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爱真非常清楚,倘若现在临阵退缩,先生的冤情必将永沉海底,太太必将继续遭受余得江的蹂躏,可怜的宁儿恐怕迟早也会遭到他的毒手。因此,她现在根本不能后退,她必须矢志不渝地寻找余得江的犯罪证据,将余得江绳之以法。
这天早晨,爱真照例早早起床,下楼来到厨房做早餐。做好早餐后,她便将两份早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桌上,等候余得江下楼。可是,她却迟迟未见余得江的身影。
思索了片刻,爱真便上二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走进西头的客房,爱真发现余得江正蜷缩在床上,口中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爱真颇感奇怪,问:“你这是怎么了?”
余得江一边呻吟,一边回答:“也不知怎么的,刚才肚子突然疼了起来,而且似乎越疼越厉害。”
爱真诧异道:“昨晚也不曾听你说肚子疼,怎么早晨就突然疼起来了?”
“昨晚起来上厕所时,我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早晨竟发作了。”
爱真问:“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余得江说:“我现在好难受,恐怕不得不去医院了。”
爱真也顾不得给叶翠容喂饭,连忙扶起余得江,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附近的一家医院看急诊。
医生对余得江略作检查后,又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估计余得江患的是肠胃炎,便安排他在临时观察室的病床上躺下,说是需要继续观察一会儿,并开了一些药。爱真跑前跑后,交钱取药,为余得江办理各种手续。
爱真人在忙,心里却七上八下。她想,此刻只剩下太太一个人在家,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太太还不曾吃早饭,想必她已经饿了。可是,现在自己又不能分身,怎么办?
经过一番诊治,余得江的气色渐渐平和了起来。
爱真问:“你现在感觉是不是好些了?”
余得江点头道:“已经好多了,估计是昨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大碍。你既然已经拿了药,我们干脆回家吧,太太还在家里呢!”
爱真心里惦记着叶翠容,便扶着余得江,走出医院,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地赶回了广德花园。
刚推开客厅的门,眼前的景象便令爱真大吃一惊,只见叶翠容仰躺在客厅楼梯口,身子一动不动。
爱真急奔上前,扶住叶翠容。只见叶翠容面如死灰,双眼圆睁,头发蓬乱,没有丝毫反应。再看地上,叶翠容头部倒过的地方有一小摊血迹。
爱真顿时傻了。
“叶姐,叶姐,您这是怎么啦?”她用力摇晃着叶翠容,泪如泉涌。
看样子,叶翠容可能是打算下楼时,因立足不稳,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叶姐,我不在,您为什么要自己下楼啊?”
余得江也进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似乎也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并未像爱真那样惊慌失措,他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120。
十几分钟后,120救护车便来到郑家大门口。
救护车将叶翠容送到临渝市第三人民医院急救室。
两个小时后,主治医生来到爱真和余得江面前,神色凝重地说:“伤者目前的状况很不好,她的大部分脑干反射已经消失,颅神经对疼痛刺激的反应也非常微弱,脑电图几乎成等电位状态……根据以上状况判断,伤者已经接近于脑死亡了。”
“天啦!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爱真闻言大惊,她紧紧抓住主治医生的胳膊,泪流满面地哀求,“医生,求求您,请务必全力抢救我家太太!”
主治医生叹了一口气,说:“伤者情况已经如此,我们也是无力回天啊!这样吧,我们尽量维持伤者的生命,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然而,一个礼拜后,叶翠容却永远停止了呼吸。
早在叶翠容出事的当天,宁儿就赶到了医院。面对已经脑死亡的母亲,宁儿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他回到广德花园,指着余得江的鼻子说:“你……我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因为你!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余得江大怒,呼地搧了宁儿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你个混账东西,你妈就是被你气成这样的,你还有脸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要滚的人是你!滚回学校念你的书去,少在家里咋呼……滚!”
叶翠容死后,宁儿伤心欲绝,眼泪都快哭干了。他对爱真说:“姐姐,我妈死得好可怜!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我,就再没有人跟她亲近了,因此,我妈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妈再受委屈啊!”
爱真闻言,禁不住号啕大哭。她抱住宁儿说:“放心吧,宁儿,我会把你妈的后事办好的。”
因此,叶翠容身后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联系殡仪馆、遗体告别仪式、遗体火化、骨灰安葬等,都是爱真一手操办的。而余得江却以伤心为由,也懒得去插手。
安葬完叶翠容,爱真精疲力竭地回到广德花园59号别墅。目睹那漂亮的别墅,目睹那豪华的客厅,目睹着客厅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古董,四年前她从乡下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情景蓦地浮现在她脑际,物是人非的感觉叫人倍感凄凉,爱真不觉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