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年俗的物质化变迁

时间:2017-04-26 11:27:41 

我的老家过年有一种习俗,叫做“请祖宗”。在我小的时候,每至年三十这天,各家的青壮男丁要早早地起床,带上鞭炮、烧纸,白酒,按头一天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以同宗家族为单位集合到一起,顶着星光结伴来到全村各姓人家的“祖宗”集中长眠的公墓地,找到自家的坟地,烧纸钱鸣鞭炮洒白酒磕响头,领队的辈份大的人要高喊一声“祖宗爷娘们回家过年了”,整个仪式即告结束,大家各回各家,真正意义的年从此开始。

那个时候,由于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各家都只是象征性*地放上一挂百响的小鞭,洒上一瓶散装的白酒,因而没有什幺“可比性*”。在人们的观念中,这种沿习下来的风俗,既是对逝者的尊重,更是为生者祈福。如果说有对比的话,人们更多地比的是哪个家族起得快到得早,似乎谁去得早谁就更虔诚。

而对于那个时候的孩子,一点没有因早早地从热窝中爬起来的痛苦,却从前一天的晚上就有一种莫名的亢一奋:一是这个仪式结束后,回到家里后就可以穿上过年的新衣服,也可以吃到只有过年这天才有的大鱼大一肉了;二是小尾巴一样地跟在大人后面去“请祖宗”,可以有机会捡到自家或别人家放鞭炮时崩散的鞭炮,要知道,那个时候家境好的人家,也不过会给孩子一挂百响的小鞭,通常孩子们都会把整挂鞭炮拆整为零地算计着放,而在“请祖宗”时,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捡到好几十个散炮,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到了如今,“祖宗”仍然一如既往地要“请”,只不过人们不再愿意捱受冬日清晨的寒冷,“改革者”们以早一天把祖宗请回家过年的名义,将时间提前到了腊月二十九的下午。虽然仪式的过程没有变,依旧是烧纸、放鞭、洒酒、磕头,但在我的感觉中,却少了清晨星光下的肃穆,多了太阳下各宗族有意无意明里暗里的“竞争”——东边是五百响的“大地红”鸣响,西边是安置在特意焊制的铁架粗如小臂的“二踢脚”的不断飞天炸响,南边是祖先的坟茔周围腾起的浓浓硝烟,北边是墓地上空骤然亮起的闪光,原本用作仪式点缀的鞭炮,现在则跻身成为主角。满地乱跑的孩子们,目光也不屑再留连于地上搜寻散炮,而是循声找寻给他们带来听觉刺激的来源。人们在金钱置换来的喧嚣中,体味着别样的快一感,在不同宗族制造的不同分贝的响动中,感受着对比所带来的满足,在人们的脸上看不出仪式进行中本应有的庄严,洋溢的是娱乐盛典上特有的欢一愉。一切都表明,习俗已经变迁成一个物质化的过程,此行的目的反而显得不再重要了。

“请祖宗”的变迁,折射的固然是人们生活的相对富足,却也无可质疑地告诉我,当物质的竞争成为人们生活的常态,我们在精神的层面,也不可避免地随之流失了很多的东西,而这不仅仅只是表现在如“请祖宗”这样的习俗上,也不仅仅只是乡野村庄才有此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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