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老婆

时间:2022-02-19 08:35:25 

闫 岩

五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我手机的铃声准时而又悦耳地响起来,我没有及时去接,我看着闪烁在屏幕上的号码一边窃笑,一边享受这首歌曲带给我的无穷的遐想空间。这的确是一首好听的歌,歌曲的名字叫《女人如烟》,是老婆小晴专门从网上给我下载的,她说她听第一遍便喜欢上了这首歌,并且得意地认为,她就是我手中的烟,我喜欢经常把她点燃。当然了,他把这首歌下载下来并帮我设置成铃声,肯定有她的目的,无非是希望我把她这根烟永远夹在手间。这笨猪一样的女人,她怎么弱智到如此程度,这首歌怎么听它也不像是老婆唱给老公听的呀,连蠢驴都能听出来,这是婚外恋啊,真是笨猪。当然了,这电话也是老婆打过来的,无非是问我回不回家吃饭,她知道我忙,官虽然芝麻点大,却日理万机。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办公电话响了,一看是曹亮的电话,我赶紧对老婆说,不回去吃了,单位有客人。老婆乖乖“嗯”了一声,嘱咐我别喝太多,早点回家就放了电话。这边,曹亮早等急了,张口就骂:“你小子跟谁磨叽呢,手机占线,办公室电话也这半天才接,你小子不是背着老哥偷偷吃腥吧。”我赶紧拿话截他:“我哪儿有那福气呀,天下好吃的肉恐怕都被你吃完了,我想吃都偷不着。”曹亮在电话里哈哈哈地大笑:“就你,送你块好肉都不知道咋吃。今天老婆值夜班,陪我出来喝酒唱歌吧,没别人,就咱仨,痛快燃烧一回,我在‘蓝天等你,你他妈快点。”

这小子。嘴巴像啄木鸟,啄得我浑身一紧一紧的,还没等松弛下来,电话已经断了。

没有不去的理由,曹亮出招的时候也没给我还招的机会,他知道我不会还招,因为他懂我,我也懂他,可以说“臭味相通”,彼此做着对方肚里的蛔虫。

说起“臭味”,我觉得我比曹亮还略逊一筹,别的不说,单说女人,他就“奥”味十足。现在找个女人比买包烟还容易是他经常在酒桌上说的一句醉话,至于他睡过多少女人,我无法估计。他大概也没有记忆。

曹亮说:“没有记忆是最好的状态,记忆这东西是王八蛋,会使人丧智,是自个给自个上紧箍咒,连千变万化的孙猴子都摘不掉,何况是个人呢,所以就让记忆丧失吧。”

鲁迅说过一句响亮的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曹亮在我们面前说关于记忆这句话的时候也很响亮,骂骂咧咧地说,千万遍地说,虽然不能像鲁迅一样把话印到书上,也算达到了很好的效果。起码,他自己说成了真理,不让一个女人留在他的记忆里,也省了那些藕断丝连的烦恼。

不管曹亮的嘴像不像啄木鸟,也不管他说什么记忆不记忆,他是我的铁哥们儿,很铁很铁的哥们儿,能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我们一起从初中到高中又读同一所大学,回到同一座城市上班,时间与距离让我们彼此认识对方,了解对方,支持对方。单说我上高中和大学那些年,我能够吃饱饭是靠着他和魏有利两人一分一厘地省出来的,把我们系在一起的是我们三个的手臂张开围起来也抱不严的钢铁之柱,比亲兄弟还亲。不用说让我陪他喝酒。就是让我为他去拼命,我想,我可能也会毫无怨言。我肯定,他们对我也会这样想。

“蓝天”是个酒店的名字,门前各式各样蓝色的灯光扑朔迷离地闪烁着,门口,两位迎宾小姐在蓝色的灯光下放射出蓝色的光芒和蓝色的笑容。据说,酒店的老板以前在日本做生意,回国后就在这个小城开了一个这样的酒店。

