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看客围在院外四周的高处,等着观看砍脑袋。
包着蓝色头帕的梓,反绑着双手,正跪在大院里的石板上。
梓,你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谋生活,竟然当上了土匪,抢人又抢粮?
说话的是张清,他上过黄埔,干过少将旅长。因不满国民党内部派系斗争而解甲。回县城后,他将搬运工、黄包车夫等共五六百人组织起来,成立工会,自任理事长。后来又被选为省参议员。
梓抬头看天,没说话。
张清又说:我说过,在峰县境内,我要保境安民。不许土匪作乱,谁要作乱,我就砍他脑袋!你不知道?
梓咬牙鼓腮不出声,似一头倔犟的牛。这时一乡绅在院外高叫:长官,砍吧!
你是谁?我是西溪的姚福全。梓这穷小子太可恨,他哪有资格和我女儿好?还把我女儿……我要嫁女了,他纠合了几个土匪去抢人,还抢走了我家的两担谷。”
张清仔细地看着梓,梓的嘴角扯了扯。再看姚福全,急得跟猴子似的。张清方正的脸上蓦然流光溢彩,大声宣布,半个时辰后,砍脑袋!
张清叫人取来白鳝泥,兀自在桌上鼓捣起来──
地上取泥,桌上拍捏,弄了个泥人胚子。又用泥刀在泥人的脸上细致雕刻,一个抿嘴倔犟的泥人梓活脱脱地出现了。
张清环顾四周,说:时辰已到,砍脑袋!
泥刀一挥,泥人梓的脑袋“噗”地掉在桌面上。
张清转身进了高墙里的窨子屋。
太阳下,姚福全脸色青黑,梓脸色红亮,看客们表情各异,一个人说了句: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