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很流行一个词——“慢”,认为社会节奏不断地加快,以至于争先恐后的场面,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于是,很多人希望“慢下来,让一切“缓”着过,说这样才能体味到生活的原味。于是,紧赶慢赶的人渐渐的少了,“生活家”的概念也出现了。就像王小柔《让一切缓下来》中摘录的黎戈《私语书》的那段话:
很希望自己是一棵树,守静,向光,安然,敏一感的神经末梢,触着流云和微风,窃窃的欢喜。脚下踩着泥,很踏实。还有,每一天都在隐秘成长。
这是多好的意境呀,谁不喜欢!然而,有时候我觉得“奔跑”也是人生的一种姿态,很多时候这种姿态对于人生来说,更积极,更能传递正能量。
作家林夕曾经写过一篇散文,题目是《我赢得了自己》。这篇文章里,林夕说自己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这样。她要求自己考试成绩必须在全年级排第一,如果考了第二名,她就一天一一夜不吃饭,不睡觉,惩罚自己。
19岁时,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她依然要求自己必须拿第一。可是,大学同学都是各省市凭优秀成绩考上来的,她再也不能像中学时候那样出众了。但是,倔强的她还是没有退缩,加倍努力,刻苦用功,终于在大四那年以四科全优的成绩名列年级第一,赢得了全系最高奖学金。
22岁,林夕大学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社会是个大舞台,太大也太深了,她使尽浑身解数依然拿不到第一,痛苦,茫然,最终病倒。病好以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觉得既然拿不到第一,一切努力就毫无意义,于是选择了退出。结婚,生子,躲进了婚姻的围城,一躲就是五年。
有一年,她带着女儿回到吉林老家过春节。儿时伙伴知道她回家,都来探望。他们在一块儿谈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小学班主任老师搬家后就住在林夕父母家附近。于是,大家结伴去看望小学班主任任老师。见面之后彼此都感到很意外,林夕更感疑惑的是,已经做了祖母的老师在家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看着老师顶着一头白发,戴着一副老花镜,伏一在案前对着一本《高等数学》苦思冥想,林夕十分不解。老师究竟为什幺要这样做?再过一年就退休了的老师也绝对不是为了一张文凭。她心里想,只有中学毕业的老师,根本没有学过《高等数学》,又这幺大年纪了,她能考上吗?
那年春天,自学考试成绩出来,林夕打电话给老师询问考试情况。老师告诉她,《高等数学》没有通过,只考了56分。林夕正想找话安慰老师,没想到老师竟然不无自豪的说:“虽然没通过,但我依然很开心……原先想这次能考过50分就行,结果考了56分,虽然不及格,但我认为我考得很好,所以我并没有输,因为我赢了自己。”老师的话让林夕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冠军只有一个。世界上更多的像她一样默默无闻,跑到最后也没有拿到冠军奖牌的人,难道就因此而不努力停步不前了吗?当然不是!林夕觉得“人生首先就是一场和自己赛跑的比赛,你的对手就是你自己。你只要在场,只要不停下来努力奔跑,你就会比昨天的自己进步一点点,成熟一点点,就会赢得自己人生的冠军奖牌。”
明白了这些道理后,林夕重新回到职场,踏入社会,那一年她29岁。如今林夕已经成为一名作家,出版了五本散文集和一部长篇小说。她说,她会继续写下去,一直到终点。她觉得在写的过程中,她已经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在文末,林夕说:“跑,是一种人生姿态,是对生命本质的理解和尊重,是对生活最为真挚和深沉的爱。即使竭尽全力,也跑不过别人,但一定要跑过昨天的自己。”
看到这样的故事,我很感慨。每当身体抗议的时候,每当别人劝我离开工作的时候,我常常想,我为何要工作?我为何要为那些孩子或喜或悲?我为何要挤着时间去读那些大部头的书,而乐此不疲?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幺?病中的那些日子,离开了原来的生活轨道,我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现在想来,那是一种被迫地离开。因为行走着,奔跑着,生命才像流动的水,源源不绝,此时才风景独好。
昨天,一位空间朋友问我:“阿莲,你出书了吗?寄给我一本。”额,期末复习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我,不禁哑然。我哪有那能耐!朋友又道:“你空间里的文章分类整理一下,不就是一本书吗?”我笑了,我特喜欢语言文字带给我的快乐,我能感受到言语文字所具有的那种强悍的力量。但是很多时候,我觉得“言语文字最终不是为了为了影响他人,而是作用于自身(摘自张定浩《但为君故》)”的。
出书不出书,不是我的本意;出书不出书,文字都在那里。
只要我乐意,我想我会和学生一起继续读书,并继续写下去——而且,这只是和自己赛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