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这座学院。这次事件一共遇难六十七人,事后所有遇难者的尸体都找到了,惟独失踪了一名舞蹈系叫靳雪歆的女生。由于没有事故原因根据,这次事件被当作意外处理。那些遇难学生的家长曾经集众抗议打官司索赔,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事后二十年,私人出资重建了这座学院并更名为东立学院,现在是此市的重点学校。而关于那次事件的真相却没有人知道。
(一)
九月末季的枯燥是令人难耐的。风夹杂着尘土和枯黄的树叶徙倚飞扬着,不远的一棵树上飘曳着一只断了线风筝。
我休学了一年后,考进了这所陌生的学校。其实我本不想再上学了,可荒度了一年觉得枯燥不堪,还是再次背起了书包,走进了校园。
学校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远离了闹市的喧杂。
今天,学校报到。新生像奴隶一样做着各种义务劳动,老师就像监工,恨不得自己的脑袋会360度旋转。环顾了一下学校四周,视觉感相当不错,就是建筑的风格有点西方的韵味,和周围的景物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这座学校都像座古堡,我开始怀疑建这所学校的不是个中国人。如此堂皇的建筑,必所费不赀。要说学校的教学质量,其并不能置身一流行列,如论及这学校的环境设施,同行内实乃佼佼无几。这所学校是大多数学生的首选,因为学费相较并不昂贵。倒也难怪了,适得其所。爸爸认为学习要有好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读书像在坐牢,身心疲惫。
我要去的教室在三楼——我还是比较喜欢一楼。走在走廊里可以听到泠泠回荡的脚步声。教室在楼道的最西侧。走进去时候略有陌生感,我想是荒废一年的缘故。教室里的人还没到齐,大约只有有二十几个人。我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同样也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我。
“哥们儿,来这里——”一个样子很滑稽的同胞叫唤着,示意我坐在他那里。
他叫陈涛,是来学校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他很健谈,嬉皮笑脸的议论着班上的女生们:那个女孩长的不错,可惜就是矮了点;她身边的那个……虽然谈不上美丽,但身材真是没的说;哇!那边那个真是风姿诱人啊……
呵,典型的寂寞难耐型。
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后,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一个老师走了进来告诉我们先打扫一下卫生——男生擦桌子扫地,女生擦擦玻璃。说完就走了。
我和陈涛边干活,边闲扯。
他突然谈到了一件关于这学校的令人悚然的话题:“你知道吗,这座学校曾被人一把火烧毁过……”
我木讷着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据说二十几年前这所学校被一把火烧了,而且莫明失踪了一个女孩——她宿舍里的人都烧死了,她却神秘失踪了……”
“你听谁说的?”我被这话题吸引住了。
“你就一点没听说过?这件事可是被人传了好久的啊!”
“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我追问着。
“呵呵,不好意思,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只知道这一点点。”
……
义务劳动过后,应该就是师徒之间的开场白。
座位可以自由选择,只是不可以和女生同坐。觉得陈涛很有意思,于是就和他坐在了一起。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羸弱男子。故作两声咳嗽后,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叫党千秋——是你们的班主任。党呢,就是**的党;千呢,就是一千快钱的钱的千;秋呢,就是春夏秋冬的秋……”这时有人打岔:“老师——您为什么不叫荡秋千呐,听起来还顺口些——”
接踵而至的就是哄堂大笑。
党千秋弄了弄眼睛,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老师说话时不许打岔!讨厌!!”
这时可以听见陈涛的细簌之语:“这老师怎么娘娘腔的……”随后又是一小撮的离群之欢。
“是谁!是谁又在风言风语——”党千秋提高了嗓门。
这党千秋的嗓音虽然细润,这一吼却达到了效应。教室彻底安静了。
党千秋接着说:“刚才有男生问我,为什么不可以男女同坐。关于这个话题嘛,我想我不必多说了,你们男生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陈涛不满:“就是不明白才要问您老人家呀——”
党千秋瞪着陈涛,望眼欲穿:“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你大声问问,有哪位女同学愿意和你同桌!”
