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爸爸”归来,儿子跪求他再着牵妈妈的手,这篇故事耐人寻味。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湖南湘乡市街头,一个白衫黑裤的男孩穿梭于人流中,手上拿着一张照片,焦急地询问过往行人。“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是我爸爸,5天前走丢了!”男孩叫刘厦,24岁。他着急寻找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继父李江华。晚上11点,刘厦寻人无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全是继父的影子……
一个陌生男人走进他的家
18年前的春天,刘厦6岁。母亲谭立娥去市里给患有胃癌的父亲取药,遭遇车祸,致下肢残疾。不久,父亲撒手人寰。刘厦和妹妹刘小春在亲戚们的帮助下,读完小学。自从父亲去世后,刘厦就变得敏感自卑,他一心想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挣钱,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点的生活。然而就在此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2000年的一天,刘厦放学回家,家里聚集了不少乡邻,人声嘈杂。一个矮小墩实的陌生男子走上来,冲着刘厦笑笑,目光中透着忐忑犹豫,他上前拍了拍刘厦的手说:“你就是刘厦吧?” 邻居在一旁起哄说:“刘厦,这是你新爸爸,快叫爸爸!”“你们乱说什么!”平日里冷言寡语的刘厦大吼一声,猛地甩开男子的手,“我爸爸早就过世了,你来干什么?”男子微微一怔,接着又笑了,伸手想摸摸刘厦的头。刘厦转身,男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刘厦冷漠地朝里屋走去,回头,看男子慢悠悠跟来,一身土里土气,走路像鸭子似的,刘厦心想:就这个拙样,还想当我爸爸?
那个年纪的刘厦,能够左右自己的意愿,但他无法揣测母亲的心意。谭立娥留下了这个矮小丑陋的男人。从此,他成了刘家的顶梁柱,曾一度接受亲戚们接济的窘迫生活也彻底改善。
没几天,男子和母亲的相遇传闻,风言风语传到刘厦的耳里。
男子叫李江华,40岁,湘乡市东郊乡人,离异,无儿女。几个月前,他坐火车去长沙找工作,途中瞥见两个人正在偷谭立娥的包裹,于是就上前大声喝斥。谭立娥很感激他见义勇为的举动,两人在之后的旅途上渐渐熟络起来。
谭立娥虽然下肢残疾,但面容姣好,长发黑亮秀美。李江华生性内向,不善言辞,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快要到站的时候,李江华欲转身离去,忽然感觉手被一股柔软的力量牵引住。他停下身子,谭立娥赶紧放手,脸颊一片绯红:“大哥,这是一点心意,送给你!”递在李江华眼前的是两大盒牛奶,他明白这是人家的一番情谊,实在推却不了,就笑着收下了。
出站的时候,谭立娥坐在轮椅上,被亲戚推着缓缓前行,她不时回头,人群中已没了李江华的影子,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临要上公交车前,谭立娥又一次回头,正巧看到李江华飞快地朝她跑来,不过捧着的牛奶从两盒变成了四盒,原来他刚才到商店去买牛奶了。李江华怕谭立娥推辞,将牛奶放到她膝盖上便匆匆离去,谭立娥很是感动,内心对李江华充满了好感。
李江华转身时,谭立娥正拭泪微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两人的目光再次交集,也就是那一个瞬间,李江华萌生了呵护她一生的念头。几天后,这位英雄竟一路打听找上门来,提出要跟谭立娥过一生一世……
5年过后他喊了一声“爸爸”
李江华刚到刘家时,谭立娥并不接受他,这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李江华给刘家干活,将所有积蓄取出,交给谭立娥还债,但谭立娥并不领情。有天,他干活很晚回家,谭立娥和儿女已经吃过,没给他留饭,李江华只有自己生火做饭。谭立娥推着轮椅走到他身后,冷漠地说:“你回去吧!我对你没感觉!”
