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羽生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东西？这也是病？找人麻烦。哎，这世道，算什么？真正有病的人却没有机会看病，他们却把这事也当病。公家的钱真的不是钱啊！而自己，想多涨点工资，但是怎么也不涨，即使涨了，物价涨得比工资快。而这些老干部，他们钱却用处不有，成天浪费公家钱财。
他努力地压住心头话，尽量打发他走，给他开了些安神药。
但是老人还是不放心：“房医生，我这病能治好吗？”
这下他有些火了，没好气地说：“大爷，你这病我没辙了，要治好一个字——‘难’啊，你就等马克思召唤吧。”
老人气像散了一样，他知道，这医生是本地最好的医生，他都医不好，自己真的没有药治了，木然地离开了。
不久，他听说老人真的死了。而且死时最后一句话是：“神医，真是神医。房医生治不好的病谁也甭想治好。”这话传到房羽生耳里，他有些害怕。那想这倒使他成了名，所有的离退休老人都来找他看病。他成了离退休干部症治专家，院里也顺时改革，成立了离退休干部专疗科，从来没有当过科长的房羽生在四十岁时鸿运当头，当了首任科长，他的科室也成了医院最赚钱的部门。
但是老实人就是这样，有机会了，当了领导，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是他的话让那位老干部提早离开人世。而今，这些老人却把生命交给一个让他们不知情地离开人世的刽子手手中，难道是命运和自己开玩笑？
不论他怎么想，反正他的科室成了医院的香饽饽。他家也成了有些医生经常往来的联络站。他的那些烦事也好像已经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烦事。
“羽生，你怎么啦？”他娘关心他，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嘛！娘不疼儿无道理。
“娘，你就别操那个心了，有吃你就吃，有事你想做就做，我的事你不知道。人，难啊！”他有些难言之隐想对娘说，但是一个农村妇女他懂什么？爱莫能助。
妻子下班回来，又要出去麻将场上战斗，他对她说：“秀，我想跟你谈一件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得很。”他的女人习惯这样对他，她的快嘴让他有些吱唔。
他把意思说给妻子，她一听，马上用手摸着他的头：“没有发烧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房羽生，你怕是好日子过多了，你啊！OUT了。如果你有这种想法，那我们就离婚。”妻子的连珠炮弹让他不敢回答半句。
妻子头也不回就去麻将桌上加班去了。
他陷入了一个让他感觉到痛苦的泥塘中。
他经常看到那些退休干部的离世，但是他的医术名声却有增无减。最让他担心的是医院的收入一半来自于他的科室，他的收入也比其他的科室主任高。
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不安，心病越来越重。
他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负担。
他经常失眠。
他得去看心理医生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病。
“你玩麻将吗？”那心理医生问他。
他摇头。
“你喝酒吗？”
他也摇头。
“你喝茶吗？”
“我经常失眠，不敢喝茶。”
“那你喜欢什么？”
“好像什么也不喜欢。”
“哦！”那心里医生正在深思。此时房羽生感觉到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医生的问话让他又回想起自己曾经也问过那个退休老干部。难道自己也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他忙问那心里医生：“医生，我得了什么病吗？”
“你也是医生，你说你得了什么病？”
完了，完了，这下房羽生自己感觉自己已经完了。心里完全崩溃了。回家后就病倒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尤其是医院领导，已经六神无主，因为没有了他，医院的离退休干部来专疗科就是冲他的医术来的，现在没有他，那些老干部不喜欢新的医生给他们看病，这样一来，来这里看病的老干部越来越少了，收入一个月就锐减了，院领导非常担心，他们也想不出高招。
最后，家人不得不把他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作 者：李嘉贞（沧江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