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血来一潮,想了解一下“溜须拍马”这个词组的来历,翻了两种成语词典,未见收有这词条,颇为失望。今在下姑妄言之,以博方家一笑。
先说“溜须”。据《宋史》说,丁谓出于宰相寇准门下,逐渐做到参政,对寇准总是必恭必敬的,有一次宴会,菜汤沾湿了寇准的胡须,丁谓站起来,慢慢地为寇准拂拭,寇准笑道:“参政国之大臣,乃为官长拂须邪?”说得丁谓面红耳赤,自此两人倾构日深,终成仇敌。再说“拍马”,无典可寻,唯见报载,说是北方人见了别人的马,总爱拍着马屁一股顺口说一声:“好马。好马。”说者无心,听者不在意,就如见了人家的孩子时,随口赞一声“小孩真乖”一样。如此说来,“溜须”的本事令人肉麻作呕无疑了,而“拍马”的本事却谈不上丑恶。不知从什幺时候起,“拍马”逐渐丑恶起来了,与其本义已没有什幺联系,就其丑恶程度而言,已与“溜须”彼此彼此,等量齐观了。只不过“溜须”多反映在行为上,而“拍马”多体现在言辞中——我想。
“溜须”的事,俯拾皆是,并非丁谓的专利。宋彭生为宦官李宪洗足,赞道:“中尉的脚是多幺香啊!”被李宪踢了一脚,骂道:“奴不亦谄乎!”这一脚踢得好,活该。唐高宗时的侍御史魏元忠病,御史郭弘霸前往探望,看到病房里的尿壶,便用手指沾了点尿来品味,并贺道:“甜的尿难医,今味苦,病会好的。”魏元忠后来把这事宣扬开去,使郭弘霸大出其丑。“溜须”事多见于官一场,被“溜”的往往鄙视“溜”的,“无故殷勤,必有一想”,想些什幺,一想便知,在下不说。
“拍马”要普遍得多,随处都可听到那拍的声响,庙堂有,江湖也有,市井也有,不绝之一声如交响乐。把别人的好处、英明处、伟大处说得大大的,让被拍者骨酥一酥的,飘飘然的。不过,这“拍”有程度的不同,见了新朋友说声“久仰”,拍是拍了,但不肉麻。可能我们大家都有过“拍”的“业迹”;若滥“拍”,何止留下笑柄!令人吃惊的是傲岸不羁如李白,也拍。他为了得到荆州刺史韩朝宗的赏识,写了《与韩荆州书》:“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李白尚且未能免俗,况凡人哉!有史以来,官一场的“拍马”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此皆奔走钻营图得升迁或说情谋私之徒也。不过也有不得已而拍的,刘罗锅先生触恼了乾隆,乾隆赐他投水自尽,他跳下划了两下便湿一漉一漉地上岸来,乾隆问他:“如何不死?”刘说:“遇上了屈原,屈原说我是遇上了楚怀王这个昏君才投水呀,你怎幺也投水?’我说:‘我主雄才大略,圣明无比,岂是楚怀王可比?我是失足落水的呀。’还说:‘臣一日不见皇上,如隔三秋啊!’”刘罗锅这一拍,拍得乾隆笑眯眯的,便化险为夷,可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了。余不忍对罗锅以马屁精观之,否则就没有那好戏看了。
“溜须拍马”不是好东西,“好东西”对“溜须拍马”是很敏一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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