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诡异了,突然之间火辣辣地爆着火花。石娃感到头晕,心口难受。
父亲表情木僵,艰难地咽着唾沫:“骗人。他们既然做了这件事,会不要你的钱?”父亲很紧张,但是思维却转得飞快。市声遥远,衬托着这里的寂静,像一面不断敲打的鼓,或一种莫测的锋刃。父亲其实一点也不老,只是样子很倒霉。石娃觉得。现在,父子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很阴郁,既恐惧又兴奋。
“你不信是吧?”
女子站起来,身体向后移动,直到贴着墙壁。昏暗的光影里,她小腿以上的部位全都暴露在父子俩面前。她很白,真的没穿衣服,她的脊背靠着墙,身体的白和墙壁的白是那样不同,那是一种活性的白,随着曲线疯狂地舞动,三角区域那样规整,小小的,却像一口风洞,在寂静中膨胀开来,尽管那样的光线下,父子俩根本就看不清具体细节。女子就这样自暴自弃地面对着他们,也许她用不着把自己暴露得这么充分,但是她做了,没有一点恐惧,甚至没有羞怯,只有自暴自弃。她的镇定是不合情理的。她很美,尽管面目不清。石娃的脑袋里嗡嗡响,开始缺氧,他把头仰向天空。
女子又慢慢蹲下身。
“你……你衣服呢?”父亲哑着嗓子问。“可能扔在拐弯那边的绿化带里了。”女子声音清晰,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父亲回头,路灯下,那一带杨柳依依,柔软的枝条就像女子波动的曲线。父亲又回过头,目光瓷在女子身上,虽然看不分明,可是那凹的凸的就像火一样,现在她蜷成一团在那里燃烧,无比凄艳。这种凄艳让人悲痛,也让人内心像破旗一样疯狂地抖动。父亲低头看看儿子,目光带着些许凄厉。石娃感觉到了。“我快要死了,爸爸。”石娃两眼茫茫地望着乌黑的天空。第一次,他把自己痛苦的情状不加克制地表现了出来。
父亲愣了一下,突然很羞愧,凄厉变成了悲伤。“如果你不接那个电话,我不会喊住你。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女子道。父亲低下头,按下车闸,转身回去找衣服。
“你很难受吗?”女子问石娃。石娃已经缓了过来,惨然地摇摇头,独自笑了笑:“我没事。”再没有看那女子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父亲找回一个天蓝色胸罩,一条同色裤衩,还有一件小巧的白色背心,和钱包一道又像没好气又像很无奈地扔在路边。
临走时,父亲又嘟哝了一句:“他们强奸你,又不要你的钱,那都是什么人?”女子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