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校长数量之大,可上吉尼斯记录的。尽管他们各有不同,但管理教师和学生的职责相同。如何管理,取决于校长的意志和风格,但更取决于教育的时代性*。时代不同了,教育制度不同了,学生不同了,校长的管理理念和方式也不相同。
1922年10月,北大教务会议通过一项决议,每位学生每学期每门课收讲义费一元,这样每位学生每学期要额外增加六七元的负担。学生们集合示威,他们涌进办公室,包围教务长,声称要找主张这“可恶规定”的人算账。蔡元培闻讯后亲入重围,告谕学生服从学校规定,大多数学生散去,但仍有一部分不予理睬,继续“鼓噪叫嚣”,蔡校长情急之下,将袖子卷到肘部以上,两只小拳头在空中摇晃:“有胆的就请站出来与我决斗。”学生方才散去,这就是北大的“讲义券事件”。
而近日有报道称,海南一中学校长周常德为感化学生,唤一起学生的向学意识,曾经3次跪在讲台上。令人震惊的是,在全校的早操上,面对千余师生,他双手合一拢重重跪下,大声呼喊“求你们了,不要再玩闹了,好好学习”。
蔡校长与学生决斗和周校长给学生下跪,在这一俯一仰之间,可见中国教育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驯如绵羊静如处子的蔡氏”挥起拳头的一瞬间,成了“一头正义之狮”;周校长三番五次给学生下跪,有人说这位“负责任的校长”的行为“有辱师道尊严”。
师道尊严,是教育者及其所从事的职业所必须获得的、社会必须给予的宽容和尊敬。然而,长久以来师道尊严被严重扭曲,其中自然不乏教育者本身的自残和自贱,但是师生之间利益的货币化最终让师道败落,尊严扫地。以货币化为前提,在教育这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中,教育者和zheng府、社会的关系,变成简单的雇佣和被雇佣关系,教育者的收入取决于对教育制度的服从程度;与学生的关系变成简单的现代消费关系,进项取决于对消费者的服务态度和质量。在这样简单的、赤一裸裸的关系中,是没有师道尊严可言的。
量化了的表格考核制度,把教育者像修剪冬青一样,出头的一律剪掉,不够高度的却可以安然无恙。消费型的教育观念,引发“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这样的口号高入云端,在“教育不是万能的”真理之下,对于教育者口诛笔伐,对受教育者则“顾左右而言它”。在“快乐教育”、“赞美教育”的形势下,谁不让学生快乐,学生也不让他快乐;你不赞美学生,学生就不赞美你。学生随地吐痰,你得说:“孩子你吐得真好!”若你不理解现代教育,依旧摆出师道尊严来把他批评一顿,结果家长来后校长来,会让你像吃了那口痰一样恶心。因此,蔡校长不需要考虑荷包里的货币数量,他可以跟学生决斗;而周校长只能给学生下跪。
经济社会里,钱真的太重要了,周校长的下跪,公平公道地说,决不排除他本人的“真性*情”,但是“性*情”本非天然,而取决于大气候,就像青一楼里卖笑、麦当劳“欢迎光临”一样,给学生下跪只是教育者这种“性*情”极端的表现方式之一。周校长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用给学生下跪的方式一捅一破中国教育现状这层窗户纸,无论有意无意,都应该与蔡校长跟学生格斗一样,成为一个时代教育事业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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