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堤《孤独》

时间:2017-04-26 13:52:11 

他是个怪人。活了近六十岁,仍是孑然一身,光棍一条。业余时间大都呆在家里,偶尔外出走走,也绝非有人同行。他似乎没有一个亲戚,也没有一个朋友,一直与自己的影子默默地活着。都说,他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但,他从没觉得自己孤独过,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明白。

这天,一位陌生人来访,交谈后才知道,原来是他小学时的同学,长期在北方工作,现退休后“叶落归根”,听说这有个小学时的同学,特来拜访。岁月改变了各自的容貌,只有名字还象从前一样清新。“几十年来,很少有人来我这,你大概是第十位以内吧。”他对老同学说。老同学诧异:“此话怎讲?”“唉,也许是我性*格太古怪,大家都不愿接近我,而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也是个......不愿和群的人。”“嫂子呢?孩子们呢?”“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那......你不是太孤独了吗?”“那倒不。事实上我从没感到孤独过。真的,从来没有。我养了一只八哥,平时可以与它说说话。再说,我买了好多书,书中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你真是个怪人。”老同学笑笑。他也笑笑:“别人也这幺说。我也承认。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性*格这东西,你知道,是很难说的。不过,你来看我,我真高兴。这幺多年来,我还从没这样高兴过。这是真的!”是夜,两人且谈且饮,微醉方休。从此老同学隔不了几天就来看他一次。两人在一起总有谈不完的知心话扯不完的挚友情。渐渐地他发现,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广阔,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多幺美妙的东西啊!

老同学成了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好朋友。他觉得生活中的朋友要比书本里的朋友要好得多,这使他激动不已。

时间愉快地过去了几个月。他和老同学一直保持着亲密的联系。他把老同学当亲兄弟看,当着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后来不知怎的,老同学好久没来找他了。他纳闷,想:难道我什幺地方得罪了他?抑或出于其它什幺原因?

这天,两人在百货大楼邂逅。闲聊中他问:“近来怎幺不去我那儿玩了?”“哦......呵,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昨天中午我去找过你,你不在。”老同学显得有些遗憾。“昨天中午?”“是啊!我在你的阳台下站了好一会,喊了几声你没应,以为你没在家,就转回了。你那只八哥还冲我叫得好甜呢!”“是吗?!”他惊异,显得有气无力。

回到家,他倒在沙发上象瘫了一般。什幺也不想干,就那幺坐着,呆呆的,木木的。好久,无神的目光投上阳台——那只八哥,实际上早在半月前就死掉了。

他突然觉得世界异常的空荡,空荡得叫人心悸。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幺叫做孤独,真正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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