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记不清是怎样的一个周末,在家清闲地翻阅着杂志。忽然,窗外的一抹惊鸿扰乱了我的闲情雅致,紧接着缕缕银丝直逼视线,雨点也开始不安分地敲打起窗户。
我索性合上杂志依偎在窗前,凝望着这大雨磅礴中的霍尔广场和庄严神武的非狮非豹神兽,在想经过雨水的洗礼它是不是也知道了人间的冷暖。就在这个时候,广场的屋檐下一个模糊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定睛望去,一位阿妈模样的清洁工,大约花甲,穿着黄色的背心,身后的墙角上靠着扫地的帚把和簸箕。从她的不时抬头望天猜想定是在企盼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能早些停下来。于是,我顺手带了把伞出门,径直向那位阿妈走去,又装着像有事般路过她身边,然后顿足,顺便一个微笑示意她躲到我的伞下。没想,她还是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几步,嘴里怯生生地连说"卡卓、卡卓"。
她的退却让我有些尴尬,同时她的怯怯几声"卡卓"又让我挽回了些颜面,毕竟她是感谢我的。也许是她对生人的本能排斥,也许是因不懂汉语,也或许是她从来没料到会有人来关心她这样卑微的人。正因如此,我才不打算像她那般退却。于是,一个踏步上了台阶,开始用那不流利的藏语跟她拉起了家常。就在说话的顺当儿,我看清了阿妈的模样。一双友善慈祥的眼睛,一张布满苍老皱纹的脸颊,一副孱弱的身一子骨包裹在一件硕一大的黄色背心里显得极为不合身。
63岁的阿妈是五个儿女的母亲,如今孩子养大了,条件好了,可自幼贫寒早已习惯了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于是就找了份清洁工的差事干着。阿妈陶醉地讲着子女们的事情,脸颊上现出的幸福满足笑容足以让这个苍凉的广场温情脉脉起来。
雨渐渐地开始小了,阿妈起身,望望天儿,再转身去拿清扫的工具,像要结束聊天,"自己吧,在能做事的时候就尽量不去扰乱儿女们的生活,为他们增添负担。每个月几百元的工资已足够维持我现在的生活罗。"说完,阿妈拖着歪歪斜斜的身躯以及手上的必备工具开始打扫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土,我却怔怔地矗一立在那里。
是啊,为人父母,完成了养育儿女的使命,到了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还是自己的儿女,他们不愿意给子女增加一点点负累,还在劳作不息,父母心里永远都放不下他们的"心头肉"。可是父母为我们操劳和付出一辈子,又有多少子女真正体会到含辛茹苦的含义呢。
阿妈的背影一点一点地向远方挪动……当我用目光再去找寻时,她已淹没在灰蒙蒙的雨色中,我甚至连那一缕鲜亮的柠檬黄也未来得及刻录。
那一一夜,久久不能平静,为那只言片语,还是为雨水带给我的洗礼?在商潮涌动的今天,人心变的越来越浮躁起来,还有几人能像阿妈这样一如既往的守候这份最原始的承诺呢。
当再次在下班途中看见她时,穿着还是那样的无异,脸上却多了几分感谢的微笑。也许是感谢那次雨中关爱的搭讪,也许是享受自食其立带给她的快乐。
五月的雨季再次袭来,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沙再次给苍凉的广场带来几分扫帚划过的温暖,时轻时重,感觉是多幺美妙的音符在画卷上轻拂。这一刻,我看到的不止是阳光下闪闪的光洁路面,更是一个高贵的灵魂冲破躯壳散发着属于她的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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