听酒店的服务生说,日本东京地铁站自杀事件频频发生,为阻止惨剧,东京地铁站内安装了一种特殊的灯,灯光为蓝色,因为蓝色可使人联想到天空和海洋的颜色,两者的颜色都可以让一个激动不安或者执迷不悟的人逐渐冷静下来。这样,蓝色对想要自杀的人也应该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想必。酒店老板有着非同一般的爱心,他想用这蓝色来调节人的思维能力,让不幸少发生一些。

酒店的老板是什么心暂且放一放,喜招四方客才是目的。还别说,这里每天都爆满,虽然都是来喝酒的男男女女,却果真在这蓝色的氛围里和谐相处,没有喧闹与打斗,不安与疯狂。想必,来这里喝酒的人真是来寻找一片碧水蓝天。

远远地就看见曹亮坐地某个位置上正拿那台“黄金”手机撒气,用一双粗大的手卖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按键。这台手机是魏有利帮他花六千块找朋友买来的,豪华大方功能齐全,让他在他人面前赚足了面子。态度这样恶劣地对待这部宝贝手机,肯定是让他遇到了相当相当气愤的事情了。

走近他才清楚,是魏有利的电话关机,两部电话都关机,单位家里都找不到他。这使脾气暴躁的曹亮大动干戈:“他妈的有利这小子一定是掉火坑里了,妈的掉到火坑里也死不了那么快,也该给哥们儿打个电话,我找到他非整死他不可。”

我说:“他手机可能没电了,还有可能是在家里老婆不愿意让他出来喝酒。”我这一说,曹亮更急:“你他妈的说的是废话,她老婆算个猪球,敢管他,他定是掉进火坑里正疼得挣扎呢。”

我明白,曹亮说“火坑”的概念。他是指婚外情。曹亮虽然睡过女人无数,却从不对女人动真感情,他认为对老婆之外的女人动了真感情那就是跳进了火坑,所以他一直丧失记忆。这魏有利偏偏就跳了,34岁的男人和一个24岁的女人动了真情,惹来无尽烦恼。那女人叫谢姗,一个商场的珠宝营业员。妩媚还痴情,光人流就做过三次,还不长个出息。谢姗前两次人流都是曹亮老婆做的,曹亮老婆是医院妇产科医生。当然了,曹亮不可能告诉老婆谢姗是魏有利的人,要是真说了,老婆不骂死他才怪。曹亮的老婆叫吴任波,名字像个男人。心眼可细着呢,她连曹亮头上长着多少根头发都清清楚楚。就这,曹亮能在“女人海”邀游她竟然一无所知,可见,我曹亮老哥的厉害。

因为我们铁哥仨的关系。我们背后的这三个女人也不能不铁,她们要是不铁,我们哥仨也早就出问题,铁不起来了。

谢姗第三次人流是在另一家医院做的,魏有利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嫂子大人了,也没好意思对曹亮说谢姗第三次怀孕的事。他怕曹亮骂他王八蛋,因为曹亮不止一次骂过魏有利王八蛋,他骂:“你个王八蛋小子就不会用个套套把那些小蝌蚪装起来扔掉啊,你当那是金龟子啊,就算是金龟子,你个王八蛋能养得起吗?”曹亮经常用王八蛋三个字骂人,我们从高中就开始听,已经听了十多年,知道这王八蛋不代表什么。但是,魏有利在这方面觉得自己真像个王八蛋,他总是在最关键时刻非常利索地把那套套拔下来扔掉,让他的小蝌蚪顺势滑进谢姗的身体。他曾经很可怜地对我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在关键时刻,那个套套总让我感觉不真实不过瘾,那个时候我的任何动作都是不受大脑支配的。”

我也骂他:“你他妈的就不知道买盒避孕药给她吃呀,你是狗熊啊。”魏有利狡辩说:“我买了,但是谢姗不吃,她说吃这个对她身体不好,人家可是没结婚的人,咱不能害了人家。”听他这么说,我也骂他俩是王八蛋:“你两个王八蛋真是越来越王八蛋,还装得人模狗样的,既然这样,你们想咋着咋着吧。”曾有一次喝醉酒后,魏有利硬着舌头立下誓言:“从今后我不做王八蛋了。我一定把小蝌蚪装进套套里,否则,我怕有一天真的会变成一只乌龟。”

