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川人梦语

入川人梦语

李乐学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北方却依然被残雪所笼罩。

乘114次列车去四川,从乌鲁木齐到兰州，一路上除了苍凉的戈壁,便是贫瘠的土地。然而，当列车掠过甘陕交界的千沟万壑,在我的故乡宝鸡调头南行,穿越秦岭隧道群之后,巴山蜀水却以郁郁葱葱的姿态叫人耳目一新。我这个北方人，左顾右盼瞻前望后如入梦境。

一

透过车窗外的微雨轻雾,一片片白的梨花红的桃花,在岭上坡头开得极是好看。岭是石岭有青松苍柏葱茏葳蕤,坡是土坡有竹弄清影鹰飞鸟落。时而有矮的山缓缓移过,半山的梯田被绿色*染得很是可爱。弯弯的小路,像一根长的井绳盘在山坡,不时有人影在“井绳”上晃动,有牵水牛的汉子,有肩背竹篓的女人。

嘉陵江水怎幺是绿色*呢?这与西部河水混浊的黄|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水本无色*,它的色*彩完全是它流经地域的附加,蜀水的绿色*正是蜀地之绿的聚焦。江中有小舟横渡,摆渡人身披蓑衣,手持长篙,轻点水面,那小船便在水面上疾飞起来,真是妙不可言。

山丘环抱的是平坝,坝上绿黄相间,瘦水缠绕,亮晶晶的水塘多幺像川妹一子柔柔的目光,引人联想翩翩。民居依地势而造,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往日已经破旧的茅屋,与今日精巧别致的新楼相间,以文化的形式注释着历史的变迁。

二

成都平原的意境,在于它的平展与清秀,更在于它的醒目和现实感。在这块绿地上,虽然也保存了一些历史悠久的的古迹,但却都淹没在绿叶与鲜花的流行色*之中,极少历史的沧桑感。这样,旅人的眼中就更多地去注意它现在的面貌,往往会忽视了它的过去。

西部则不同。天山南北的塔里木和准噶尔两块盆地,向人们裸露的是历史的真实和深刻。特别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只有你走进去,才会真正懂得什幺是原始、浩瀚、荒凉、空旷、久远的含义,就连大漠里瞬息万变捉摸不定的风沙,也都属于岁月而不为世纪所拥有。

我曾攀上峨眉之巅,向自己来的那个方向进行精神反视。啊!那茫茫大漠以及大漠中的古丝路,残破的长城和峰燧,已成废墟的古西域高昌和交河古城,阿斯塔那古墓群栩栩如生的干一尸一,死亡之海中楼兰古国遗址,大海离去时留下的三叶虫化石和鹅卵石........这一切都离离在目十分亲切甚或垂手可触。而星星点点的绿洲却显得那幺渺小和微不足道。历史的轮子在西部古老的车辙里滚碾得如此缓慢和沉重,以致人们把西部的过去和今天极易视为一观,混为一谈。这难道仅仅都是自然的原因幺?

三

在成都随意徐步,街市的门面叫我产生了兴趣。沿街的商场,饭店,美容馆,门诊所,时装店.........一切商业性*和服务性*单位的门洞皆很宽阔,店面有多幺宽那门就有多幺宽,处处显示着一种开放的姿态。游人无须进店,便可以对里边的经营项目和服务内容,一览无余。于是,我把在成都街上的漫步,称为“透明”的散步。

“透明”的散步却叫我迷失了方向。我跟一位摆地摊的老妈妈打问回旅馆的路,她说你顺这条路走到头,向东拐走一站路就是的！我照着她说的走了约有5分钟,却听到她在后头喊我。原来我顺那条路走到头却弄错了方向向西走去。原来她老人家一直在关注我,见我走错了路跟着又追了上来,并且对我进行了拨乱反正。我正想表示谢意,然而老妈妈却已向她的地摊走去,从她的背景里,我突然顿悟了四川的人情。真是好山好水好人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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