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积雪的鸟巢（十一章）

祝成明

早晨,我推开门，漫山漫野的白啊！

一一夜之间就覆盖了村庄。

门口兀立的石头,消失了日常的锋利，雪后的投影大约有十厘米深。

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伸向天空，跳跃的小鸟惊落了树枝上的雪花。枝杈间硕一大的鸟巢,被积雪填满。

那只长尾巴喜鹊和它的子女，不知飞到了哪一枝向阳的树枝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潮？

天气预报说,大风雪还将持续三天。

静守与穿越

阳光正值英年，坚定而有力的翅膀布满了天空。

季节从来没有将春天搬走，只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好名声。一个人，掩埋在一片建筑物的一个房间里面。富足的宁静，醒着昨夜的大雨，几度潮声和蒙尘已久的书籍。无孔不入的音乐，逼迫一个人在声音中后退，一些石头从水流中露出，闪着斑驳的－阴－影。

那些枯萎的花朵，那些酒，几乎遗忘的－乳－名，那些更为古老的往事，像尘埃一样被惊起。

下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旅程。黑夜还未来临，一颗心灵，一次心跳，一行诗歌，已经足够。

我还在书中读到，“死去的人才会心安理得。”阳光没有褪一下它的光芒。

在此劳作，生儿育女。

我必须穿越这个屋檐下的忠贞和秘密。

今天，一场突然的大雨

一场大雨突然从阳光中溜出，城市一下子措手不及，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脸。楼房，山脉，树木和车辆，躲在这场雨水里偷乐，城市的噪音暂时被掩盖。尘埃不再飞翔，回到泥土中安身立命，回到牛膝草、车前草和蜗牛的怀抱。一滴滴洁净的水珠，像它们吐出的欢喜。

一群人，三三两两，躲在屋檐下，凝望。阳台上跳舞的衣服，不再寂寞的蛛网，肆意的样子，阐释一种美学形式。

一种啃啮时间的声音，坚韧而有力量，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涌上，涌上。

后面围来更加激烈的阳光，擦去所有的痕迹。

一场艳一遇就这样突然地逼近我们。

春天的两个方向

注定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2006年的植树节，我无树可植，想象乡下的桃花和油菜花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推开门扉，张望——“吱呀呀”的声音，像宁静流淌的泉水。

这是一个应该完成一桩事情的日子。九楼下盛开的日光灯，霓虹灯，汽车灯，它们不是春天的花朵。高楼大厦涌一向天空，它们不是城市的森林。水泥地面坚一硬而冰凉，不长一颗小草。关于春天的降临它们自然无从知晓。

昨天，我还穿着短衣短袖，在红玉兰盛开的校园里追赶阳光。突然，一声响雷粗一暴地从夜空中抛下；随后是雨，随后是夹杂在雨中的雪粒，敲打着窗户的玻璃，噼啪噼啪，沙沙沙沙，叮叮当当，像它们的表白，拥抱和接一吻，那幺急促，那幺热烈。

响雷和雪花同时抵达了春天，2006年的3月12日是它们的大喜之日。

我在词语中种下一颗小树，添上绿色*，添上红色*，添上泥土，添上一望无际的白色*，那是你扎根的纸张。而后，我笑了，以后我会每天抱着你的腰，摇啊，摇啊——三月雪，三月雪！

