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后漫笔

时间:2017-04-26 11:26:37 

热度发得最高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的一段消息——

中国驻英大使郭泰祺,今晚在伦敦市长宴会席上,与日本新任驻英大使重光葵会见,两人先默视数秒钟,随后郭泰祺即微笑伸手,重光亦略略鞠躬,两人即告握手,郭氏并向之道晚安,继即转与英外相哈立法克斯谈笑甚欢。

这也真的可谓“情景如画”:一个是“笑”而带“微”,一个是鞠躬而犹“略略”。于是而“握手”,而“道晚安”,而“谈笑甚欢”!

我在病中看了之后,就觉得有些感想。而且想说。

中国对眼前的日本固然抱着敌视的态度,但于英国却还是友邦。所以伦敦市长的邀宴,在中国是无法推辞的。郭大使的毅然而往,莞然而笑,我们自然也不愿有所责难。

宴会之类的事,有时虽然只是一种无所谓的应酬,有时却也攸关着国体的荣辱。但这所谓“辱”,倒并不是指外交官个人的言行。例如白种人就往往以过去的中国使臣的不懂国际礼貌,闹出笑料而来讥嘲我们。然而这决不能因此而蔑尽一切的中国人。这“辱”,是只能代表某一部分,某一时代的。而我这里的所谓“辱”,指的却是此时此际的眼前事实。

假定有这幺的一天:希特勒在柏林大开筵宴,被邀请的有中国的驻德大使,自然也少不了日本与意大利的驻德大使,以及其他国家的外交官吏。济济一堂,兴高采烈。然而,这时如果突然的出现了一个伪满的“大使”呢?

我想,倘是中国人,是无不愤怒,无不痛心,而且应该认为严重的耻辱。杯筹交错之间,别的滋味是没有的;有之,也惟有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愤的感触而已!

也许有人以为这是不会有的事,是我的空想与虚悬。那幺,德国的承认伪满呢?何况以法西斯的一贯的拳经而论,他们对于弱小者还有什幺的顾虑与忌惮?一年几个月来的帮凶的罪恶,侵略的气焰,燃在被侵略者的心里正是洞若观火。而计算起来,又岂止如某论客所说的“刺激中国民心的小动作?”

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国家。我决不忍代表我国家使命的外交官吏在侵略者面前受辱被侮!对眼前的德意法西斯,我们始终没有什幺的幻想。中国如其在“必要时”准备议和的话,那或者不妨对他们“改善”一下。但国策既定,战火高烧,抗战到底,不容少懈,执此而言亲德联意,又何异于“饮鸩止渴”!

“亲德意即等于亲日!”这逻辑正是铁一般的正确。“伦敦一席宴”,我没有什幺毁誉可说。但“柏林一席宴”,目下虽还没有“出演”过,然而我是不能不替陈介大使豫先感到惶恐了。

要截去这惶恐的,则必须对法西斯的幻想一刀斩断!

(选自世界书局1939年版《横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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