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找丈夫,远不如挑选衣服来得仔细。
试穿一件新衣服,女孩们总要睁大火眼金睛,横挑鼻子竖挑眼,直到款式、颜色、尺寸、做工,样样称心了,才满心欢喜却又故做无奈状地买下来。而和别人结婚,却粗心多了。尤其是出色点的女孩子,心高气傲惯了,一般人看不上,碰到一个中意的,却又拉不下面子,等到有个胆大心细脸皮厚的死缠烂打地叮过来,女孩子不经缠,一来二去,竟蒙了双眼,什么人品呀,学历呀,性格呀,全来不及细究,稀里糊涂就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等到后悔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婚后的韵玫,几乎每天都在这种心境里徘徊。
时间的河,在围城里默默流淌了十年,她没有捕捉到一朵欢乐的浪花。从最初的争吵,恶语相向,到大打出手,直至今天的冷漠无语,一颗柔弱敏感的心已是伤痕累累,宛如风沙肆虐后的城堡,灰暗、阴沉,了无生机。
起床、上班、吃饭、睡觉。日子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想到这样的词语,竟然会和青春年少的自己联系起来,韵玫有一丝疼意,来自心底。
不是没有想过解决的办法,心平气和地谈过,一年半载地分居过,甚至,还拿着协议到民政局门口去过,却终究无果。一次次临阵脱逃,只是因为孩子。
女儿是他们的心头肉,她灿烂的笑脸,银铃般的歌喉,就像冬日里的太阳,给沉寂的家带来生命的亮色。他们的天空,被暖暖地照亮。这时候的韵玫,是快乐的,满足的,温馨的。女儿,让他们有了家的感觉。一些曾经有过的想法,在女儿清澈的眸子里,融化了,消失了。孩子给予他们的欢乐和希望,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痛苦,远离了战争。
没有交流,没有争吵;没有牵挂,没有怨恨。他们是同在屋檐下的两只鸟,清晨各自出去觅食,傍晚时分,才一前一后归巢,只为了窠中嗷嗷待哺的幼子。
当生活成为一种习惯,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如果没有那次的事故,也许,韵玫的一生,就在这种习惯里度过了。
那天,吃完晚饭,韵玫照例牵着女儿的手,去河边散步。在大堤上走时,突然,起风了,有些漂浮的颗粒迎面扑来,韵玫赶紧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不经意间,感觉到眼睛有点痛。好像进了什么东西,她掏出纸巾擦了擦,也没在意,忙忙地和女儿回家了。
进了屋,他依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去卫生间洗漱,一照镜子,却发现眼睛里红红的,一块黑影笼罩在眼球上。她跑到卧室,滴了些药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了上来,用手去揉,却越发痛得厉害,韵玫来到卫生间,扯过一块毛巾,捂住双眼,泪水断了线似的流淌。八岁的女儿跑过来,哭着问妈妈怎么了。韵玫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呜呜”地哭出了声。
大概有二十来分钟,韵玫强忍着疼痛,拉着女儿站起来,来到客厅,电视机里仍然喧哗着,沙发上的人,却已了无踪影。
那一晚,韵玫彻夜未眠,不是因为眼睛。
很多天以后,朋友们听说,韵玫离婚了。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一切,只是源于,一粒小小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