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了个玩具。直到丢了之后,他才发现那东西对他有多重要。”斯瑞德这样解释。
狱警的声音逐渐远去,塔克曼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向牢房。说实话,他不能理解罗勒的行为。他知道那个黑发男人是哪种生物——冷血、暴力,骨子里阴狠残忍,或许还有点反社会人格。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一个“玩具”情绪崩溃?这可不太合逻辑。
思考时他没顾得上自己的脚步,等他醒过神来,发现正站在凯尔生前的囚室门口。
有几个犯人正在翻找遗物,试图找到一些看中眼的带走。这是监狱的惯例,但一般只对于转监与出狱的人,这么对待一个死者可有点不敬。塔克曼进去,凭借着“疯子”的震慑力驱散他们,然后掀开的床褥,看到了下面的橡皮小鸭子。
它以一种柔软而无辜的姿态躲在床板缝隙间。
它不该在那里,塔克曼疑惑地想,不论是谁,收到这种满含下流与羞辱意味的东西,都不会把它藏在枕头位置的床褥下面。
他弯腰捡起那只小鸭子,左右环顾一下囚室,又拉开了一个刚被光顾过的抽屉,发现深处还有五只这样的橡皮小鸭子。他把它们拈出来,在桌面一只只排好队。
“凯尔说,留下它们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是怎样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昆汀不知何时回来了,双臂环抱,倚在铁门旁说。
“……我可以把它们带走吗?我的新雕塑需要一些零配件。”塔克曼问。
“别问我,去问凯尔。他半夜莫名其妙地从牢房里失踪,又莫名其妙地死在小丑箱子里,跟个灵异事件似的。搞不好他的鬼魂还在这里游荡……”昆汀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我要申请换牢房。”
回到自己的囚室,塔克曼依然在迷惑地研究着橡皮鸭子。他把它放在掌心翻来覆去,抽掉下面的塑胶小哨子,往空心的内部窥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他努力把那东西从小窟窿里挖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非常小,仅够用最细的字迹简单勾画几笔。上面写着一串无规则的0和1,像计算机的二进制。
塔克曼把纸条递给床边的艾伦:“这应该是密码一类的东西,意思是什么?”
艾伦瞥了一眼,脱口而出:“很简单的摩斯密码。”
“简单吗?”塔克曼觉得自尊心有点受伤。
“对于你,以及这座监狱的绝大部分囚犯而言,很难。”艾伦毫不留情地回答,“密码的意思是‘小心监控’。”
塔克曼立刻挖出所有小鸭肚子里的秘密,艾伦继续翻译出其他的纸条,“‘不必再给’、‘去医疗室’、‘有所察觉’、‘一半被转移’、‘做好手脚了’——我不能保证排序正确。”
“虽然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显然,他们在利用橡皮鸭子传递讯息。”塔克曼诧异地感慨,“罗勒和凯尔!真令人震惊,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那些戏弄与忍受、欺压与仇恨的相处模式,很可能是遮掩这种关系的烟幕弹。问题是,他们这是在干吗?”
艾伦摇头:“信息量不足。”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也许这就是造成凯尔死亡的原因。”塔克曼把纸条一张张塞回去,然后将鸭子们埋进一大坨做雕塑用的橡皮泥里,“我们可以继续调查罗勒,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人发现。”
艾伦皱起眉,用上了罕见的郑重语气:“我不建议你接近他。那种人很危险,会对一切触及自身秘密的人赶尽杀绝。”
塔克曼耸耸肩:“他们也说我很危险。我是个疯子嘛,疯子无所畏惧。”
“——我知道你不是。”艾伦说。
接下来的两天监狱里很平静。罗勒还在关禁闭,凯尔的尸体被运走了,夏佐写了一份关于事发当时情况的报告。
直到市局的尤金警官打电话给监狱长帕玛斯,告诉他验尸官的尸检结果。他们从凯尔体内,查出了名为“普萘洛尔”的药物成分。
“那是什么东西?”帕玛斯在电话里问。
“一种治疗心律失常的药。”尤金说,“问题是,凯尔的心脏很健康,而这种药会诱发哮喘。他体内验出的药量很大,似乎一口气吞了半瓶。”
“也就是说……”帕玛斯斟酌着用词。
尤金干脆利落地说:“要么是你们监狱的庸医给他开错了药,要么就是一场手脚不干净的谋杀。出于老朋友的情谊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想担下太多责任,就看好你的医生和狱警,别让他们在我来之前溜掉。”
一个多小时后,尤金警官带着手下来到岛城监狱,亲自盘问了狱医狄克、当事狱警夏佐和伊森,以及其他几名狱警。
最后,夏佐被他单独留下来。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为什么不当场报警?为什么要把他再运回监狱?”尤金神情冷肃地逼问。
“我当时慌了,我从没见过尸体……我想回来问问大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佐手足无措地回答,这使他看起来更稚气了。
“你曾经在医疗室向狄克医生索取过抗心律失常药,其中包括普萘洛尔,对吧?”
“是的,那是给我妻子用的,她怀孕了,心脏不太好,老是心悸、气短……我知道我该去医院买处方药,不该蹭公款拿免费的,但我们的经济状况……”夏佐羞愧地说。
“你知道这种药是孕妇慎用的吗?”
“知道,她的治疗医生说过,但我们还是决定使用。”
尤金一双锐利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仿佛鹰隼锁定遥远地面上的猎物:“半年前你刚成为狱警时,在美林银行开的账户是怎么回事?之前它陆陆续续有不少小额汇款进账,分别来自好几个本地和异地银行,其中一个汇款账户的主人就是凯尔。可从上个月起,他一个子儿也没汇给你。”
“我不知道……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的户,我对基金理财什么的一窍不通,也懒得去打理……反正卡里有钱我就取来用……”夏佐努力想把意思表达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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