还好,魏有利誓言有效,谢姗的肚子已经平了半年之久,大概魏有利不会再把她搞大了,他怕自己真变成乌龟。

曹亮自斟自饮,在生气的状态下,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他就是爱生气,屁大点事儿也要生生气。我倒上酒敬他:“大哥,来,喝酒,喝完酒我陪你唱歌去。”曹亮用两束蓝眼光盯了我半天,突然很感慨也很伤感:“兄弟,你说我们仨兄弟的感情有多深,你能测出来吗?”我回答:“不能。”他继续伤感:“肯定是测不出来的,可是昨晚我却梦到有利他真掉到火坑里了,大火熊熊燃烧,烧坏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把他的肉烧得滋滋滋地响,他拼命地喊着大哥,拼命地喊着救命,可是我在哪儿呢,我找不到自己。虽然是场梦,醒来却很疼痛,使我半天都不能呼吸。所以今天我就想咱们哥仨聚聚,可有利他关机,让我心里堵得慌。”我说:“有利他或许真的有事儿,他是会计,说不定又在开什么紧急会议。”

曹亮又往自己口中灌了一杯,那瓶酒已经下去了一多半。曹亮在我们仨兄弟中酒量是最大的,喝一斤酒是不成问题的。但今天七八两就让他有了些恍惚,说话竟有了些哭泣的味道:“我不管他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想马上看到他,我怕今晚我还会做那样的梦。”看来,梦对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特别是噩梦。我也曾经做过噩梦,那是在恋爱的时候,我经常梦见我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抢走或者被恶狼吃掉,醒来后总是大汗淋漓,极度地恐惧和思念。我想,曹亮现在的感觉或许和我相似吧。

这时,曹亮的电话响了,他看了半天说,我不认识这个号,然后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打过来,他一看,还是此号,骂了一声王八蛋又挂了。而后,手机恢复了平静。谁知曹亮的电话刚拒绝,《女人如烟》的歌声就唱起来。我一看,也是陌生号,不管熟悉陌生,我都是要接的。“你好。”我对着电话说。“兄弟,在哪儿,我有急事找你商量。”竟然是魏有利打过来的。我说:“有利,你死哪儿去了,我和大哥都找你半天了。”一听是魏有利,曹亮一把夺过我的电话骂:“你个王八蛋,我当你小子真被大火烧死了,我们在‘蓝天,你他妈的快过来,慢了我整死你。”曹亮说话总是这样,一不顺心总要整死我们,和骂王八蛋没什么两样。

魏有利一脸的沮丧,来到酒吧桌前先倒了一大杯酒喝了下去。曹亮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凶巴巴地瞅着他,突然举起拳头要打过来,又突然之间,他松开手掌抓住了魏有利的肩膀抽泣起来:“兄弟,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我们哥仨喝个不醉不归。”魏有利注意到了曹亮的不正常,我赶紧解释:“大哥昨晚梦到你被大火烧了,却救不了你,到现在还恐惧,所以想见你。你的电话却一直关机。”

魏有利眼一酸,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他感情脆弱,总爱哭,动不动就流泪,有点像女人,这也是赢得谢姗痴心爱恋的原因。谢姗在起初不止一次提出要分手。是有利的眼泪留住了她的心。谢姗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有利他能在一个女人面前用眼泪来表达他的感情。说明这份感情是真的。当然,有利也曾经答应过谢姗要和老婆离婚给她转正。也当然,离婚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有利老婆泼辣却善良。和公婆处得相当好,要离婚,父母这一关他就过不了,所以,有利他连提都没敢提过。再当然,有利更不敢对谢姗说他从没敢对老婆提过离婚。所有的这些不敢,他却敢对我和曹亮说,特别是喝多酒的时候。我们在喝酒时很多时间是讨论女人,甚至研究女人。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吧,就像女人的话题总是男人一样,只有讨论女人这酒才喝得有味道。所以,在讨论女人的时候,曹亮的一个又一个女人,我们都研究过,谢姗也是我们讨论的女人之一。我们都不讨厌谢姗,而且还觉得她挺好,漂亮机灵,做事也大方,但必定,谢姗是一个不能摆在桌上谈论的人物,所以总让人感到沉闷,让我们一看到有利和谢姗在一起就有一种压抑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们又要了一瓶酒,送酒过来的服务生是位叫小雪的姑娘,她像个在校的大学生,清纯至极,很可爱。小雪熟练地打开瓶盖,冲我甜甜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没有看到你。”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了一会儿了,一直看到你在忙。”小雪说:“再忙也不能冷落了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啊!”我冲她点头致谢。小雪走了,飘逸的长发让我的心陡然地动了一下。曹亮说话了:“凌志,你小子就是一个笨蛋,连喜欢的妞儿都没勇气追,要不要大哥帮你追呀。”我显出一副囧相,憋了半天没能憋出一句话,于是端起杯喝了一口酒。