“您又没问,怎知没有啊。本来学校就枯燥,再……”陈涛有些不满。
党千秋厉声问到:“有谁愿意和这位男同学同坐请举手!”
谁想另他意外的是在坐的女生超过了半数举手。
陈涛继续煽动着:“看,老师,这可不是我一相情愿!”
党千秋气的眼睛浑圆:“那也不行!”
在陈涛的勾引下,我搬进了学校的寝室来住。其实如果不是他说人多热闹我也会搬到学校来住,爸妈经常夜班不在家,我受不了一个人陪伴那死气横行的气氛。我喜欢睡上铺,觉得安适,只要房顶不突然塌陷,不虞其它。下铺就是陈涛。
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先,另一个叫张序。他们都很沉默,很少说话,也许是暂时陌生的缘故吧。宿舍楼就在教学楼的后面。由于背阳,一走进去就觉得阴气袭人。不过宿舍里色色洁净,还算怡人。这在男生宿舍里是一少见之景观。
为此,我脸上流露出了意外的惊喜。我们住在宿舍楼的最东边,只有早上很短的一段时间才会闯近来一天中唯一的一丝阳光。那是我觉得一天中寝室最明亮的时候。之后,寝室会显得暗淡不少,就连看书久了也会觉得眼睛发酸。为此寝室里的人都习惯了白天开着灯看书。学校管理很严,九点以后就要熄灯,如果巡查发现哪个亲手发出亮光就要给处分。
学校的东边似乎有一个酒厂。每天清晨打开窗户的时候,就会飘来一股酒发孝的香气,缠绵许久。这又是我觉得最喜欢的气息,吸食的那一瞬间,值得回味。
最后证实,那边的确有一个大的啤酒厂。而且酒厂附近还有一个不小的葡萄庄园。
一切如常——上课,下课,看书,吃饭,睡觉。
谁也没有预想到,灾难即将来临。
(二)
学校准备的被褥比较单薄,质量又差,没办法又要从家里搬,就为了要舒适。
张序睡觉最不安静,既打呼噜,又说梦话。陈涛受不了,于是习惯了听着CD入睡。其实他不太喜欢听歌,无意间错打错着就这样离不开了。第一次买CD,首选王菲,爱上了《催眠》。
无意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都当那是张序的梦境抑或梦话。
开学前一个月还好,直到第二个月。
张序习惯半夜上厕所,睡觉前一次,半夜一次。
10。20开学后一个月也就是第三十天,当天晚上……
那天体育课踢了一场足球赛,觉得很疲惫,晚自习一下陈涛我们几个就回寝室倒下了。张序的鼾声震耳欲聋,陈涛无法入睡,把CD声音开到了最大,还是无济于事。他一涨气,把张序搅和起来。张序睁着朦胧睡眼,埋怨着去了厕所,陈涛哈哈大笑说出气了。张序回来爬到床上,喃喃着“女生宿舍楼没水了吗……
到咱们宿舍楼洗衣服……“大家没理他,以为他睡糊涂了说梦话。
次日,可心问我,昨晚上谁在男生宿舍楼里放钢琴曲。我说我们寝室的人睡的早都没听到。
男人堆里会有人情调如此之高?我怀疑!
