑道。 旁边的儿子徐诚冒了句：“爸爸，小丫她们说你是个大骗子？你究竟是不是骗子？是不是你骗了人被关去坐了牢——” 我顿时就傻了，心里猛地一惊，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 我总不敢说自己“犯了错误”坐了牢还很光荣——看来对于未来，我还要认真思考掂量，如果给小孩子灌输错误的人生观念，这可就真的毁了他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