李江华摇晃着谭立娥的肩膀喊:“不,不是这样的!”“我和孩子们都很讨厌你,你走吧!”谭立娥将李江华给她用于还债的钱塞到他手里。李江华的心骤然冰冷,他没有接钱,转身就走。
天色已晚,心灰意冷的李江华没有带任何东西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趁着夜色,才能够掩饰他脸上的痛苦和狼狈,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然而,李江华就像一个失恋的少年,想见心上人最后一眼,又摸黑向刘家走去。
这时,谭立娥在女儿小春的帮助下,正匆匆赶来,她气跑李江华后,心里也后悔了。途中相遇,谭立娥再也无法伪装自己的情感,她拉着李江华的手,贴在自己早已泪水涟涟的脸上,“江华,我也舍不得你走!”李江华蹲下身子,紧紧拥抱住谭立娥。
但是,面对李江华的求婚,谭立娥一直逃避,她担心在婚姻的制约下,李江华必须担当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而失去了选择更好生活的权利。谭立娥允许他后悔,允许他随时离开,也允许他找到更好的女子。
因此,李江华就以“男朋友”的身份在刘家住下了,他任劳任怨、一心一意,将风雨飘摇的家筑成安全的避风港……
从此,刘厦不再早上五点起床煮饭,餐桌上有了花样多变的营养饭菜。妹妹也有了羡慕已久的水彩笔,她偷偷对哥哥说:“李爸爸真好。”
不同于母亲和妹妹,刘厦始终无法接纳这个男人,对他不冷不热,甚至在日记里写道,“他就是一个傻子!”李江华在镇上拉人力三轮,刘厦上完晚自习后,不时会看到他加班的身影。同学们开玩笑地说:“你家苦力又在赚钱了!”刘厦的心头猛地升起一团火,他冲动地走到李江华跟前:“你去别的地方拉人,不要在这里丢我的脸。”李江华闻言很委屈,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看到怒气冲冲的刘厦,他轻叹一声,不做任何解释,转身就走。果真,李江华此后再不出现在学校的附近,没有了同学们的嘲笑和戏弄,刘厦觉得自在很多。
刘厦快要初中毕业,有天傍晚,他骑车回家,换了一条较远的坡路,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接近那个人后他才看清,是李江华拉着满满一车砖在爬坡呢,劳累一天加上坡陡砖重,李江华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一不留神,拉绳脱肩,车子失去平衡,拽着李江华向坡后直退……眼看着车子要向后方的悬崖落下,刘厦此时甩了自行车,一个箭步冲上来,使劲儿顶住车尾,这才转危为安。两人默默无语,将货送到了客户家。城东到城西,才挣五块钱。回来的路上,刘厦首先打破沉默:“你白天拉人已够受了,晚上为啥还拉砖?”“伢子啊,你不是马上要上高中,花钱的地方多了,不辛苦点怎么行!”李江华呵呵笑着。刘厦的喉咙不由发堵,又强装冷静:“我妈不跟你结婚,我又讨厌你,你为什么不走?你真是傻!”
李江华想了想,他必须要给“儿子”一个恰当真实的理由。“我想和你妈妈生活一辈子。我们有感情的。还有她带两个伢很不容易,我一直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李江华的语速很慢,后音短而沉稳,仿佛掷地有声的承诺。
刘厦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从此刻起,他的心变得柔软,开始接纳这个矮个子的男人。到家后,刘厦主动喊了声:“爸爸”。李江华愣了片刻,猛地抱住刘厦的肩膀,“厦儿,你说什么?你喊爸爸了,哈哈,你终于肯喊爸爸了。”
那天晚上,刘厦在日记中写道:他已来到我家5年了,5年,我长大了,他成了我爸爸!爸爸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傻子,一辈子陷在苦难的家庭中,而他义无反顾,他很伟大,也很简单……
继父另有了女人?
初中毕业后,刘厦顾及家庭,四处打工。2008年夏,他在长沙一家物业公司做后勤工作。刘小春中专毕业后在一家文具店打工。谭立娥和李江华相亲相爱,刘厦为拥有这个幸福的家庭自豪,孰料变故接踵而至。
2011年6月的一天,刘厦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哥,爸不见了!”刘厦听了心急如焚,马上请假回家,只看到继父留给兄妹俩的纸条:厦儿、小春,我走了,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你妈妈无法接纳我,我对她的爱是一厢情愿,现在,你们也长大了,我觉得我该走了,不要来找我。
刘厦含泪一字一句读完,哽咽着问母亲:“爸爸去了哪里,他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谭立娥面露难色,似有隐情。刘厦急了,冲母亲吼起来:“爸爸那么爱你,是不是你又将他气跑了?”“他想走就走吧,我们没有结婚,他有这个权利。”谭立娥的话语异常平静,仿佛李江华的离开是一种解脱。“我要找到爸爸问个究竟!”刘厦夺门而出,心中也在淌泪。
刘厦在湘乡市街头一连找了几天,李江华仍然皆无音信。一天,他经过母亲房间时,无意听到屋里有隐约说话声,难道父亲回来了?刘厦推开母亲的房门,只见谭立娥正在打电话,“我知道了,我会让儿子死心的。”刘厦猜到妈妈是在和李江华说话,就想上前来抢话筒,正好这时对方已经挂机了。面对儿子的质疑,谭立娥吞吞吐吐地说:“是李江华打过来的,就是问下你和小春的情况,让你们不要再找他了。”“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求求你告诉我。”刘厦拉着母亲的手,苦苦哀求:“爸爸这把年纪了,还能去哪儿啊?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谭立娥忍不住哭了起来:“伢子,你爸爸他有了相好的,我们不要再去打扰他了!”说话间,谭立娥已是满脸泪水。多少年朝夕相处,李江华早就成为她的家人、丈夫和支柱。但她就是不跟他结婚,希望他能够找到更好的幸福。而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原来,前阵子李江华的行为有点异常,做事恍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好像有什么心事,谭立娥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总是态度生硬地说:“不要你管。”好几个夜晚,李江华都是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的,有一天他趁着酒劲说:“立娥,我要离开这个家了!”骤听此言,谭立娥的心像被扎了一下。李江华接着说:“立娥,我有了其他女人,是我老乡,她答应和我结婚!”谭立娥的心更疼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最期望的结局,而当事实摆在眼前,竟如此伤心。
谭立娥故作淡定,“好的,我祝福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我只有来世偿还!”李江华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进屋开始收拾衣物。谭立娥转身,泪如泉涌。很多年前的无助感再次袭来,她咬了咬牙,自己已拥有他11年的爱情,该知足了。第二天早上,谭立娥起来,饭桌上摆着南瓜稀饭,旁边压着一封写给儿女的信。李江华真的走了……
听完母亲的叙述,刘厦不停地摇头。“妈妈,我爸不是那样的男人,要走他早走了,不会等到现在,这么多年,你们没吵过一次嘴,你们对彼此都那么好,他不会背叛你的,这不可能!”