我知道,小雪对我热情是有原因的,她是为了报恩,我对她有恩。那次,我们来喝酒的时候,一个醉汉一直缠着小雪要她陪酒,小雪害怕那醉汉又不敢得罪他,吓得哭了。正上卫生间经过的我,看到这种欺入场面热血沸腾,上前问怎么回事,正当醉汉骂我多事想要动手打我之时,小雪挽住了我的胳膊说:“这是我的男朋友。”那醉汉才放下拳头喝起闷酒来。从那天起,我对小雪就有了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小雪对我也显得很敬重和亲近。

曾亮因为有利的到来显得兴奋起来,仿佛把先前的郁闷传染给了有利,一向对我和小霄很热情并想撮合我们的有利正在一杯又一杯地喝闷酒。我和曹亮都看出来了,有利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有利,你怎么了?”我和曹亮异口同声地问。有利又倒了一杯“咕咚”饮尽,然后又拿瓶要倒,我把酒瓶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我们仨中。他酒量是最小的,毛病却是最多的。喝多了不但哭个不停,还要找谢姗去睡觉,弄得我和曹亮总是想尽办法对付他老婆。我想,纵然是这样,以女人的敏感程度,他老婆也应该早已知道了老公对她的不忠,只是碍于面子不愿讲出来而已。记得有一次送有利回家,他老婆正在一边擦地一边听《香水有毒》这首歌,一遍一遍地听,大概那时的心情也和这首歌相吻合吧。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有利想抢我手中的酒瓶,没有抢到,之后,他开始哭。他哭的声音不大,这说明他还没有大醉,还注意场合。曹亮问:“有利,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对大哥说说呀。”曹亮就是这样的人,没事的时候他会骂得惊天动地,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摊到他面前,他总能像大哥一样极有风度和分寸地处理眼前的事情。

“大哥,谢姗她又怀孕了,好话歹话都说尽也不做掉肚里的孩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这时的有利看起来像一只泄了气的轮胎,想往前走却走不动的样子。

曹亮一听这话火气腾就上来了:“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跳进火炕里了,早就提醒你个王八蛋和那女人都要注意点,你们就是不听,真是一对王八蛋。”

“大哥,你骂得对,我就是王八蛋,我只是告诉谢姗让她别忘了吃药,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吃没吃?”

“吃个屁,吃了还会怀孕哪,你这条笨虫,这次她是成心要挟你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婚吧。”曹亮讲这句话用了两种声调。前半句嗓门很高,后半句却很低沉,也透露出无奈与沉闷。

我对有利说:“你哭呀,用你的眼泪打倒她。”

有利哭笑:“我哭个屁呀,谢姗她已经眼泪掉了一水缸了,我的眼泪现在不起作用。她说,我要是再

不离婚,她会到我家里找我老婆谈判的,吓得我不敢同家也不敢开手机。”

曹亮手一挥,有些诙谐地说:“谈判就谈判了,谁胜了你就是谁的。”

我问他:“有利你到底有没有离婚的意思,如果真的不想离就赶紧对谢姗说清楚,我相信谢姗是个懂情理的女人,她会理解你的。”

