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用好酒好菜招待了各位亲朋好友,并向陆明等人承诺把陆丽带到镇卫生院治“伤”,来者各位听到这么讲,又见幽芬交出了800元钱,也没有再多讲什么要求,他们饭后就走了。 陆丽依旧在“唱戏,”装着被打伤了仍在呻唤着,饭都不吃。阿江只好对老婆说:“我把你背到公路边,租车到卫生院治‘伤’去。” 阿江背着老婆走出了家门,走出了院子,在小道上走向公路边。 在小路上的僻静处,阿江叫老婆从背上下来站着,他对老婆说:“这场‘戏’这样唱下去,并不是件好事。” 老婆说:“王江啊!我痛得难忍啊!我这外面不痛里面痛,皮面肉不痛,里面骨头痛啊。” 老公说:“你在我面前都还要继续伪装?‘戏’该闭幕了,是你的思想在‘痛’啊!你不是肉体和骨头痛,我是孙悟空钻进了你的心中,了解了你的内心世界。” 阿江气喘吁吁,皱眉叹气继续说:“今天到了卫生院,检查没有伤怎么办?你愿意住在那医院里生活几天吗?在那病房里接受打针、输液、吃药?这样也许没病的人真的变成了一个病人,那才叫痛苦呢。” 陆丽听着老公的话不言语。 阿江继续说:“只要幽芬认了错,把这轻微的一巴掌忘掉吧,只有这世是妯娌关系,二世再不存在了。搞好妯娌关系吧!幽芬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你这位大嫂一巴掌的?她是在怒火难忍时而挥的手,如果你没有恶毒的语言,不伤痛她的心,她是不会挥手的。所以她这一巴掌是你引起的,你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她怒火涌起打了你一巴掌,她也认识到了打人的错误,她已经自愿留在家里侍候老人、带孩子、种庄稼了,自愿再做留守妇女,把夫妻团聚让给我们,她不再和你这位大嫂争着到外省去打工。她是一个心怀宽阔、勤劳的女人。今天你这么‘唱戏’,她这样出了冤枉钱,她口服心中不会服的。伤心的她又伤心,人最怕伤心,伤心的人内心是多么地痛苦。她已经说她不帮带我们女儿小娟了,二老各自负责一人。这样做,我们两人还能共同出去打工吗?还能共同在车间里上班?还能在节假日里、下了班后共同逛街、共同手挽手进公园?我们做事要三思而行,心怀也要宽广啊!何况是弟兄间、妯娌间,一家人都这样来对待,外人会怎样来评论我们?” 陆丽听到老公这么一说,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半,她对老公说:“那怎么办才好呢?” 阿江摸出烟来点上,吐着烟雾直摇头。他对老婆说:“这戏就唱到这里为止吧。收得场了,再不收场,多少事就难办了。不知幽芬是否会谅解你?是否会谅解我,如果她不再继续帮带女儿小娟,坚持老人共侍候,你就只有在家乡做留守女人了。” “那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呢?”陆丽焦急地问了老公一遍又一遍。 阿江无话可答。他扔掉烟头说:“今天我们就在外面走走,天快黑时就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我们要准备转厂了,十天的假会超时了。后天就要出发了,我也不知这次我们能否共同打工了。今晚我们去给幽芬道歉吧,看她能否谅解我们。如果她不谅解我们,你就只有在家乡当留守女人了。我们在这打工潮里,也会像牛郎织女一样生活了。” 陆丽皱着皱眉头,隔了好久才向老公说了一句话:“幽芬确实打了我一下,我是大嫂还要向她道歉?” “你错了呀!你至今都还不认识到自己的错。你说寂寞难忍时买个充气娃娃……狗上床……这是对女人的人格污辱啊!你也是女人,女人就应该更加关心女人,了解女人。狗能跟人上床吗?人和狗会有情爱语言吗?这真是胡说八道。