11。20开学整整两个月了。
这一天的的伙食特别的好,炖鸡腿,炖排骨。吃的贼饱。回到寝室的我们撑的睡不着觉,打联网游戏至深夜,提前告诉可心早上打电话叫醒我们。可心是我到学校两个月来觉得班上最可爱最有聊的女孩。长长的头发,特爱笑。喜欢穿着牛仔裤和我们一起踢足球,大大咧咧的真像个男孩;没别的,就是胆小,最怕什么虫子蟑螂老鼠之类。班上的女生多半沉闷,就她扎眼入目,我们都很喜欢她。
早上六点半,可心打电话到陈涛的手机,他睡意犹酣,叫醒我们便倒下了。
直至还有十分钟上自习才混沌而起。
上下午一切如常。
晚自习就是消磨时间。陈涛说着笑话,逗的女生们个个都趴桌子捂肚子。
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自习的时候,停电了。陈涛大声喊着“万岁”。
大家都准备摸黑回宿舍。不料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清楚地听到李先在喊:“谁啊这是,怎么把门顶上了——”紧接着有的女生说害怕。可心儿和张丽丽在我身边,一人拽着我一只胳膊,怯意及人。之后好多同学都打开窗户大声喊:“有人吗——快来人呐——”
放眼学校周围,霓虹闪耀,只有学校没有电。难道是保险断了?还是有人掐断了学校的电源……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想凝重这令人悚然的夜,胆怯地躲在了乌黑的云后。月亮慢慢移动着,那些乌云也跟着移动着,恋恋不舍。此时漫步在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昏沉沉的。
陈涛不停咣当着门。想踹开,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外边还有一层防盗门——八成已经锁上了。于是他大踹大骂着:“这他妈是谁呀,让我知道,我他妈捏死他!”
有人走过来了,陈涛停止了踹门。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呐……”
是传达室宋大爷的声音。
不一会,门缝透过来一丝亮光晃动着。紧接着宋大爷就问:“怎么回事啊——”大家齐喊:“门打不开——我们被困在屋里啦——”
“这门怎么锁上了呢……”宋大爷疑惑着。“大家都等着——我给你们打开门——”宋大爷大声说。
楼道里摆弄钥匙的声音叮叮作响,别无杂音。
“这怎么搞的——没错啊,怎么就打不开呢……”宋大爷没办法打开我们教室的门。于是对我们说:“你们等着,我去其它班看看。”
连钥匙都打不开门,大家更恐惧了,尤其是女生。
几秒钟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几秒后又停了下来便再没了动静。
不是宋大爷。
嘘——有同学提示了一声。
过了一会,又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呢?
“啊——”突然,传来宋大爷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铁棒一类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响彻了楼道。班上的女生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尖叫。
尖叫余声未落楼道里又响起了凄凉的曲子,幽怨缠人。
可心说这曲子耳熟,好象她在哪里听过。她胆怯着想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说好象上个月男生宿舍楼有人放过。
张序上个月半夜上厕所回来老是梦呓似的说一个女生在楼道洗衣服……难道……那也是真的?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是漫步全身的那种。
所有同学都被吓坏了,躲躲藏藏猫在了桌子下面。
过了一会,又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凄凉清越的曲子并没有因此打断。
恐怖的节奏急剧伸曲蔓延着。
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在门外。
(三)
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响。
我的心也怦怦的跳个不停。虽然我不相信鬼灵精怪之类,但这渗人的氛围就像一只沾满鲜血的双手缧绁着我的脖子,令我即将窒息。我和可心张丽丽猫在两张并排的桌子下面,贴的很近,可以感觉到彼此间急促均匀的呼吸。这时一滴水一样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胳膊上——可心被吓哭了,但她并没有出声,她害怕极了。
之后我感觉到她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脸贴着脸了。她的两只手用力的拽着我,拽得我的胳膊直疼。
曲子停了下来。
门外一直没有动静,但总感觉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吸吮着这微薄的空气。
透过窗外,月亮甩开了那片黑云,慢慢显露出来。可此时,月色却让我觉得气氛更加凝重。于是又盼望那失意的乌云再次赶上她,覆盖她。
“B-B—B——”这时,不知是谁的BP机响了起来,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分外震耳。响了几声后就按掉了。
门外依旧没有声响。
陈涛建议报警。班上的人虽然有好几个有手机,但是都放在宿舍里。怎么办,门又打不开,况且这又是三楼……
陈涛小声的说:“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打——电——话——”
我——有许多人小声回答。更令人意外的是,女生要求同去的比男生还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涛决定只和我一起出去,女生都留下。
“别走,我们害怕……”可心和张丽丽拉着我,不要我离开。
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别怕,你和张丽丽在这儿呆着别动,记住千万不要出声,我们会想办法救大家出去的。”
我悄悄爬到了陈涛身边,我们打开窗户,准备从窗户出去。
月光下,人影幢幢。
我和陈涛跳到了三楼的水泥防水台上,肩并肩慢慢移动着。
“等——等——我——”这时,李先拿着手电筒也跳了下来。
陈涛:“你干嘛来了?”