有利的眼泪这时又从眼里钻出来,我就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多的眼泪,他哽咽着说:“离屁婚哪,孩子都那么大了,就算我要离,二老也不让呀。我早就对谢姗说过我不好离,可她不听,她说,即使我不离她也要跟我,可现在却逼着我离婚,我再也不相信她了。”

看着有利哭得像个孩子,曹亮这个大哥也不再发火,他说:“兄弟你别着急。办法总是会有的,既然没有离婚的心思,咱们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可让她屈服,你先回家吧,该睡觉睡觉。明天该上班上班,如果不影响工作,这两天你的手机就别开了。我会打电话先稳住谢姗的。”

有利的哭算是停止了,他还是极不放心:“谢姗是知道我办公室电话的。”

曹亮说:“放心吧,我保证让她不打你办公室电话,凌志,你把有利送同家吧,我去找谢姗一趟。”

我说行。

这就是我佩服营亮的地方,他粗中有细,躁而不乱,急中能稳,总能很快地想出办法来,平常遇到什么事情我也经常让他想办法,他总是先骂后想办法解决,解决完了再骂,但在骂声中却让我们感到很安全。

回到家,老婆孩子已经睡下了。但我了解小晴,我不躺在他身边她是睡不着的。我胡乱洗了个澡躺在小晴身边,一只胳膊轻轻地揽过她的身子,小晴自然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胸前。

这是我们一贯的动作,从结婚到现在,小晴总乖巧得像只小猫,让我温暖而又感觉有些乏味。突然想起小雪,想起她那双火辣的双眸和窈窕的身材,顿时,我的身体开始燥热,手在小晴的身体上胡乱摸搓。小晴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反常,问我:“你喝了多少酒?”我回答:“有半斤吧,”小晴疼爱地摸着我胡子拉碴的脸说:“不要再喝那么多了,会伤身体的。”我猛然从梦幻中回到现实,用力抱了一下小晴,算是为自己刚刚出轨的思维赎罪。

我和小睛是相爱的。小晴是哈尔滨人,我的大学同学,父母都是有本事之人。嫁给我,小啃曾经受到父母的威胁,一向温顺的小晴非常坚定自己的爱情立场,义无反顾,背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就从哈尔滨跑到了我租住的小屋。当我们宣布要结婚的时候。他的父母对这场婚姻再想不出任何回天之术,又怕独生女儿遭受到委屈,无奈甩下一本20万的存折忧郁地回到哈尔滨。

之后,小晴用这二十万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我们才算有了一个安定的家。买房子的时候我说用小晴的名字吧,我不想占这么大的便宜。小晴坚决用我的名字,他说我是一家之主,她的就是我的。

像小晴这样的老婆,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背叛她。曾经,曹亮和有利也嘲笑我,说小晴跟我不会长久的,她是七仙女,我只是董永,最后也会闹个鸡飞蛋打。如今,我们的儿子也将近5岁,婚姻也没看出有什么破绽。我跟小晴回过哈尔滨几趟,他的父母也对我表示认可,只是对我的能力稍有不满。也难怪。我除了长相还可以,能力就太平庸了。十多年,我在公司只升到了一个科长,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权力的角色。按公司的政策,我是考虑年限才被提升上去的。我也搞不清,我很努力地干工作,为什么总是把工作干得没有光芒,不能照射领导的眼睛。

曹亮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来了,接的时候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轻声地问曹亮:“事情办妥了吗?”曹亮答:“妥了,安心睡吧,明天联系。”

小晴疑惑地问:“什么事儿,这么神秘?”我说:“没事,几个哥们儿喝高了,曹亮送他们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溜弯到曹亮楼下,叫他出来跑步,有利已经站在了他的楼下。有利脸色蜡黄,我想,他应该一夜都没有睡好。这女人和她肚里的孩子虽然不是天大的事情,可要是闹大了,就成了天大的事情,闹不好,一切就全完蛋。

三人齐步跑,像三头闷驴,谁也不先开口。一直跑到拐弯的路段,曹亮才停下来,他停得有些突然,有利一下撞在他的背上,身子一晃,竟然倒在地上。

我上前去拉他,曹亮一把扯开了我,笑起来,样子_占里古怪的:“有利你小子啥时候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了,不就是个谢姗吗,如果你真不想要她,我有办法让她乖乖离开。”

恐怕有利今早等这句活已经很久了。他有些迫不急待:“那你快说,什么办法?”

