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糟践了她凄美的私密花园是最新的世间百态故事,极具知识性、趣味性与可读性,希望大家喜欢。
2004年,我从武警部队复员后,应聘到一家物管公司做了保安。母亲摇头叹息:“你呀,还不是迷恋制服?”知女者莫过于母——不再是女兵,但做女保安,总还堪称仍是一身“戎装”吧?
这是一处高级住宅区,美丽的庭园,漂亮的楼房,还有那进进出出的豪华小车,无一不昭示着业主们的地位与财富。
说是保安,其实我并不巡逻站岗。我的职责是在大门东侧的收发兼监控室里,分发邮件并看守安全监视屏幕。
渐渐地,我对这份工作丧失了最初的新鲜与热情。你想想,生活在富人区里的穷姑娘,该咀嚼着什么样的滋味?而对于从小就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我,似乎与生俱来地对 “上流社会”有本能的敌视。记得读初一时,我就曾与同桌共同作案,将一只死苍蝇悄悄放进一位“老总千金”的饭盒里——谁叫她总是一副公主模样在同学面前把尾巴翘上了天?如今,我甚至感到这保安实则就是富人们的“看家狗”,毫无尊严可言。可一时半会儿又没个更好的去处,先挨着吧!
小区里有个女人特别惹我注意,这倒不是她的姿色,她已是三十好几了且容貌平平;也不是她富甲小区,她住的虽是复式楼但毕竟不是别墅,小车自驾但也只是“赛欧”。但她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与孤傲,让人看着总不顺眼。
每天上午10时左右,她都会来收发室领取报纸或信件,手上牵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狗。她的服饰不太讲究,可那只小狗,却打扮得珠光宝气,穿黑亮亮的“皮夹克”,金光闪闪的项圈上还点缀一朵或红或蓝的花。那女人从不与人说话,甚至不正眼看人,总是面无表情地拿了东西转身就走,如入无人之境。有一次她丢了一本杂志,我善意地提醒,她竟依然满脸冰霜,一句“谢谢”都没有。从此我对她便更没好感,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嫁给了钱而已!
她的家就在大门西侧四楼,那么宽阔的阳台,正好欣赏中庭的园林景致,但很难看见她的身影。只要遇着值夜班,每个夜晚,我都能听见那楼上悠悠飘来的琴声。是古筝,弹得并不高妙,并且老是一个曲目《千里共婵娟》。寂寞的花园之夜,琴声就那样机械而单调地反复低回,如泣如诉,枯燥而沉闷,听得久了,即便是皓月当空,也让人感觉发潮发霉。我还诧异地发现,她一直形单影只,没有客人来探望。偶而出门,“赛欧”的驾驶副座上,也只蹲着神气活现的小狗。
后来我从小区女人们的闲谈中略知一二。她姓徐,齐齐哈尔人,随丈夫大学毕业后来到南方这座城市。其夫后来“下海”,经营餐饮业,很快发了,拥有一家自己的酒楼。两年前离了婚,据说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育。离异后前夫去了匈牙利,继续从事餐饮业,将这套房子还有酒楼留给了她。但从此她再没去上班,也没去自己经营酒楼,而是租赁给了别人,靠租金她可以过得比较优裕。
当时我真有良多感慨——看看,还是做女人好,哪怕婚姻失败,总能以弱者名义狠狠咬上男人一口,咬此一口便此生无忧!
她终于开口与我说了一次话。那天,她取了报纸后,我忽然发现收发室门外有一堆狗粪,新鲜的。“喂,你的狗!”我追着她的背影喊道。
她慢慢扭过头,见我正厌恶地指着地面,便淡淡地辩解道:“这不是我小白的!”
“不是它又是谁的?刚拉的!”我终于寻着了对她的孤傲发泄一番的茬儿了:“按规定,主人不收拾,是要罚款的!”
她依然毫无表情,但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塑料袋:“我出门都准备着,这决不是小白拉的。”末了,似乎不屑与我再争执,她径自转身去了。
我正欲发作,却又哑了。我这才发现,花园里还有两只小狗,正在追逐嬉戏,究竟是谁作的案,谁能说清楚?
