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宇
站在三苏祠的门前,轻叩那紧闭着的大门,身后人来人往,一片寂然。
青叶,微雨,朱门紧闭。
不速之客总是不很讨主人家的欢喜,更何况连自己都没想好要去哪儿,就已经来了这里。如此轻慢,就算想自嘲是“雪夜访戴”,也说不过去,吃个闭门羹,当属寻常事!
一树银杏越墙外,绿得有些暗淡,也许是天气,也许是心情。
门前是挺大的一片广场,石板,被雨浸湿。零散的几个游客停驻,大抵心情与我相同吧:诧异,自嘲,自然也不会少了那些怅然若失。
突然有些羡慕王徽之,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不必在乎主人的眼光,自然也算不上不速之客,自由来去,潇洒不拘。苏子是个旷达的人,想来似徽之这般的人物更能与之相交吧,至于自己这种摇摆不定,心患得失的家伙,欲博苏子哂然一笑只怕也是不易。
踏着微湿的路面,漫然走开去,无所目的。走到哪里便算在哪里吧,我的到来,对我,对这里,都是一个意外。随遇而安,这幺说自己,想来也是有那幺几分意思的。
雨,淅淅落着,不大,却密。没有撑一把伞,走在这个久念于心却实在陌生的小城里。
苏子的少年,应当是在这里度过的吧?干净,闲逸,没有那幺多匆匆忙忙,来来去去。雨落生烟气,似乎蒙眬的,不是眼前,是千年时光的距离。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雨,当是亦然。焉知苏子当年不曾对着今日这般的微雨曼声吟哦,不曾在这般的微雨中信步向前?贬居黄州尚有“何妨吟啸且徐行”的雅兴,少年情怀之时,又怎知不曾“竹杖芒鞋”,在与我一般的雨中,漫步闲行?
同是这座城,或许同是这一场雨,我与苏子,相差仿佛?
不禁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