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那天也真他妈的中了邪了。我平时很少喝那么多的酒的。
李眼镜,就交警大队的那位,警校时睡我上铺的兄弟。一批报废车、罚没车,想处理掉。找我给牵个钱。我全给他弄到清哥的矿区去了。反正矿区的车都不往外跑,没人查。
李眼镜在中间捞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说给弟兄们改善改善。
李眼镜要感谢我,请我吃饭。我原本不想去,兄弟之间客套什么呀。但我们确实很久没在一起坐过了。坐一坐吧,聊一聊,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坐坐,一个字:忙。别人说忙,还说得过去,我说忙就脸红了,但我似乎也没什么空闲似的。
李眼镜说:请你吃山珍,什么,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你也给补充点能量了。
我笑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排泄,不是补充,成天满箱的油,只跑个通勤车,过剩。
阿莉闹着也要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她去。哥们之间聚会,带个女人去,说话不方便。总不能当她不存在。再说,肯定要聊一些乌七八糟的事。
阿莉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高兴,追出门来喊我早点回来。
我没想到李眼镜居然带了个女人,准确地说是情人。李眼镜是个办事很严密的人,一般人他是不会在你面前暴露的,说明我还是他最好的哥们。也许平时想不起来,但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我。我好几次半夜被他叫去,听他狗日的一通乱骂,把这醉熏熏的家伙,象哄儿子一样哄到床上去。我卷在他的沙发上凑和一夜,半夜还得给他拿脸盆接他吐出的秽物,倒水给他。在熏人的臭味中勉强困一下。第二天,他醒来还要骂我一通,嫌我爱管闲事,经常来找他要个扣压车,取消个罚单,挑个好车牌什么的。我懒得跟他计较。回骂个几句:小子,应该高兴才对,那是拿你当人看。
这小子,是个当官的料。老婆在省城。两地分居。自己住单位宿舍,从没传出什么绯闻。这不,酒喝大了,也不找个女人伺候,偏偏拉我来受罪。
李眼镜这次带的这个女人,不算很漂亮,但感觉很温良很气质,大方得体。应该是李眼镜的红颜知己吧。李眼镜只是随便介绍了一下,说刘女士。对我说,没事的,我们可以随便说话,就当她不存在。那女的,只是款款地笑了一下。
我们刚开始是又说又笑,气氛很轻松。聊一些以往的旧事,相互指责,哈哈大笑。
那女人只是不停地帮我们夹菜,倒茶水。附和着我们露出很宽厚的笑容。
我们一直笑着喝着,不知不觉地喝掉一瓶,又开一瓶。那女人劝了好几次,说少喝点,呆会还要开车。都被李眼睛的牛眼一瞪。笑笑算了。
我们聊聊的就变得伤感了,聊很多老朋友,老同学。有升官的,下海发财的,又出国的。还有牺牲的。还有,在云南边境贩毒被打死的,那还是我们当年的警花,变成了一朵婴粟花。哎……如云如烟啊。
我问他:嫂子好吗?最近回省城了吗?
李眼镜端着酒杯,愣愣的,表情有些难堪。咬了两下牙说:好,都好,干!喝完。说完他一仰头把小半玻璃的酒灌了下去。
我看见他的情人,一直冲我使眼色,摆手。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题了,踩雷了。
三十七、
我喝多了,我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我很难受。我感觉痛,又迷迷糊糊的。
我听见阿莉很急切地在忙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