我知道,既然曹亮能笑出来,那他一定是有好办法。

曹亮很郑重地对有利说:“兄弟,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离开谢姗的勇气,如果有,我就有办法。”

这次有利毫不犹豫地回答:“放心吧大哥,只要有办法让谢姗做掉孩子,我和她就再无瓜葛,为她,我也累了。”

曹亮转头问我:“凌志,你有什么看法?”

我摇头说:“没有,我觉得还是好好过日子好。”

曹亮开始骂我:“你们就是两个窝囊蛋,一个连话也不敢说,连婚外的女人也不敢碰;一个让女人折腾得连手机也不敢开,我和你们做兄弟才他妈的真的是累,你们累死我了,我是前世欠你们的。”

我赶紧赔不是:“大哥你别着急了,还是说说谢姗怎么办吧?”

曹亮叹了一口气说:“昨晚我去找她的时候,他还在一遍一遍地按着有利的电话,眼睛哭得肿肿的,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问我知不知道有利在什么地方?我既然去了就不能说不知道,我说有利出事儿了,在拘留所。”

有利问:“这么说什么目的?”

“你真是个笨猪,我这么说她才能理解你为什么关机呀。我随口编了一个故事,我说有利他为朋友挪用了40万的公款,那个朋友带着钱消失了。如果追不回那笔款子,有利将被判刑。”

“那谢姗他怎么反应?”有利问。

“谢姗非要打电话问个清楚,我赶紧阻止了她,我说现在公司都认为有利说的是谎话,这钱是有利挪为已有了,现在司法部门正在调查此事。恐怕马上就会调查到这儿来,到时候你也逃脱不了,我答应谢姗今天想办法弄有利一封信给她。”

有利问:“那我在信中写什么?”

曹亮又骂:“你个王八蛋怎么越来越弱智了,像和她做爱一样写这封信就行了。”

我偷笑了一下。有利看起来有些紧张。曹亮不再卖关子,他说:“你就写希望她看到信后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先同老家躲一段时间,免得为他受不白之冤,也蹲上几年冤枉牢。然后再写你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又没有结婚。自己带个孩子肯定不方便,村里人思想又落后,会让人笑话的,最好把孩子做掉再回家。有事可以让她和我联系。”

我和有利终于明白了曹亮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为他的高招叫绝。我们猜想,这样一来,谢姗百分之百会把孩子做掉的。

信是我和曹亮一块送过去的,曹亮在路上一直叮嘱我不要不说话,免得引起谢姗的怀疑。他还假没了很多种情况,告诉我遇上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对付。

在曹亮面前,我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小学生,这种感觉是我从认识他那天开始的。那是上初中的时候,无论学校有什么活动,都是他出点子。他脑子总

是有用不完的花招,几乎每次活动都得第一。你说我吧,性格很内向。不是个活跃的人物,就是学习还好。那时,曹亮和有利就是同桌,他们不爱学习,总是爱抄我的作业,抄了我的作业还骂我是个呆子。我不计较他们,我知道他们心眼好。看到我中午经常吃带来的咸菜,他们几乎每星期都要给我买几盒米饭来。我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有利戏说我是他前生的兄弟,曹亮说的更没边际。说我是他前生的妻。后来喝酒的时候我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曹亮很感慨地说:“男人总得有两个知心朋友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是我的知心朋友,有利和我更不用说,他是我家邻居。我们三个是有缘的。”考大学那年,父亲病逝,我打算放弃考大学,是曹亮和有利一直鼓励我,他们说,我考上哪儿他们上哪。多少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和我一起扛。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们的分数和我相差不少。他们是怎么被录取我的大学录取的。我问过他们,他们说都是各自的老爹办的,至于过程,他们也不知道。

