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的后门就是梁山,大观园中若有奴才不甘于奴才的命运,要幺如晴雯、金钏那样死掉,要幺只有去梁山。梁山人一旦被招安,他们就会成为大观园里的奴才。如果说《水浒传》是一部讲强盗故事的小说,那幺《红楼梦》则讲述了无数奴才的故事。在长达几千年的中国帝制社会里,老百姓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总是在顺民和暴民的两种状态之间徘徊,很少有争得做一个真正“人”的资格。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只有暂时做稳奴隶和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两种生存状态。借用先生的这一论断,梁山水泊的人,大多数是想做顺民而不可得,只得去做强盗;而贾府中的小人物,无非暂时做稳了奴才而已。就算那些可以主宰奴才们命运的主子们,如贾母、贾赦、贾政、贾珍、王熙凤他们,何尝不也是暂时做稳了奴才?整个《红楼梦》中只有一个真正的主子,那就是我们阅读时可以感受其雷霆之怒和雨露之恩却从来没有露过脸的皇帝。元春进封贤德妃后,贾政被诏令进宫,贾府上下不知道是祸还是福,贾母等在家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差快马接连去探听消息,直到得知是喜讯才阖家开颜。加官进爵和抄家灭门只存于皇帝的一念之间而已,难怪这些在奴才面前威风凛凛的“主子们”面对它不可知的皇权,如此战战兢兢。这贾府的老祖宗宁、荣二公可是跟随先帝四处征战,建立不世功勋的呀,这贾母还有诰命在身,而元妃正当恩一宠一之时呀——但这些改变不了他们的奴才身份。元春省亲回贾府,可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但她一见贾母、王夫人,便抱头大哭,说:“去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贾元春无非是皇帝后宫的一只金丝鸟。凡是自己的命运攥在别人手心中,自己不能主张自己权利的人,都是奴才——不在于他们的贫富与贵贱,自己的权利不受无端侵害的穷人比起那些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夫人来说,更像一个真正的人。因而,按这个标准来看,《红楼梦》中谁摆脱了做奴才的命运?最具有人性*之美的宝玉,在家破人亡后,他要苟活于那个世界,他必须屈身做奴,如果做不到这点,则只有遁入空门了。《红楼梦》中很少写到“匪”,可大厦坍塌后,这些人不去继续找主子卖身为奴,就是只有做强盗的路可走。“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好像指的是柳湘莲——做不做奴才,做不做强盗,和“训有方”没有必然的联系,难道林冲天生是做强盗的?晴雯、香菱是天生作奴才的?世道让一个人做强盗或奴才,往往不是能由他自己选择。大观园和梁山水泊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点也不遥远。做强盗,是拿生命来博取生存资源,做奴才,则是拿人格来博取生存资源,二者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做强盗需要智慧,武艺高强的鲁智深未必能做老大,而不文不武、形象猥琐的宋公明则能坐头把交椅。同样,当奴才、伺候人也需要艺术,也是一门学问,而且在中国的历史上,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攻城掠地的功臣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而伺候皇帝高兴的太监、伶人却能享尽荣华富贵。《红楼梦》的奴才实在太多,我只能按失败的奴才、成功的奴才,大奴才、小奴才,自愿为奴而不甘为奴等等加以区分。文章来源:《大观园的后门通梁山:闲话红楼》
由网友钱哲雄提一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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