请守护好你们的爱情，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像鸟儿一样惦记着树杈

像鸟儿窝在树杈，可以随意窥视云贵高原的线条和高度，可以随意穿越灰色*居多的建筑，做一次天气和风向的触一摸。

楼下的声音和香味飘上，九楼在风中慢慢下降。

椅子开始咯吱咯吱，撕咬着水泥，木头，还有发霉的纸和生锈的钉子。

最高的九楼，水哗哗流淌。比如时间和尘埃导演的戏剧，不断地变换角度和姿势，打开或者合上；灯亮或者灯灭。

还有比九楼更高的楼房，山峰和翅膀。还有比九楼更矮的呼吸和梦想。

叶子已经脱落，飘远，消失——寻找最后的归宿。

城市日夜不停地拔节，繁殖。坚一挺的触角。上下。左右。

阳光下－阴－谋了衣服与床单的私奔。

被我看到，被九楼看到。

致而立之年

30岁，还写一些天真。

他不是疯子，就是另类。

他一定不是头脑清醒的人。

他一定是疯子。

语气与岁月无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现实的晚餐。

他的抒情盛开着腐烂，三千丈的白发裹一住诗意。

不管他的春天和爱情，贫穷挣扎失眠和胡子的长度；不管他的妻小望着西北风父母的咳嗽敲打着夜；不管他的明天和一切，他的思考只与上帝有关。

神灵在天堂歌唱。天堂是什幺颜色*？也许，没有尘埃、风雨和小人。

一把椅子和一个身影，建造一所大花园。他种植鲜花和蜜蜂。有时喝着酒，俯瞰大地，飘飘然的脚步突然失去了重心。

天哪！他掉到太阳里了。

春之书

我给春天一封情书，树木悄悄发芽。

三月飘远了，花朵与阳光仍在热恋。大雁飞过了那个山坡坡，我还在这里怀念。

燃一烧的诗句，像一张干渴的嘴巴，盼望着水的笑脸。纸上的花朵凋谢了，心灵的灯盏照耀着梦中的乡村，玫瑰的刺刺伤了一条河流，我陷入她的黑暗。

母亲的失眠像冬天的冰凌，指着我的眼睛。

这样的城堡，找不到一扇门。

今夜，春风吹绿了明月，没有人愿意收留我的流浪。

火焰已经熄灭，我打开线装的书，放飞一群古典的蝴蝶，追赶童话里的天堂。

我要写一些诗歌，温暖大地上爬行的青苔。

沿着一支一毛一笔走进深夜

沿着羊毫柔软的躯体，走进这个以柔克刚的世界。

颜鲁公的脉息和呼唤，乘着唐朝的碑贴，拂面而来。

汉字的森林里，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

沿着细竹清瘦的路，越走越宽。古圣先贤，临风而立，长须飘扬起方块字的清高，每一枚符号都是一句《论语》，供后人品尝。

蹒跚的汉字，憨态可掬，乘着醉意迈向颜家大院。

岁月如剑，挑去一些比花岗岩更坚一硬的笔画。

我迷失在千年前的某一个晚上。不知哪一丛苔藓或荒草，洒满月光？

关于一朵雪花的爱情

让雪悄悄落下，在我做梦的时候。

您的每一朵都与前世有关。让您深入大地，然后消失。您会在我的诗里，就在每一个句子每一朵意象每一枚词语里呼吸，生长，并且舞蹈。

您转身拐入下一个千年。

我们一起追赶。我们一起歌唱。

千年仰望是爱情的小路，我不能拥抱的妹妹。疯狂意味着死亡，我的妹！

这样年轻的诗句，我舍不得沾上泥泞。

您的笑容是下一个春天的花朵。没有您，我的世界一片空白，只有大风无情地吹过。

还是让我们梦回唐朝，寻找李白，在燕山的故乡做一回新娘。

月亮是一面镜子，正面与反面隔着千年。

不要牵挂岁月的伤痕，不要哭泣，我们只管对酒当歌。

没有一片天空不是我们的家。

继续喝，我的妹——我们的舞蹈刚刚开始！

一种飞翔

女人把笑声扯得很尖很长，像森林上空白鹭掠过的翅膀。

每一记飞翔，都书写着：爱与被爱——我们的主题。

大酒杯在男人的手中，碰出清脆的响声。一些啤酒的泡沫和香味，纷纷盛开，凋谢。

一些红色*开始爱上另外一些红色*。

网络。诗歌。铁轨。六月的阳光，菜肴上的红辣椒，跳舞的音乐，以及女人和男人守着的秘密，穿过这个尘埃不断上升的城市。

我们坐在文字编织的草席上，谈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题。

高原上飘过阵阵的风，吹淡了这杯绿茶。

电话铃声响起，一种共振，像水波一样缓缓的散开。

一抽一陀螺的老人

啪——啪——啪——

一抽一陀螺的老人，脸色*像树叶一样平静，深深的皱纹里储满阳光。

鞭子高高的扬起，落下，陀螺贴着水泥地面急速旋转。

一记记响亮的声音，穿过广场的上午。

喧嚣和诱一惑在四周涌动。晶莹的露珠栖在草丛间。树木枝叶婆娑，投下一滩滩明明暗暗的－阴－影……他忘记了这个城市。

陀螺的转动从慢到快，从慢到快，从快到慢，有一天它会停止，倒下。

鞭子依旧在闪烁。

作者简介：

祝成明，男，出生于73年7月，江西广丰人，做过10年乡下中学教师，现在贵州师范大学攻读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现已在《诗刊》、《中国校园文学》、《中国教育报》、《散文诗》、《山花》、《辽宁青年》、《佛山文艺》、《辽河》、《文学港》、《南方都市报》、《广州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习作200多篇（首），散文诗《一对动词》（二章）入选《2002年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以及其他的各种选本。

联系地址：贵州师范大学研究生公寓1单元1565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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