外面有人信口开河,信谣传谣,我们要阻止,要当场训斥,要树立幽芬的良好形象,她是一个良好道德的女人,她是一个勤劳的女人,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一个被人无中生有与狗上床伤痛的心的女人。” 阿江向老婆说着话,他的心里也很痛一样。 人啊!要尊重别人,切莫信口开河污辱人格,把无中生有的丑事大加宣传,这样做虽然自己感到快乐了一阵子,被污辱的人心里是多么地痛苦,也许被污辱的人痛苦一生,被污辱的人断送生命。 留守女人幽芬的心伤是多么地痛。人都是一张脸,这样被人污辱人格她的脸怎样面对世人?阿江夫妇这么多年在外打工,幽芬是大力支持了的,虽然他们寄了钱回家给二老花销,给女儿小娟花销,幽芬在家忙里忙外,要种庄稼,要种小菜,要给二老请医买药,要给二老及侄女小娟洗衣服。小娟冷了,是二婶给她加衣,小娟上学路上回家晚了,是二婶去接她回家。没有二婶的细心照料,小娟能健康成长吗?没有幽芬在家,阿江夫妻俩能在外省安心打工挣钱吗? 阿江的话说得句句都真。阿江夫妇在外打工好多年,虽然回家了几次,每次都是那么匆忙回转。陆丽知道吗,自己的小女儿在家中,当妈妈的自己抱了多少遍?当妈妈的自己背了多少次?背抱侄女的是二婶幽芬,二婶对小侄女的成长不仅仅是一位二婶的爱,完全成了母亲的爱。记得那年那次仅四岁多的小娟和自己的儿子玩耍中,两个小孩子掉在了坎下,幽芬奔跑着,首先抱着哭喊的侄女,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还在坎下哭;有多少次,小侄女小娟发高烧,二婶幽芬把她往卫生院背,到了卫生院忙碌后,又背着小侄女回家,一个女人在黑夜里背着小侄女披星戴月走着,心里是多么恐惧?黑夜里两步当着一步走。回到院子里,迎接幽芬和侄女的是那条摇头摆尾的大黑狗,还有幽芬的小儿子在阶沿上哭喊妈妈的声音。幽芬床上的公婆总是在床上病躺着,吃饭都要儿媳端在手上。这些,陆丽知道吗?做妈妈的陆丽知道吗? 阿江的一席话,说得群山沸腾了,说得河水翻滚了。生活中的人们,一定要多多思索,说话要三思而行。一句话,可以救人一命,一句话可以害人一命。温和的语言可以带来阳光,驱散黑暗,迎来光明。生硬的话也可以像毒箭伤人,引发矛盾。一个人的所作,别人会观察,会评论。是好是歹都在别人心目中。人要善于发现别人的美,要宽恕别人的过错,宁愿自已吃点小亏,也不要损人利己。 阿江从身上摸出那800元钱,他对老婆说:“这样做太不该!太不该!太不该!” 陆丽这时也把头上的帕子摘了,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她对老公说:“我们就在外走走,天黑回家吧!这件事就不再提说了。”她想幽芬会谅解她这位大嫂的所作吗?幽芬如果不谅解大嫂,再不帮带侄女,病床上的二老要共同来侍候,自己就会留在家中做留守女人。她越想心中越慌,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愿和老公分离,不愿自己成孤单的女人。只要幽芬在家照常给她带小娟,让她和老公打工不分离,她愿自己打自己几耳光。她对老公说:“我们为何要等到天黑呢?马上回家去,把钱还给幽芬。希望她谅解我们。这一切全靠你去办了。” 谅解,伤痛了心的幽芬会谅解大嫂吗?此时的她正在寝室里倒在床上哭泣。伤痛的心,是那无中生有的恶毒谗言所致。她挥手轻轻打了大嫂一巴掌,她打了大嫂一巴掌就惹了大祸,这一轻微的一巴掌就付了800元,800元能了事吗?在那医院里,也许用8000元啊。她哭啊哭,哭泣中她曾多次摸出手机,她要向老公拨打电话,诉说面临的处境。她拿着手机准备按键了,可是她没有按键,她想在车上的老公知道了当前的处境,心里会难受的。她放弃了拨打老公手机的念头,又是哭泣。几岁的儿子欢欢拉着妈妈的手:“妈妈,妈妈,你哭什么呢?” 小儿子欢欢一次次问她,她不答,小儿子也哭起来。她听到小儿子欢欢的哭声,她才阻止了哭,她从床上起来,一手拿手帕擦眼泪,一手理开遮面蓬乱的头发,三十岁刚过的女人,显得那么苍老,团团脸儿也气得有了皱纹,她就像四十来岁的人。