日子一天天过去,四楼的琴声,也依然如冷雨般飘洒在每一个夜晚。
这天她又来取信,我无言地将签领单推到她面前,那是一封来自匈牙利布达佩斯的挂号信。半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她那双忧郁而凝滞的眼里,竟漾动起几缕生命的光热,就像是两口枯井里倏忽涌出汩汩的清泉。
我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算什么?离就离了呗,还藕断丝连,那男人想必也不是个有志气的主儿!瞧瞧那字儿,秀秀气气的活脱脱一个伪男人!
晚上又归我值班,琴声又悠悠飘来了,可破天荒第一次变了曲儿,是《春江花月夜》,而且那琴声中分明融进了一种宁怡与欣慰。嘿,一封信竟如一抹朝霞,她的天空从此阴转多云了?
来自布达佩斯的挂号信,从此一封封如鸿雁般翩翩飞来。而姓徐的女人,气色也好多了,虽然仍极少言语,但脸庞上分明有了浅浅的笑意,眼神里也平添了许多柔和、友善,还有淡淡的温情。甚而那穿着打扮也鲜亮多了,开车出门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女人哪,毕竟是女人!我不由暗自叹息。
转瞬便是三个多月,她的信仍如期而至,仍是橘色信封,仍是那娟秀的笔迹。就在不经意的一瞬,我的目光呆住了。天,那寄信人地址上虽写着“布达佩斯十八号大街B区486号”,但那邮戳,却清晰地标示着来自离小区不远的本市一个邮政所,而日期是在昨日!
我为破译这个近乎无聊的秘密而暗自得意。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自己给自己写情书的行为,不与自慰无二么?自恋狂!变态!没骨头!让男人抛弃了,还自欺欺人地痴痴幻想旧梦重温,嗨,自个儿跟自个儿温吧!
本来就对她的冷漠与孤傲不满的我,又添了对她的几许蔑视。
当她又来签领挂号信时,我故意不看她,冷冷地佯作自言自语:“怪,咱们中国的邮戳竟被外国人盗盖了,怎没人打侵权官司?”
说罢我自鸣得意地斜睨了她一眼。啊,那是怎样一副惨不忍睹的神态哟,她脸上的浅浅笑意猝然凝固了,脸色也由红润蓦地变成了死灰。她闭了闭眼,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支撑不住了。我这才猛然为自己的行为害怕起来,正欲伸手去扶她,她已微微睁开了眼,两道如剑一样的目光凶狠地刺向我的心脏,俨然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嗫嚅着,却又无法解释什么。我呆呆地看着她抓过信件,趔趄着去了,甚而忘了牵狗。
当夜,没了琴声,只有微风在树丛中絮絮低语,花园里充满着一种不祥的静谧。
一连三天,不见她下楼来。
我忐忑起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像她这样不与外界交往的单身女人,就是死在家里,也没人知晓。
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借着送报纸的理由,我怯怯地敲响了她的门。
没人回应,只隐约听见,小狗在门里虚弱地呜咽。
我顿觉不妙,连忙通知了物管,打开门后,那情景让人瞠目结舌。
躺在床上的她已奄奄一息,摸摸额头,烧得发烫。床头柜上是一只空酒瓶,床前的一只面盆里,有一堆焚烧纸品的灰烬。
她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十多天后她回到了小区,但没过几日,她便悄悄消失了。听别人说,她已回了北方老家,正托人卖房呢!
事后我也脱下了那身“戎装”。我无法再挨下去了,一抬眼看到那阳台,眼前就会出现那两道如剑的仇恨目光,耳畔就会响起那如泣如诉的凄迷琴声,我的灵魂便会在乍起的风暴中阵阵颤栗。
扪心自问,我有什么理由向一颗因受伤而孤冷的心灵发泄不满?更有什么权利去残忍地糟践别人的私密花园?即便是一个荒诞的梦,一处海市蜃楼的仙山琼阁,那也是别人的自我世界。而且,对于一个内心是沙砾与败草的女人,那一点点可怜的自恋式的倾诉或心存幻想的宣泄与转移,也宛若一汪清泉一星绿意,那是她在绝望中最后的寄托与支撑。而缺失宽容、理解与爱心的一言一行,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导致对他人最残酷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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