重新把继父找回来
几天后,刘厦按照母亲提供的地址,寻到了李江华的老家湘乡市东郊乡。在乡邻们的指点下,他来到一间破陋的房屋前,阳光透过残旧的窗户,照在屋里,一个平头矮小的男子正坐在床沿上啃着馒头。刘厦看了很心酸,他冲进屋子喊了声“爸爸”。
见面的惊喜转瞬即逝,李江华沉默了,表情复杂,半晌,他对刘厦说:“伢子,我不回了。你24岁,是个男子汉了,照顾好妈妈和妹妹!”刘厦牢牢地抓住父亲的胳膊:“你都坚持了11年,为什么就放弃了呢?爸爸,回家吧。”李江华眼眶泛红,叹口气说:“伢子,我和你妈缘分尽了。”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谭立娥在女儿小春和亲戚的帮助下,赶了过来。小春推着妈妈来到李江华面前,谭立娥哽咽着说:“老李,你说的是真的吗?”李江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长叹了口气说:“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谭立娥追寻着李江华的迟疑眼神,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刘厦说:“爸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给我们听吧,我和妹妹都已长大了,能够担当和解决的!”
李江华还在坚持。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40岁左右的女子,她是李江华的妹妹,她的眼睛也哭得红红的。“哥,事到如今,就给他们说明吧!”接着,她拿出几份医院的检验报告对刘厦说:“你爸得了血瘤,怕拖累你们……”
原来,一个多月前,李江华在拉货的途中突然昏倒在地。醒来后,他一个人悄悄到医院检查,结果查出血管瘤,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是,手术费至少要10万元。
面对这高额的手术费,李江华束手无策,为了不拖累谭立娥一家,李江华狠下心向谭立娥提出分手。他知道,善良的谭立娥一直不跟他结婚,就是想让他拥有一个健康的女人做妻子,因此,便撒谎称另有女人。
真相大白。刘厦忍受着悲痛和心酸,搀扶着李江华坐在椅子上,轻轻理了理他的头发说:“爸爸,10万元钱算什么,我会找到钱给你治病的,你不用担心!”李江华的目光慈爱无比,“爸爸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要为我辛苦!”
一旁的谭立娥和刘小春早已泣不成声,谭立娥来到李江华的跟前,拉过他的手说:“老李,我现在向你求婚,求你娶我!”李江华的泪水哗哗地流出,和谭立娥正式结婚,这是他多少年的心愿,如此危境,爱人不但不离不弃,反而向他求婚。李江华闭眼想到,即使生命此刻停止,他也知足了。他没有给谭立娥承诺。因为他知道,刘厦每月工资不到2000元,又没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小春的收入还要担负母亲的生活,多加一个重危病人,无疑雪上加霜。
这下,身后的邻居们看不下去,有人大声问李江华:“刘厦是你哪个?”李江华不假思索,很响亮地答复:“是我儿子!”邻居们笑了:“你们既是父子,你尽到了父亲的责任,抚养儿女成人,现在,儿子也该反哺亲情,很对嘛,你为何要逃避呢?”刘厦见状接着说:“爸爸,不要再犹豫了,赶紧接受妈妈的求婚吧!”
这下,李江华迟疑了。谭立娥拉起李江华的手,轻抚自己的脸庞:“老李,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扛过来了。我们一家不是有四个人吗?共同面对,有什么可怕的?”
两束光亮在李江华的眼里点燃,他顿时明白,自己已和这家的其他三个人成为一个整体,缺了谁,其他人都不好过。生命短暂,重病在身,何不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好好过。李江华站起身,俯身吻了下谭立娥的额头:“老婆,我答应你!我们回家!”
几天后,李江华和谭立娥在一双儿女的见证下,领取了结婚证,拍了婚纱照,照片中的他们十指相扣,深情默默。
2011年9月,刘厦利用中秋假期带继父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李江华的病情处于稳定状态,如果不动怒和做重体力活,两年之内身体不会有问题。这无疑又给刘厦增加了信心。
走出医院,刘厦送李江华回湘乡,李江华硬要坐火车回去。“我与你母亲就是在这趟火车上认识的!”刘厦心想,继父在这列火车上,肯定会回想起了很多关于母亲的往事,继父的爱情和信仰也延续到了下一辈的骨子里。在继父的身上,刘厦学会了爱、担当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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