李先:“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陈涛:“哎呀,你别添乱了!”
李先:“这怎么叫添乱呢?”
我催促着:“来都来了,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们横移到了隔壁的二班,小声敲了几下玻璃。没有反映。于是又敲,还是没有反映。李先拿着手电筒,顺着亮光往教室里看。“天呐……”“怎么了”我问他。“你自己看看……”说完李先像面一样贴在墙上一动不动。我拿手电筒,一看,真有点不感相信——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让我看看!”陈涛从我手里接过手电筒,环视一番,也背靠着墙麻木无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肯定,恐惧感在支配着他的全身。
“快,再看看其它班的人!”突然陈涛催我快点往前走。
之后,我们视线里所能顾及到的所有班级的人都躺在地上。
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们几个人靠着墙壁,谁也不说话。
“怎么办?”李先说。
……
“坏了!”陈涛突然说。
“怎么了?”我和李先同时问他。
“咱们班……”陈涛说着就往原路反。“咱们班……”我和李先在陈涛的提示下也恍然醒悟——我们预感到了可能将要发生的事。于是我们按原路返回。
陈涛打着手电筒往班里看,环视一番后他转过身抱着头一声不响地原地蹲下了。“妈的,”我和李先知道班里的同学也遭遇了不幸。
我有些心痛,后悔至少应该带上可心。
(四)
“现在怎么办?”陈涛问我。
“我不知道……”我的脑袋生绣一般,失去了本能的反应。
借着月光我们准备顺着漏水管子爬到了楼下。陈涛第一个,李先第二个,我最后一个。看着他俩爬了下去,我真有点害怕,怕那鬼玩意突然蹿到我身后,一下把我推下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我几乎每隔几秒一回头。爬下去后,我和他俩寸步不离。我一个劲的说慢点走等等我。我发现,原来我也是这么的胆小。以前说自己胆儿大,都是因为白天有太阳照着我。看的出,他俩也挺害怕的。
学校的大门也一样锁着,我们爬了出去。学校对面就是一个公用电话厅。李先用他的IC卡打了“110”。
十分钟后开来了一排警车。带头的队长问了我们详细情况之后开始部署着警员。
一个警员撬开了学校大门的锁,所有的警察保护我们进入了这阴森的学园里。
楼道里的钢琴曲停止了,又恢复了属于死神的静寂。
“学校有电力室吗?”队长问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陈涛也跟着摇头。
“好象在宿舍楼后面。”李先回答。
“你能带我去吗?”那个队长问着李先。
“好的。”队长和李先从前厅走了。
其余的警员都和我们呆在一起。每个警员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警惕地随处观察着。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了——就在东边的走廊处。所有的警员同时将手电照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看见那里穿过了一个身影。两个警员迅速向那边跑过去,大家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的拐角处。
二十分钟过后,那两个警员没有回来。这一次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过了一回,李先和那个队长回来了。电力室的电线被人掐断了。
“队长——小刘阿蒙去了楼道那边,现在还没回来!”一个警员向他汇报。
“他们在暗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所以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先给局里打电话,叫人找一个电工来。一切等电力恢复后再说——还有,多派些人来!快点!!“队长命令道。
我想,那两个警员一定和宋大爷一样,被那神秘的人袭击了——这里一定有什么人,但到底是什么呢。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陈涛说过的关于这座学校失踪女孩的事。
会不会和这事件有关呢……
“大家听着,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准擅自行动——”那个队长说。之后他问我们传达室的人哪去了。我们说那个大爷在给其它班开门的时候残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他又问是不是所有班级的门都锁上了吗?我们点着头说显然是。最后他说暂时不贸然行动,一切等电力恢复之后。
大家就这样静静等待着。看了看陈涛的夜光表,现在时间是凌晨12点半整。
脚步声再一次泠泠响起了,还有那悚然的钢琴曲附和着。我后背的鸡皮疙瘩又在滋生了。
这一次,队长觉定派四个警员同去,如过没有异常立即返回。
又是二十分钟后,派去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我就不信,还真有鬼!我去!!”这时,一个情绪激动的警员不听从命令飞快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小吴——”队长大喊了一声,随即又冲其它的警员喊:“留几个人照看这三个学生,其余人跟我走把他拉回来!”