谢姗读完信后哭得成了泪人,她求我们怎么也得救有利。曹亮说:“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我也跟着曹亮说一些应付的话。只是在我们刚要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追上来让我们给有利带上一句话:“你告诉有利,我爱他,我不会因为他有难了就离开他,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哪怕是有利坐牢了,我也要和孩子一起等他出来。”

我想说话,曹亮拽住了我,他对谢姗说:“妹子放心吧,我一定把话带到。”

走出很远,曹亮才敢训我:“你让她傻吧,傻不了几天就不傻了。没人管她,她不会自己找罪受的。”

曹亮和谢姗的事情总算平息下来了。确认谢姗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哥仨又到“蓝天”潇洒地喝了一次,我们一直喝到“蓝天”打烊。之后,我还约了小雪一起去唱歌。

我们唱到很久,小雪一直陪我唱情歌,曹亮另外叫了一名服务生小姐,毫无遮掩地当着我们的面又抱又捏又咬的。大概刚经过一场这样的洗礼,有利比较低调,唱了几乎伤感的歌曲就躺在沙发上睡了。我想,人毕竟是感情动物,他对谢姗大概还有几分亏欠和不舍吧。

曹亮和服务生的毫无顾忌让我的心蠢蠢欲动,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一种情不自禁,在唱歌的过程中,小雪被我拥在了怀里。曹亮和服务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退出了KTV房间,我没有问,更不愿问,紧紧地抱住了她,更紧更紧地抱住了她。

在这间不足10的房间里,我居然背叛了小晴……

谢姗曾打电话给曹亮,也曾打电话给我,我们都说事情很复杂,大概要判上个四五年。

这是我们共同商议好的,统一了口径。

谢姗听到这反而有些惊喜,她说只要法院判下来,有利的妻子就可能和有利离婚,那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谢姗这一傻,傻了十个月,在这座城里,她竟然默默无闻地在郊区住了十个月,把孩子生了下来。

这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我们见到谢姗的时候她怀里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她很消瘦,她说她想见见有利,告诉他女儿出生了,看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曹亮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经过一翻斟酌,还是不忍心拒绝谢姗。

曹亮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套手铐脚镣和囚服,被两个“执法人员”押着的有利来到了谢姗的面前。

这显然有点假。一个被判刑的囚犯怎么能到荒郊野外?

然而,谢姗却看不懂,她只是一个痴心女子。一见到有利,谢姗就哭了。她把女儿抱到有利面前尽力掩盖自己的伤心,使劲挤出脸上的喜悦说:“有利,你看,这是咱们的女儿,我们会等你出来团圆的,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来。”

只听有利哽咽着声调说:“我求你了谢姗,为了孩子不要再等我了。找个比我好的男人赶紧嫁了吧。”

“不,我绝不会落井下石的,不用说四五年,就算等一辈子我也要等。”

“要是一辈子你都等不到我呢,你和孩子怎么办?”

“再苦再累我也要把孩子养大。”

“我离不了婚。”有利一急,把最实在的话溜了出来。

“离不了婚我也要跟你。我不要家,我只要你。”谢姗哭得更厉害了,把孩子也吓哭了,孩子一哭,有利也哭出了声。

“兄弟,我要求抱一抱孩子,可以吗?”有利哀求“执法人员”。

“执法人员”点头同意。

这场面,真是假作真来真亦假,真作假来假亦真。

我和曹亮都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一眼。

等这场艰难的会面终于结束,曹亮有些失控地又开始骂王八蛋:“我看有利你个王八蛋以后的路怎么走,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为你借手铐脚镣和囚服,你的事老子以后不管了。”他刚骂到这儿,电话就响了,他狠狠地拒绝掉又接着骂:“我他妈的一辈子再也不招惹女人了,女人真他妈是老虎,一旦被咬住,让你一辈子都疼。”

曹亮谁也不等,独自走了。

我看看有利,他正对着天空发呆,也许是在忏悔,也许是在思考,未来这路,究竟有多长,他可能已经计算不清了。

我也走掉了,我在手机中把小雪这个名字放到了拒绝列表,此时此刻,我只想和老婆孩子在没有外界的干扰下平静地生活。

(责任编辑阿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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