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相亲记
出国前,妈妈让我指天发誓,28岁前一定把自己嫁掉,我有模有样地应允。妈妈才长吁一口气,拿出银行存折,交代我出国的注意事项。
彼时,我22岁,在妈妈的闪闪泪花中,我快乐地飞向地球的另一边,开始了求学生涯。
南非男:效率至上
在南非四年后,26岁的我,开始有些剩女的感慨。妈妈在视频里不时抱来别家的孙子,督促我。
室友贝蒂笑到喷饭:“中国的父母太有意思啦,我爸妈从小管我,成年礼后,有事借钱都要写字据。对了,晶,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瑞克的追求?”
瑞克是室友贝蒂研究生班的同学,南非当地白人。因为喜欢中国文化,他莫名其妙地缠上了我。我吓唬他——中国是非常传统的国家,如果他亲吻我的脸,而不对我负责的话,以后回国我就没法嫁人啦。他沉默不语,然后笑了:“晶,你骗我,我看过中国电影,王家卫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贝蒂说如果我对人家没意思,直接说明好了,拖着反倒给人希望。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坐着他的车去饭店吃饭,打算摊牌。一路上,我惴惴不安,想着如何开口才能既婉转又不伤人。
“晶,你有心事,你并不想出来,是吗?”瑞克把车停在马路一旁。
“对不起,瑞克。有些话,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说明。”
“你想说的,我大致能猜到,我不是你的那杯茶,对吗?”
“对不起,我想,我还是比较享受单身生活。”
瑞克拍拍我的肩:“你差点儿毁了我一顿美妙的晚餐,幸好,时间还早。你不介意我送你回家,然后去接莉莉吧?毕竟,你已经拒绝了我。”
我张大嘴,缓过神来赶紧说:“当然不,你送我回家吧。”
夜风习习,他将车停靠在我租的小屋旁,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想,也许他要说些伤感的话吧,更或者是打算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瑞克,我能理解你生气的原因,所以即使你直接送我回来,我并不生气,真的。”“晶,”瑞克摆摆手,“今晚的油费,我们平分吧,如果你没有零钱,可以下次见面给我。”
印度男:嫁妆先行
海蒂是我的另一室友,她游说我:“嫁到印度来吧,我们国家的男人虽然有点儿小小的大男子主义,但绝不介意为女士埋单。”
南非的德班是印度人的大本营,在我们谈话后的第二周,海蒂从德班叫来了她表兄。海蒂曾说,在印度,多为父母包办婚姻,自由恋爱而结合的婚姻,是遭受鄙视的。
“那你还帮我介绍什么呀?”
“嘿嘿,你的照片及资料我已经发E-mail给表兄的父母了,他们很满意,我才让他来的。”
海蒂的表兄兰德西装革履,郑重其事。而我T恤牛仔短裤,面对面坐着,说不出的怪异。
对话开始了。
“王小姐今年26岁了,为什么还没男朋友,不结婚呢?”
“哦……读书耽误了。”我心里嘀咕:结了婚还来见你?
“王小姐除了年龄,其他方面,我还比较满意。这样,不如我直接说明吧,如果我们以后结婚,在嫁妆方面不能少于10万美元。你也知道我是牙医,这个职业在印度最少可以叫价到15万美元的嫁妆。但是在合适的范围内,我还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女人。”
我头晕目眩,他们是来相亲,还是来抢钱的呀?
“晶,非常抱歉,我应该事先告诉你印度的传统。”海蒂说,“在印度,一个新家庭的组建,基本上靠的是新娘的嫁妆。而嫁妆的丰厚程度取决于男方的职业、收入和社会地位。”
兰德大笑起来:“原来王小姐不知道印度的传统,难怪这么若无其事地前来。”他指着海蒂,“我表妹18岁就出来工作,今年已经是第4年,明年她存够4万美金,再加上父母的一些支持,年底就可以结婚了。”海蒂羞红了脸:“他在大学教书,所以嫁妆一般是要求5万美金。”
“如果没有嫁妆呢?”
“这样是没有人愿意娶的。女方虽然事先出的多点儿,但婚后是男人挣钱养家,女人辛苦前半生,男人辛劳后半辈子,很公平不是吗?”
我忍住骂脏话的冲动,点点头:“难怪你三十多岁了,依然结不了婚。”
意大利男:吝啬情圣
毕业前夕,我在广告公司找到一份兼职,认识了瓦诺帝诺。
瓦诺帝诺是意大利人。他对我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在美女、才女如云的广告公司,我并不出众,却被他夸张地宣称一见倾心。
公司的女同事告诫我:如果意大利男人脉脉含情的双眼深深地凝望着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有千言万语要向你吐露,他这个样子是天生的,看头猪也是这种表情。
在我还没弄清楚他看我和看猪的表情的区别之前,他的追求已如洪水泛滥。每夜入睡前必电话报到,念上一段莎老头的情诗,说出一些让含蓄的中国人吃不消的肉麻话。根据他的宣言,在他眼中,我是他的太阳、是月亮、是每天不能缺少的氧气,我的美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不管我穿的衣服是黑白配还是红绿配,都是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可是揽镜自照,出现的女人还是我认识二十多年的样子,睡眠不足眼睛会略为浮肿,以及很严重的黑眼圈。
公司在圣诞节前会举办“嘉年庆”,我成为瓦诺帝诺理所当然的女伴。晚宴前两小时,他送我去礼服公司挑选衣服。
“先生,选一套首饰给这位女士吧,如果礼服、首饰都在本店租,可以给您一些折扣。”瓦诺帝诺连忙摇头:“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姐,需要那些累赘来画蛇添足吗?”
“先生,礼服的租金可以按小时或者天算,如果明天中午之前送回,算一天;如果晚上关门前送回,差不多半价。”
“当然是先玩尽兴再说。”瓦诺帝诺温柔地为我披上披肩,“不过,晶,嘉年华会其实就是晚宴和舞会。晚饭后如果没什么意思,我们早些回来也好,我看你似乎有点儿累了。”
我忍住剥下身上礼服扔掉的冲动,绿着脸微笑点头。
日本男:援交爱好
我有爱国情结:不去日本,不开日本车,不用日本电器,连寿司都一口不碰。贝蒂却介绍来一个日本男人,她说,你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多少年前是一家,这不是仇恨,是缘分。
好吧,除开他的国籍,他这人还是不错的,彬彬有礼,你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地聆听;穿着干净,永远的一丝不苟;而他对工作认真的态度,更让人叹为观止。贝蒂瞧出我对他有了几分好感,鼓励我继续发展。
26岁的年龄,实在已非少女,却第一次有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早晨开车,在他家附近晃悠,想着如何敲门,如何解释只是偶然路过然后送来了早餐。忽然,门开了,一个妖娆的日本女人走出来,看不清她的面目,只是夸张的后天金发,短至臀部的迷你裙。
我提着早饭,下了车,手心里冒汗,却冷静地想看事态如何发展。他从门里也走了出来,吻了吻她的唇说再见。然后,回过头来,看到了我。
我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骗子!”
“晶!”他抓住我的手,“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那是性伴侣,援助交际,几个日本男人没叫过?真的没有女朋友,没骗你!对你,是真心的!”
28岁生日那天,我回到国内。没有完成妈妈交代的任务,我仍然单身一人。
“不怕,不怕,”妈妈安慰我,“还是国货好,我本来也不喜欢外国人,在国内找个挺好!对了,张伯伯的儿子在美国读完博士了,下个月就回国,我已经和他说了,什么时候你们约着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