我越来越害怕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依旧,所有的人都没有回来。
窘迫之下,剩余的警员带我们离开了学校。
警员又给总局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要求支援。
学校门口聚集了许多围观的人,并且有一些记者。记者试图采访我们,最后被警员阻拦了,同时警告任何人不准靠近。
不久,大队人马赶到了。这一次,局长和市有关领导都亲自赶到。
由于有需要,我们在警员的保护下再次进入了学校。
楼道里寂静了,钢琴曲也不再响了。电工用了大约三十分钟恢复了学校的电力。首先,依据我们的一些阐述,所有的人来到了三楼。楼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宋大爷已经不在了。他失踪了。这里没有任何痕迹,更没有留下的什么相关线索。
鬼异,难以理解的鬼异。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人干的吗?
难道不是她?我的疑惑开始动摇了。
警员依次撬开教室救出了学生。目睹着这一切,我们三个胆战心惊。
局长部署其他警员继续抢救其它班级的学生。
之后一批警员在我们的带领下来到了校长室。同样地——门锁着。打开门的时候,校长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不醒人世。两个警员把校长抬了出去。大家惊奇地发现桌子上留有脚印,密密麻麻的。是光着脚留下的,很小很小,似乎像是一两岁孩子的。是谁进来过,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校长室在楼的西侧,窗户外面也没有可攀登物……
如果是那个推测的失踪女孩,按照失踪年龄推算,现在应该有快四十岁了,怎么看到的脚印会是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她?但那又是谁呢?
令人费解。
(五)
当学校里所有人被救出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天微微泛蓝了,许多闻讯而来的学生家长和一些记者守在学校门口。我们坐在马路的一边,一辆又一辆的救护车在眼前经过。好一阵儿,我的耳朵里回响的只有急救车疯狂呐喊的声音。
班里的同学都被救了出来,惟独少了可心。坐在路边,焦急不安的心陷入了凄迷的夜里。
这次意外除了没有晚自习的系、因故不在校的教务处张主任、还有我们三人,无一幸免——总共有二百多人;失踪十七人——其中包括可心、传达室的宋大爷、舞蹈系的一个老师和十多个警察。其余的人都陷入了似乎永久性的昏迷。
我们在公安局呆到天亮才回家。他们详细问着此次事件的详细经过,而我们所提供的也只是无关大局的零星半点儿。最后他们说有需要会再传唤我们。
回到家,显得疲惫不堪。老爸担心的要死,没完没了地询问着有事没事,我只是闭着眼睛想着可心,什么也不想说。
我用被蒙着脑袋,不知是几点才睡着的,脑子里飞舞的尽是孤魂野鬼的影子和可心的呼唤。爸爸叫醒我——告诉我李先打来电话。李先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他说他睡不着,老做噩梦。我说我也是。他说和陈涛一会来找我,我说好的。放下电话,我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李先和陈涛到我家后,我还在睡着,他们不好意思吵醒我,在客厅看着电视。各大媒体电视台都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次事件的相关情况。人们都在问着几乎同一个问题:在学校暗中作怪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也许昏迷不醒的同学们看见了什么,但他们的症状连最好的医学专家也无法确诊——他们只知道,所有昏迷的人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就像植物人一样躺着。
迷迷糊糊的醒来了时,李先和陈涛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李先告诉我老爸出买菜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报纸。他的脸色很深沉,边看边摇头。爸爸说这事今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报纸比彩票还热销。
学校被暂时封闭了。没有想到,刚刚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并且,一个月的记忆都被这一天所掩埋了。
