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即景

山村即景

八月的山村，正是秋光烂漫的季节。

山坡上，没膝的芳草已渐渐发黄，短而整齐的草穗在风中轻摇，没有谷穗的羞涩，没有高粱的沉醉。那曾经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脖颈因岁月的雕琢有些僵硬了，仍能在山坡上幻化出动人的波浪。山风从谷中向上掠过，满山的芳草像被人催了眠，波动起来，一浪一浪从山脚下推向山顶。风造波涌，波借风势，整个山在动摇，在呼啸，在震撼，如滚滚的黄河波涛从天而降。风停了，芳草在静立着，像哨兵警惕地注视着山脚下，看山谷中风起云涌，谛听河水欢快的脚步。

头顶上的山杏树竟看得痴了，看醉了，心中充满了激*情，激*情燃一烧了整片的山杏林。转眼间，山坡上像被霞光笼罩，泛起一片迷人的橘红，深绿眷顾着浅红，憔悴留恋着新生，他们共同为山村铺陈出绚烂风情。

风行走在山谷巷陌，尽显温柔与清爽。它来到田野，拍拍高粱的肩膀，亲一昵地交谈一番，高粱竟涨红了脸，频频点头。它又来到村里农家，轻叩人家的窗棂，传递着丰收的喜讯。

小河欢快地蜿蜒在山间村头，田野的秋光很美，但它并未停下前行的脚步，它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古老的歌谣，昼夜兼程。它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它想赶在干涸之前，将山里丰收的消息告诉给大江，大海，告诉城里的人们。

村里的老人们坐在房前的石台上，心满意足地一抽一着旱烟袋，天南海北的神聊着。谈谈刚刚闭幕的奥运会，议论着年轻人从城里带回的各种各样的消息，看着满山遍野即将收割的庄稼，指点着山下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心里盘算着将要到来的冬天。

牵牛花热烈的开着，深绿色*的枝蔓缠绕着有些枯萎的玉米杆，粉一红色*或暗紫色*的喇叭使劲地鼓着，鸣奏出强劲的生命之歌。或许是太过多情，或是有梦未了，把一颗颗心托付给别人，为别人穿上一身翠衣，装饰了别人的梦。

为他人做嫁衣，也许是牵牛花一生的追求。虽然牵牛花将日见憔悴的形体遮掩起来，但玉米杆知道自己已青春不再，静默在田野里，整齐的色*调将田野分割开，用垂暮之色*做最后的描画。

那些向日葵不忍心看到这壮烈的谢幕，低垂着那曾经强烈追求光明的笑脸。而它们的晚辈却不曾体察到先辈此刻的心境，不曾意识到已是时光不多，还灿烂的笑着，逗引着蜂蝶，和着“满天飞”的节奏摇曳生姿。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那棵先行落叶的柳树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秋天是一个烂漫的季节，也是一个忧伤的季节。

200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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