这时她才发现站在小儿子身边的侄女小娟,小娟也跟着哭。侄女并不是自己的血肉女儿,她是大嫂的骨肉,流着大嫂的血液。她看着这流着大嫂血液的侄女,她也对侄女生恨了。她心软下来了,虽然她是侄女,不是自己的女儿,多年抚育的爱难消失,她亲吻过侄女千万遍,抱过侄女千万遍,背过侄女千万遍。“二婶,二婶……”侄女流着泪喊她,侄女拉着她的手。 她看着两个孩子,多么纯洁可爱的孩子,她又哭了。 为什么大嫂要这样对待自己?大哥也听大嫂的话,把大嫂背去住医院,夫唱妇和,500元不够,又借300元,共800元啊,800元在大医院里能治好大嫂的“伤”吗?也许要8000元,她想着又是哭泣。欢欢只有七岁,他很懂事,他不愿把妈妈的啼哭告诉隔壁房间躺在床上的公公、婆婆,他怕年老多病的公公、婆婆伤心。他并不是不知道远行中爸爸的手机号码,他不愿把这伤心的消息告诉爸爸,他怕爸爸知道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也伤心。欢欢,一双大眼睛,胖胖的圆脸儿那么白嫩,那么幼稚,他拿着妈妈的手机,他把妈妈伤心啼哭的消息告诉了一个人,这人名字叫吴幽全,就是打死大黑狗那位大舅子。他对着手机讲:“大舅,妈妈哭了好久,哭了好久……” 接听手机的欢欢大舅问道:“欢欢,你妈妈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 “大舅啊!大舅!……”欢欢对着手机向大舅哭起来。 “欢欢,别哭,有什么急事给大舅讲啊!欢欢!欢欢!”那欢欢大舅不停地问着喊着小外侄。 欢欢止住了哭,他对大舅说:“大舅啊!你给我妈妈讲吧!”他说完把手机递给了妈妈。 幽芬和大哥通话了…… 大舅子吴幽全接听了妹妹的手机通话,再无心在麻将桌上坐下来了。他向家人讲了情况,他骑着摩托车像在飞一样地前进着。他到了镇上,到了那卫生院,他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医院里没有阿江夫妇的影子。他又四处找,他骑着摩托车又直奔妹妹家。 在阿江家里,一脸怒气的吴幽全正在接受阿江道歉,把800元钱还给弟媳。 吴幽全说:“打死你家大黑狗,是大黑狗‘咬伤’了我几次,所以判了它死刑。什么大黑狗与人上床,这是一个女人讲的话吗?讲这话的人还配做一个女人吗?” 在远远站着的陆丽不但不给幽芬道歉,在吴幽全面前也没有赔礼道歉的表面之语,他一口否定讲了此话,仍然说幽芬无缘无故打了她,她显得很大量似的,这样原谅了幽芬,不然就要医院里治伤,不用一万元也要用八千元。幽芬承认自己轻微打了大嫂一巴掌,原因是大嫂骂了自己伤心话。 两妯娌,两个女人又争吵大骂起来。 吴幽全大声说道:“我不是来听你们骂架的,既然说打伤了人。通过鉴定该负责任就要负责任。八千、一万我吴幽全负责了事。你这女人(陆丽)这样无情无义,不是幽芬给你带女儿,不是幽芬一人在家侍候公婆多年,你能随丈夫出去打工?你不但不感谢,还出口伤人。从此,自己的女儿自己抚养,公婆各自都要尽责任侍候……” 陆丽站在哪里眼巴巴地望着背着包远去的老公阿江,阿江一人出外省打工了。阿江和陆丽也要成为牛郎织女了,不愿留在家里的陆丽被留了下来,她就要在家中抚育小女儿小娟,她就要在家里侍候公婆,她就在田地里劳动了。 风吹打着陆丽的头发,她的脸上也显得焦急不安,她用手把头发从脸上理开,看着远去的老公。阿江总是几步一回头望着老婆,路是弯曲的,有坡有坎,老公的影子遮没了,她又跑去另一高处看她远去的老公。她的老公走远了!走远了!她老公的影子消失了,再难看见了,她的眼里也流出眼泪来了,她也成了一位留守女人了。如果她放下架子,用温和的语言来和幽芬交流,互相认识自己所作的错,也许她就能随老公同行。 陆丽和阿江这对夫妻也这样开始过“牛郎织女”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