我问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她今天不是休息吗?老爸说就这么巧,那些昏迷的人就是进了你妈所在的医院。临时加班。
正吃饭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张泯来了——他现在是《都市焦点》的记者。他很想知道这次事件经过。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三个就说完了所有他们想知道的。我偶然问了他一下,他们的报社建社了多长时间。他回答大概有四十年。
我问他,是否可以找到这座学校重建前火灾事件的资料,他说可以帮我找找。
陈涛和李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学校以前的相关资料。我有预感的说,以前学校失踪的那个女孩可能没死,而这次事件可能和她有着神秘的牵连。
我很想弄清楚这次事件的原因,也很想救可心和所有的同学,而我又从哪里入手呢?希望可以从张泯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六)
公安局对事件的进展情况不甚理想,而我们提供的线索又没有什么依据。就这样,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期待着迷题无刃而解。
12。24三天后。
早上9:30左右,张泯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以前学校事件的相关资料,叫我尽快去取。随后我打电话给李先陈涛约好十点《都市焦点》报社门口见。我急急忙忙打了个的往报社赶。到那里时,报社外边停着两辆消防车——资料室起火了,一切都泡汤了,所有的资料都已被烧毁。李先和陈涛刚来,他们来时已经发生了火灾。还好火势不大,报社没有太大损失,只是烧毁了资料室的资料。
难道,又是她?
张泯告诉我们,他给我打完电话资料室就发生了火灾。他也觉得这次火灾来得十分蹊跷。
那资料主要是以前那次事件的相关报道和一些图片。他大概看了一下相关资料:事故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的1976年11月20日。学校发生火灾一共遇难六十七人,找到了六十六人的尸体,失踪一人。最后确定那名失踪女孩叫靳雪歆,19岁,是当时在校舞蹈系三年级班学生。当时曾沸沸扬扬地对这次事件做了长达二个月的报道。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关键的东西一点儿没有。如果知道那个女孩的家在哪里就好了……对啊!可以从她的身世查起,比如先找找她还有没有家人。思绪偶然开窍。
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经过几番周折,依靠张泯一个朋友的关系,查到了靳雪歆家现在的电话和住址。我打过好多遍可惜都没有人。我再一次又陷入了困惑中。
张泯对这事件也很感兴趣,于是他想去其它报社寻找资料。没想到,每去一个有资料的地方,就发生原由不明的火灾。并且,目标都是二十三年前学校时间的相关资料。一切似乎都在神秘之物的视线之中。
为什么要袭击这些资料呢?难道这些资料和那个失踪女孩有着什么神秘联系?
想来想去,都弄不明白,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资料都销毁。虽然不能肯定,但总是觉得,那个女孩没有死。
越来越复杂了……
(七)
11。26我向李先陈淘提出偷偷地潜入学校调查,他们答应了。说好了后天晚上行动。
11。27这一天,天气骤转,冷的要死。今天是阴历迷信鬼魂出没的冥日,我很迷信,买了一些纸钱在楼下的路口烧了。我心中默念:不管你是哪世的孤魂野鬼,我愿意为你超度…………
街上四处可见烧尽的冥灰,有的紧紧蜷缩,像似亲人拥抱,不忍离去;有的则漫天飞舞,像在宣泄几世的怨恨。
风声树唳,我感觉得到,它们出没了……
我有些胆怯,小跑着来到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他俩已经到了。行动前,彼此问了一句害怕吗,都说有点。在学校后面有一个废弃的地下道直通学校里面。
陈涛曾经利用这个逃课出去和女孩子约会。为了避免有人发现,决定走这个地下道过去。下去之后,我们闻到地道里飘逸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像是一股花香,却从来没有闻到过。陈涛说以前并没有闻到过这股香气。
“先不管它。”陈涛说。
于是我和李先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会,突然觉得非常疲惫,睡意朦胧。“李先,我觉得闻着这气味有点反常……身子都软了……想睡觉……你呢,”“是啊,我也觉得,你呢陈涛?”
