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短小说:生死绝恋(4)

时间:2016-09-30 13:22:05 

阿秀的身体还是软和的,只是那身洁白的肌肤已经变得冰冷,像一尊寒冰里的冰雪美人。她的肚子已有些鼓突,那里面是一个怀了快五个月的胎儿。水根抚摸着阿秀那个肚子,无法忍住心里的悲伤,就伏在她身体上失声啼哭起来。

他哭了好久,才抹一把泪水,轻轻地把阿秀抱起来放进洗澡盆里,她的身体奇迹般的漂浮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水根先替她洗了头发,然后给她洗了脸和身子。他用毛巾轻轻地擦着她那软和的身子,一根手指一根脚趾都仔细地给她洗着。

他把阿秀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又擦干她身上的水迹,然后把她抱上床,给她盖上被子。他望了一阵阿秀那张安静的脸容,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拿起一根蜡烛朝楼上的卧房走去。

水根把倒在楼板上的衣柜扶起来,从里面找到阿秀结婚时穿的那件玫瑰红的衣裙。这是阿秀最喜欢穿的一套衣服,那上面绣着鲜艳的花朵和两只鸳鸯。阿秀说过她要像那对鸳鸯一样和他生死不离。他又在衣柜里找了些干净的内衣,胸罩,鞋子,袜子和阿秀结婚时戴的头帕,然后抱着那些衣物回到堂屋。

阿秀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他费了好一阵时间才给她穿戴齐整。阿秀变得像新娘子一般的漂亮了,只是她的脸色还有些难看,那紧闭的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水根想了想,就又走上楼去,从梳妆柜里找出阿秀的化妆品。阿秀生前喜欢化妆,她每天都要在脸上涂一点脂粉,抹一点口红。

屋子外面落起了小雨。那滴嘀嘀嗒嗒的声音传进屋里,像水根心里哭泣的泪水。他轻轻地,仔细地在阿秀的脸上涂着脂粉,在她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抹着口红,又用眉笔画着她那两道秀美的眉毛。

他刚刚给阿秀画完妆,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在一片昏暗中,屋里的墙壁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四周的恐惧声和远处人们的惊叫声,就像至身在恐怖的地狱里一样可怕。但水根没有向屋子外面跑,他一下扑在阿秀的遗体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被震落下来的土块。

震动又停了。地上的蜡烛熄灭了几根,只有阿秀头边还有一根蜡烛在燃着,微弱的光映在她那张呆板的,已经扭曲得有些变形的脸上,看上去有点毛骨悚然。水根却一点也不害怕,他轻轻地拂去妻子身上的尘土,又点燃那几根蜡烛。屋子里亮了许多,他看见屋顶有几根房梁倾斜交错着,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危险。

水根抬起身子,望着妻子阿秀的面容说“秀秀。你没有吓着吧!你别怕,阿哥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他边喃喃的说着,边拍去阿秀身上的尘土,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又把自己那条深蓝色的,上面是阿秀给他绣着五色图案的头帕折叠起来,盖在她的脸上。

他又去找来几跟蜡烛,点燃后放在床脚边,一共是九根。这是羌家人的风俗,那是给阿秀照着通向天堂去的路,据说那条阴间的路很黑很难走,如果阳间的人不给他们点着灯,他们就走不拢天堂。“秀秀。我给你照着路呢!你慢慢的走吧,路上要当心点,别摔了筋斗啊!”

水根坐在阿秀身边念叨着,他是怕她路上孤独,就不停地讲着,哽咽着,哭泣着。夜深了,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从破烂不堪的屋顶上滴落下来,把地上积起了一滩水潭。阿秀的遗体上也淋湿了,水根就找来一张塑料布,遮住了妻子的身体。

一天过去了。夜幕又掩盖了村子里的一片狼藉,只有天空微弱的光,还能勉强看清道路。兰嫂又来到俞水根的家里看望阿秀的遗体。“水根,”她见破烂的屋子里没有灯火,就站在门口喊“水根你在吗?”

屋里没有回声,一股冷风从里面跑出来,兰嫂打了个冷战。她背上背着娃娃,就不敢迈进去。她知道阿秀的遗体就停在里面的堂屋里。兰嫂听见屋子前面有声音,就朝那里看,一个男人的黑影在那棵酸枣树下晃动。她认出是水根。

“水根。你在干啥?”兰嫂走过去惊讶的问。水根正在那里挖土坑,那长方形的坑已经挖半人深了。微弱的光映在他那个赤膊的身上,他抬起一张泪脸说“我要把阿秀埋在这里,也好天天守着她。”他一直在边挖边哭。

兰嫂默默地站在那里,呆怔地看着他。心里涌动着无尽的悲泪。“老俞叔已经把阿秀的墓地看好了。”她眼里滚动着泪水说。水根晓得老俞叔是风水大师。

“我不能离开阿秀。”水根说。他没有停止挖土,那悲戚的举动,让兰嫂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劝说他。

她用手电筒在周围照了照,这是一快不大的平地,就在离他家门前不远,水根的确每天都能看见。“唉!”兰嫂叹了口气说“我们也不能冷落了阿秀妹子,明天还是让老俞叔来给她做场法事吧。让村里的姐妹们也来送送阿秀妹子!”

水根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但那悲痛和感激的泪水却夺眶而出。兰嫂流着眼泪,去找来了一只火把,插在那个土坑边上,就默默地离开了。

房子外面那根酸枣树下,垒砌起了一堆新墓,水根亲自把阿秀埋葬了。那墓顶上安放了一块白石头。一缕黄昏的夕阳,恰好照射在那堆墓土上,好像是给埋葬在下面的死者,穿上了一件鲜红的嫁妆。

水根正跪伏在墓前,泪流满面的给阿秀烧纸钱“秀。你走时身上没有带多少钱。这点钱你就带着,到了那边也好用啊!”他悲戚地说着。

他没有住在板房里,而是在亡妻阿秀的坟墓旁边,搭起了一个棚子。简陋的帐篷里,摆放着从那间已经变成危房的屋里搬出来的家具。那张他曾经与阿秀同眠共枕的床上,仍然放着两幅枕头。阿秀的遗像就挂在床头上面,那张青秀的脸庞在望着他微笑。

清晨。水根正在吃早饭。那张被垮塌的房梁砸坏了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碗里装了点稀饭和咸菜。这是水根给亡妻阿秀的,他每顿吃饭都要给阿秀盛一碗。“阿秀。回来吃饭了!”他总是这样哀伤地呼唤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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