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尿了?
真尿了。
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一泡尿就冲毁了一个城市,很过瘾,然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可我不行。她说。
你是说你不会当着我的面尿吧?我可以转过身去。
讨厌吧你!她承认心情比之前好多了,再说,我就尿你。
来呀,你要不尿才不是你呢!
他们就这么放肆地躺着聊着,直到很晚,才一起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去找鞋,每找到一只,他们就奔向对方,以拥抱庆祝。四只鞋全都找到后,他们就知道该上车回去了,他们再次拥抱,一种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唇水到渠成地碰到一起。毫无疑问,这样的情形他们早有预料,只是吃不准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发生,愚蠢、惊恐、窒息,罪恶,在这个时候,其实用什么词儿都无法形容他们的感受,她的唇柔软且富有弹性,他们吻了很久,但必须松开,可刚刚分开就又一次印在一起,这次他吻了她的耳垂以及渗着汗液的脖颈,几乎在同时她幸福地将头仰到后面,开始呢喃,他成功点燃了她的欲火,接下来只需顺藤摸瓜便可以与她享受丝牵藤绕的快乐。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已无一丝拒绝,难道还要她主动将自己肉体横陈吗?那么,之后呢?欢愉过去激情冷却后,她会骂他落井下石吗?要是那样,那可是对这个晚上的莫大亵渎。于是他把自己控制在拥抱阶段。
我完了!她说,真的完了。
嗯……他装作没听见,然后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说送你回家?
她犹豫着,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知所措中,她低头抵在他的胸脯上,她不想让这样的夜就这么中止。可他将问题甩给了她。她知道他是向她要一个态度,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把她绑架到一台无法调头的机器上,于是,她借着夜色的掩饰柔声细语地说,其实……不回也行,我听你的安排吧。
那咱们上车。他赶紧接上话茬。
可是那样,她略带哭腔地说,我就毁了。
那就毁吧!咱们去他妈的毁上一次。他内心狂喜。本是粗俗的一句秽语,却让他说的壮美如是圣谕。
6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他专心致志开车,偶尔若无其事地看她。她呢,胳膊肘依然搁在车窗上,用牙轻咬着拳头,她的脸上已没有来时的萎靡与懒散,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生怕一口就改变了主意,不过即便她后悔,他也有办法对她,他会用真挚的目光看她,让她在他真诚、无辜、燃烧的眼睛里熔化,然后很平静地给她送上一句话:有时错误的火车能带你去往正确的地方。她,难道不正是需要一次这样的历练吗?他们到酒店做了登记,当锁上房门后,两个人的气氛便愈发融洽情绪更加浓烈,他们相信他们是有基础的,所以没必要像饥渴者那样不容分说地剥去对方的衣服,也不用像急于回家的人那样抓紧时间,但他们的目的又是那般明了,那张松软的床此时也正在橘黄色的壁灯下散着铺天盖地符咒般的魔力。总体上讲,她是大方的,处处都表现得自然到位,仿佛他们才是好了多年的情人,这只不过是他们无数次幽会中的一次。她相信自己无论哪处都是足够迷人的,她把卫生间的灯调到全亮,把他叫到淋浴底下妩媚着要他为她涂抹浴液。那一刻,他想到麦宊,觉得自己是麦宊的替身。
多美啊!他把这个已经冲洗干净的女人拉到床上,饕餮大餐总是令人饥饿,对吧?
你可说对了。她吻他湿漉漉的胸脯,只要一想他,我就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活牛。
所以嘛……他说,你现在承认了,男女之间其实就那么一点事,不管你以什么名义。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这与随便不随便没有关系。
他及时向她声明他对随便的人嗤之以鼻。他尽可能和她保持观点一致。两人赤条条爬到床上。可怜的麦宊医生,那个无耻之徒被彻底摧毁到灰飞烟灭了。她的身体开始如春暖花开时苏醒的蛇,她慢慢翻过身,用双臂搂紧他的脖子,一边频率极快地说,来呀,宝贝,拿出你的本事来叫我瞧瞧。她快速复苏成女王,即使是身体也由被动变成主动。她要主宰,要占据上风。他享受着她的“强势”,一边忙里偷闲地想象这个女人和麦宊医生之间所谓的“爱”,整个过程中,她像一个强大的军团将他包围,厮杀,掠夺,焚烧,毁灭,还不给他反攻机会。完事后她像母亲一样将他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