“我也是,坚持一下,再走不远就到了。”陈涛话音刚落,便呆若木鸡,因为他惊奇地发现,以前这里的一条通道现在却变成了两条。
“怎么回事啊,原来这里只有一条路的……”陈涛不解。
“你没记错吧?这回怎么办,走哪一条好?”我着急的问他。
“我记得上次的路在左边……我们走左边吧。”
我心又发慌了。不详的预感又在煽动着脆弱的神经,冷战又在酝酿之中。
“看,快看那里!——”李先的声音悠来悠去响彻了地道。
“怎么了?……”我和陈涛同时问他。
他拿着电筒照着管道一侧的墙壁。我和陈涛随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恐惧,只有恐惧。墙上是一幅画,红艳艳的色调像血:一个女孩凄美的面容,她闭着眼,只有头,没有身子,替代身子的是一座骷髅堆筑的坟。脖子处钉着一个铆钉,上面挂着一条坠有黑色石头的项链,女孩的手活灵活现的似乎想要握住它。画很逼真,就像实物一样,让人觑而胆寒。我突然感觉她像一个人:靳雪盈。
“还真是杰作啊,画的这么好……”陈涛竟然不怕,走进细看,摸了摸墙上女孩冰俏的容颜。“真是个美……”陈涛话音未了,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我问他。李先笑着说:“我看他是想搞人鬼情恋,激动的。”
陈涛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走近了又问了一句。
他回过头,额头上还冒着虚汗。他把手落在我手电筒的光线上。
那一刻,我似乎和他一样,觉得瞳孔放大,心跳加速。
天呐——陈涛一手的血红色!画是刚刚画上去的!
我和李先惊恐之下用手电筒照向黑暗的角落,生怕有什么东西在。
听——曲子,就是学校里出事那天传出的奇怪的曲子,再次幽幽响起了。
我们都下意识的后退着。
那曲子在慢慢接近我们。
“快,快点离开这里!”我拉着有些麻木的陈涛,他似乎都不会走路了。
李先第一个爬了出去,之后是陈涛,最后是我。同样地,还是害怕那个东西从后面拽住我的腿。
逃出这个阴森的地道,我们飞快的跑着。第一次,觉得自己跑的这么快,如果以此速度跑百米没准可以在市里拿个名次。我们不知疲劳的跑,直到看见通明的灯光,才停下来坐在马路沿上,开始大口地喘着气。
“呼——”陈涛长呼一口气,看着我俩,“要不要报警?”李先点燃了一根烟,大吸一口吐出去,烟气混淆在寒风里消逝于凄迷的夜中。“算了吧,失踪的失踪,晕迷的晕迷你以为报了警就管用吗?学校事件那是失踪了多少警察呀!要是报了警没准次日的报纸头条又是某某某事件又失踪警员XXX个;这可不同于逮小偷!”李先认为没必要。陈涛还是有些忧虑,“知情不报那可是……”“可是什么呀!得了,有多少人都得搭里头,我们不说谁知道啊,走吧!回家睡一觉,趁早忘了。”李先显然更烦噪,继续大口吸着烟。
我只是一声不响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屁股就要和水泥板浑然一体了。
“抽完没有,走吧,我快冻死了。”陈涛催促着。
“走,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
天空开始飘落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我感觉头微微作痛,视线愈加迷茫了。
(八)
11。28
今天再次打电话时,终于接通了,我没感说话就挂断了。随后,按照这个地址,我私自来到了西郊的宾园里。这地址上的数字让人不觉发冷。1120、1120,嘿!真他妈见鬼,这些黑暗的数字!是凑巧呢,还是上天的安排?
