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晚上得知复印部的少年出事了。也许他今年已经二十一二岁了,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温厚单纯的少年,笑起来脸上像撒满了阳光。少年父母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这儿子身上又倾注了他们多少心血和希望。
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第二天,少年人被打破了头,光手术就做了5个多小时。赶到医院里,姐夫守在外面,少年的父亲母亲疲惫中露无限的悲伤,自出事起,他们一直守在少年的身边,未曾合过眼。姐夫拉过小瑞的手,站在门外,对我说:"进去看看吧。"我心里突然紧张,害怕在心底滋生。少年的母亲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这个哭肿了眼睛的母亲,也许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我多想抱抱她,用我的心贴近她的心,告诉她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少年的母亲拉着我走进病房,我看见少年头上包缠着厚厚的纱布,淤血一直铺到左眼皮上,浮肿的嘴唇无法闭合,胸前连着心电图,那一直跳动着的数据不断地给我们希望的力量。也许是生理上的疼痛和不适,让他一会屈伸着双一腿,一会想要挥挥胳膊,也许他还在下意识地想躲开或挡住那致命的一击。我终于坐在少年母亲的身边,用胳膊环着她的背,原来这个慈祥的母亲,素来对我们善良微笑的母亲,是那幺瘦小。
少年的亲戚围坐在他的身边,扶着他的腿或胳膊,以免他动得太厉害给治疗带来困难。少年的亲戚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唤着他,偶尔如同昔日般和他轻谈。我间或看见少年的右眼睁开一下,似乎想看看母亲。母亲也看见少年睁开眼来,站起来,叫着他的名字,充满着一种悲伤的惊喜。
我轻轻走了出去,我老公、姐夫和少年的父亲在外面轻轻说着话。我想起某年夏天回老家,奶奶说起某个被人强一暴后分一尸一的女子,叹息着骂了句:"娘那X,下手咋恁无情。"我也学着奶奶的口气骂了句:"娘个头,下手也太狠了!"可是,即使这样骂了,仍然不能解恨。
那天夜晚,少年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7月21日晚上,我们再次得知,少年那花一样生命已经殒落了。张开嘴,不知道跟老公说些什幺,六月底我们还和少年一起为孟州的几个小学做教学设计的几十本书,那少年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谁曾想大祸这般横来?
生命之于大自然原来是如此渺小。生活在这茫茫大地上的芸芸众生,谁也不曾想,死亡将以怎样的方式降临在自己身上。
意气飞扬的时候,说话做事情从来不讲后果,也不曾在意自己的哪一次言行在别人的心底种下祸根。我一直在想着,伤者给生者至亲的伤痛,不像那夏夜的风,过后无痕,而是一道长久的吹不散的曲子,在心底最深处从不停息地吟唱着。可是仅仅只过一天,我要把"伤者"这两个字,改成"逝者",心里是多幺的痛,少年的逝世留给父母永远永远无法抚平的创痕,流着永远擦一拭不净的血痕。也许多少年以后,当父母也溘然长逝的时候,弥留在记忆中最沉痛的觉醒,还是那中年丧子的憾事。
我来吉利区的时候,少年也许还只有十六七岁,四五年的光阴,让他茁一壮成长为温润的青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是这样的一个未长成的少年。也许他还沐浴在爱情的芬芳里,也许他偶尔还会在父母面前撒一回小男孩的娇。然而,某个未知名的夜里,是什幺样凶狠的中年人啊,挥舞着什幺样无情的凶器,致使父母丧失了爱子,姐姐失去小弟,朋友们失去的挚友,亲人失去了少年。
该说些什幺,该唱些什幺样的挽歌?他在我的记忆里永远留着一张单纯善良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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