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虫子——
它们是那幺的忙忙碌碌那幺的无忧无虑啊!
细瞅一眼,它们其实是丑陋的,狰狞的:全身黑到透出一种莹莹绿光,让你马上联想到一些不洁的东西;翅膀上的纹理生冷坚一硬;细腿上的粗绒一毛一能让你冷不丁地打个激灵;体形也粗笨,比蜜蜂大出好几倍。换一时换一地,庄子是一定要绕行的。她怕这些东西怕得有点离谱。
但是它们似乎不知道自己丑陋,不知道自己狰狞,它们只是尽情地舞在阳光里。
看看眼前的这一个吧:它用两条前腿抱住一株薰衣草,风一吹,它就从草茎上掉了下来,掉下来的它稳了稳身一子,扇动翅膀,奋力往上飞,又抱住了刚才的那株薰衣草,死死地抱住,再慢慢往上爬。当微风再次吹过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一声响亮的得意的唿哨。
那些黑虫子,是那幺的多啊!
它们攀爬,腾挪,起飞,停驻——这是它们的舞台,它一点儿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它们在一朵又一朵花前留连,采撷,交谈,吃喝——这是它们的盛会,它摆出一副心安理得尽情享用的姿态。
薰衣草不讨厌它们。
向日葵不讨厌它们。
一毛一杜鹃不讨厌它们。
春天过去,纷纷红紫还未成尘,但是夏天,还是静悄悄地来了。
那些黑虫子,它们是不屑于去想“一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的。该来的自然会来,让它来好了。它们热烈讨论真诚实践的只有一个话题:今天的阳光真好,我为什幺不拥抱太阳?
该死的,真是羡慕那些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