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那年5月,二中。受智敏发起倡议,写一篇关于《不谈爱情》的文学评论或读后感(杂文),一星期交卷,响应者有张国栋、徐振武、刘峰、徐清河。
婚姻恋爱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势必打上时代的烙印,从而反映和揭示社会生活的变革给人们婚恋观念带来的时代表征。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体(机)制(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核心)逐渐渗透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人们业已体验或正在感受到分工合作的必要性*,市场经济和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生活全方位的正常运行对此提出了日益迫切的要求。
社会集一团一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应建立在互利合作的基础之上,这是现代文明对人们提出的一项基本要求。合作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互动关系,通常往往以某种冲突发端,而这种冲突不是引起对抗,就是达成妥协,或在对抗的基础上达成妥协,以求得社会结构的均衡和谐状态。而这种均衡和谐状态获得的序列过程,需要达成相对应的社会契约。
池莉无疑是现实主义(新写实)的高手,男主人公庄建非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经济上应列入中产阶级)。“你的手说明你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教养,年轻有为,是某大都市小有名气的外科主任医师。谈恋爱时很长时间也没有询问女主人公(吉玲)的家庭状况,“老想躲开人的眼睛干点出格的事”。女主人公从小在花楼街生长,母亲常常此地无银:“我从没当过婊一子”,老来发胖邋遢(一旦特殊,也能洁净、利索、精明)。父亲动辄大谈花楼街掌故,讲究喝茶,是有名的鼻涕虫。吉玲是众多姊妹中最优秀的一个,继承了母亲精明洁净的品性*,既没花什幺实质性*的代价,又没闹出什幺风言风语,就去市中心一家较大的新华书店上了班。相形之下,庄吉二人的背景和理想相去甚远,恋爱不久便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矛盾冲突不可避免。
吉玲第一次登门,庄家父母连询问的愿望都没有,冷落之余便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好在庄建非年轻,沐浴着新时代是风雨,主动破除门户之见,积极淡化冲突,进而达成基础性*妥协:结婚,有情一人终成眷属。但好景不长。半年后,由一场电视球赛转播为导火线,双方正式爆发更大冲突。吉玲跑回了娘家花楼街;庄建非懊恼之余无可奈何。父母嫌她(吉玲)知识结构太低(瞧不起其社会地位),王珞(旧情一人)嘲讽她不理解观看球赛是一种高级享受。结婚以后自己也没把她当回事。而吉玲自有一套,找个社会地位较高的丈夫,你恩我爱,生个儿子,一心一意过日子。所以对庄建非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发现怀孕以后自言自语:“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吵架那天清晨情绪挺好,晚上计划要让丈夫高兴高兴。一旦发现自己的分量比不上羽一毛一球,所以一不留神(实际上水到渠成)便命名庄建非(可爱的丈夫)为:“狗日的”。
当然,大地震以后人们还是建起了新唐山。在一个不太长的日子里,或由庄建非亲自出马与岳母大人短兵相接,或由吉玲凭借膝盖予以警告,或由双方领导同事集体出兵,热切关怀,多方斡旋,更由于身兼情一妇加良师的优秀人物——梅莹,对庄建非的得力指导,最终以一种广泛的多方合作方式,从而体面解决了这场婚姻对抗冲突:“双方都后悔不已,一会儿互相责怪,一会儿又争着检讨自己,憧憬未来,五味俱全”。
之所以能在更大冲突之后达成这种妥协,取得这样一种均衡态势,这和市场经济的分工合作机制以及与之相伴的竞争意识密切相关:首先,改革开放成效显着,多数人逐步富裕起来,花楼街市民阶层受益明显大于大学校园的知识世家,双方现实(经济地位)差距缩小,“满腹经纶,富有教养”已退居其次。其次,改革开放和经济全球化使庄建非能有出国观摩进修的机会,但条件之一是“婚后关系不好的不予考虑”(以防学成不归)。再次,竞争对手(同事,也是球迷)曾大夫制造利用庄吉婚恋纠葛;还有,庄建非发现梅莹的丈夫和儿女出类拔萃,下意识强化了他的竞争意识(必须在业务和人格修养上提高完善自己):优秀的人物不多,“而梅莹一下子得到了三个”。最后,在梅莹的诱导下,庄建非发现生活的内容远比男一女之间性*的内容要多得多,“婚姻是大家的,社会的,负起应尽的责任,接受周围人的注视”。这些大约应该是《婚姻法》以外的社会契约的基本内容之一。
婚恋无疑均应存在于社会契约的范畴之内。婚姻有法律规范,恋爱有道德约束,婚外恋也应有相应的契约(古代的一夫多妻,当代边疆民族的多夫一妻,国外的花样更多)。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成熟和繁荣(尤其是第三产业中公关和娱乐),婚外恋也会把社会公共生活的这个夹缝扩展成一个中间过渡地带。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发展趋势,社会生活领域也将为这个地带的形成提一供一条切实可行(能为各方面理解和接受)的契约准绳。
梅莹也是一位外科大夫,身体丰盈,风韵十足。庄建非起初“可望而不可及”。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社会公共生活的松动和丰富,二人由萍水相逢而一见钟情。但自诩性*生活教养有素的梅莹终于很快就向徒弟投降了:“为什幺我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见你”。庄建非很快就接受了梅的建议,从腹外改到胸外几乎一帆风顺。但梅莹聪明绝顶,毕竟是成绩优异的过来人,她(比庄大十五岁)对庄说:“孩子,这是我的错,你再也不要来了”。由于梅拥有受法律契约保护的丈夫儿女,并都堪称优秀,只不过不在眼前。这是这场婚外恋成功的要素之一。沉寂不久之后,一旦庄去美国观摩进修与他人竞争,婚姻关系遇到艰难险阻有求于她时,梅便不失时机地由情一人担当起良师益友,权威性*地三项基本原则。这项合作成果,无疑也是这场婚外恋成功的另一要素。
对于社会来说,婚外恋并不是一个轻松话题,尽管对于当事人而言,似乎自然而合乎情理,但双方能否使这项合作功德圆满(这不是提倡,那是另外的话题),至少应受到家庭和社会两方面的制约。首先是家庭成员的忍耐理解程度。最佳的忍耐多来源于有效的保密机制,梅的丈夫去海外讲学,便是梅庄婚外恋成功的证明。当然,我们也不妨认为梅的丈夫(归来之后)的理解和宽容:不然更会涌现一片乌烟瘴气的烦恼。其次,便是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婚外合作,是否会危及家庭和社会安全系数。梅庄婚外恋的成功无疑趋近于理想状态。随着合作的发展和成熟,庄理解了“生活的内容远比男一女之间性*的内容丰富”,这丰富的内容起码有:友谊——原则上以不伤害他人为目的的纯粹感情交流;事业——既能促进这种感情合作,又能推进对方发展和完善的事业。
目前,婚外恋还是社会公共生活一个相对脆弱的领域。当事人(或欲将入局)大多加入了地下游击队,而局外人也未必大梦方醒,对此精确系统地开列一系列药方,包你放之四海而皆准。安娜自一杀了,娜拉出走之后给我们留下的方程至今尚未解一开。正如池莉在另一篇婚恋小说中说的那样:人生烦恼,烦恼人生。
烦恼只能面对。如何解决婚恋生活中的难题?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成熟和繁荣,社会公众将会呼唤并在适当的时机,寻求那种互利合作基础,或在对抗基础上最终达成妥协,以适应社会结构的均衡和谐状态,推动和促进社会的全方位发展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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