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六念大学时在宿舍排行第六,加之姓贺,班上有文气的同学就戏称他为贺老六。
当时他很生气有人给取这个名字。他知道,贺老六是老鲁笔下人物,祥林嫂的老公,虽不是反面人物,倒也有点丢人显眼的,特别是祥林嫂反复唠叨“我真傻,只知道只有冬天才有老虎,没想到春天也有……”及她乞讨为生的形象,真是让人不屑一顾。鲁迅也真是,把一个漂亮的女人树成这样一个形象,连同他都被掺进来倒霉。根本就是鲁迅这家伙自已没娶上漂亮老婆,自己婚姻不幸,嫉妒漂亮女人,周树人才吩咐鲁迅故意这样写的。贺老六就骂起鲁迅自称树人了。
贺老六大学毕业后被提拔在一个事业单位主持工作,其实那时是没人去的,只是他急于表现,将之当作升官的一个机会,再说就算不再升,那好歹也是个官。
他凭借其“事业心”上任,一上任才知道,那有多难,前任都知难而退,都认准了形势往别处做官去了,他却还往坑里跳。
他不死心,努力做拼命做蛮着做横着干,结果没有处理好人事,没有打理好关系,没有……工作没干好就算了,带在身上的公款还被盗,老婆还红杏过墙。
贺老六灰心了,不,他死心了,认为人生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如此做人太累了,没啥意思,就卷款走人了。
一出走,他那个熊才知道自己连熊都比不上,处处是狼,遍地是虎,哪有他这只焉熊生存之处。好在天不绝人之路,他还是硬挤在人海茫茫的东莞进厂做工。
其实连进厂做工都是那么艰难,记得他找厂时,徘徊在那个大厂的门前,看到厂房如此雄壮,保安都可成一个排,想进又不敢进,只好在厂门口踱来踱去。最后象是小D一般,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此时,一个保安大声呵斥:“喂,做什么的!?”
“想进厂”
“想进厂?”保安上下打量着他,又说道,“我们这个厂是很有名气的哩,要求很严的,你进不了的,走吧!”
“我有大学毕业证。”贺老六赶紧说。
“大学毕业?”保安很是惊讶,睁大眼睛更加仔细端详,怎么看都看不出大学毕业的样子,继续反问,“大学毕业,就你?”
贺老六觉得被污辱,这可不行,他大学毕业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又象阿Q一样,“勇敢”地从包包里拿出红本本给他看。
保安拿过本本,上看看,下看看,横看看,竖看看,封面看看,封底看看……总还是看不出象个大学毕业的样子。最后说道:
“我们厂现在不招人”
“不招人?那不是贴了招聘广告吗?”贺老六知道他在唬弄人,跟他争执着。
此时一辆白色轿车开来了,那些保安就赶紧立正,并立即打开自动门让车进去。可车没进去,停在了那里,从车里走出了一个高头大马状的人。高头大马上前问道:
“那个人是做什么的,怎挡在厂门口?”
保安急上前说道:“厂长,您好,那是一个找事的,没什么素质的”
贺老六听到保安说自己没什么素质,心里可不服气,大声说,“我可是大学毕业的,有大学毕业证!”说着将红本本拿在手里晃。
那厂长叫贺老六拿过去给他看看。
贺老六赶紧递给了高头大马。
厂长仔细一看,对他说,“你明天来吧”说完将红本本递还给了贺老六就启车进去了。
那保安此时转换了态度,“兄弟,明天来上班吧!”
贺老六次日去上了班,安排他上班的是一个搬运队队长,那队长气场不小,威风得象“小D”一样,吩呼起他来,总是大声地叫道:“贺某某,你赶快去。。。。。”
搬运队里的其他人经常跟他打趣,“贺某某,听说你是本科大学毕业的,要真是本科大学毕业的,怎在搬运队里与我们这些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打混呀?”
贺老六此时只能象个孔乙己一样,与他们说些“人之将末,难都来困”之类的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厂里其他女干部要他搬运东西时,都是叫“大学生,快来,这里有东西要搬!”叫着叫着,全厂无论谁找他,都叫“大学生!”。“大学生”成了他的代名,这到底是尊称,还是污辱,只有他们心里知道,贺老六不会计较这么多了,也没能耐去计较了。
有一天,货柜出货,贺老六正准备与他们一起搬货,此时,那个高头大马亲自过来问队长,“看一下,能不能一车装完,能装完就上,装不完就先别上货”
队长摸了摸脑后,“厂长,这怎么知道呀,只能装了才知道呀!”
“装不完!”贺老六突然冒出一句,让大家一惊。
厂长也看着他,问道,“你怎知道?”
贺老六一五一十地算给他听,根据货柜的长宽高,每箱货的长宽高,其实是一个不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