这里是个美丽的地方,比邻大海,环境正是我喜欢的。听说这里是最近才落成的,果不其然,视野里的一切都色色洁净,一尘不染。这里的楼群林立,有好几区,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了11#小区20号楼。在楼下驻足许久,心里想着应该以什么的借口敲响陌生人家的大门。踅来踅去困惑不已。
对,就说是靳雪歆老师的儿子——不行啊,万一她们问老师的儿子到她家来干什么那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师徒情深,来代了临终夙愿吧;再说了,哪儿那么多的深情厚意啊——算了,就这么说吧,反正她们也不会知道我所指的老师是谁。
决定后,走进了这未知的领域。
当我要关闭电梯门的时候,一个女孩大叫了一声“等一下”。我打开电梯门,见到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是的,她很漂亮。白色的风衣黑色的头发显得是那样的协和,随之而来还有我喜欢的LILY香水的味道。她微微一笑,眼睛会说话似的。
我们都在10层走下了电梯,又不可思议的一块儿站在了1120号门口。
“你来找谁?”她好奇的问。
“这里……是……靳雪盈的家吗?”我吞吞吐吐的。
“是啊,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靳雪歆的……老师的……儿子。”最终我还是编造出了这个荒谬的谎言。
“靳——雪——歆?”
“对啊,就是靳雪歆。”
“——她是谁?”
“什么?不认识!那你又是谁?”
“我就是靳雪盈啊。”
……
我沉默了五秒竟没吐出一个字来。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靳雪盈。如果靳雪歆还在世的话,应该快四十岁了,而她顶多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有一个姐姐吧?”我直接问她。
“恩?……没有。”她坚定否认。
听到这句话我机械地笑着对她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是姓‘靳’,我也的确叫靳雪盈;可靳雪歆我根本不认识,再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姐姐。”她再次否认。
“怎么会呢……”我一脸失望的神情,觉得这像是一个玩笑。可看她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又以安慰的口吻说:“怎么,你找这个人有急事儿?”
“是的。那你妈妈在家吗?我可不可以见见她?”我说出最后的请求。
“抱歉,我妈妈出门了。”她开始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哎——”我摇头长叹了一声,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电梯。好多浮在心头的问题又迅速猛沉了到心底,错乱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真的不像在说谎话,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我找错了或是地址写错了?
可她的确叫靳雪盈啊……
GOD,脑子又锈的不好使了。
“等等——”她叫我。
我回过头:“什么事?”
“你有电话吗?可以留给我,我回头问问妈妈也许她知道。如果她真的知道,我打电话通知你,你看好吗?”
“也只有这样了。”
留下电话号码,我没精打采的走进电梯。
(九)
一无所获地从靳雪盈家回来有着道不尽的失望。为什么她说没有姐姐?就算死了,她的家人也没有理由不告诉她啊。这是我心中解不开的疑团。
11。30早上和陈涛李先在公园见了个面,和他们说了去靳雪盈家里的事。他们都很惊奇的问为什么那个靳雪盈不肯承认。没人能说的清,现在所有想到的办法都想了,那个黑暗里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就像影子一样缠人。
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都沉默着不知所措。
“你们想想,为什么失踪的老师都是舞蹈系的?而她——靳雪歆,又是舞蹈系的学生……”李先的话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对啊!李先,你还想到什么了,继续说……”陈涛想问的正好和我一样。
“那次事件不是有幸存者吗?可以试试从这里入手。我想那个靳雪歆的失踪可能和以前那个舞蹈系的某个老师有怨恨。如果这个靳雪歆没死的话,她可能又要把怨气出在舞蹈系老师的身上——于是这次事件失踪的老师都是舞蹈系的。”
李先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可又去哪里找呢?”
“再请你的好朋友张泯帮帮忙啊,他不认识公安局的吗,况且又是个记者。”
“我问问看吧。”凝视着水里游动的金鱼的背影,真想所有的一切尽快浮出水面。
和李先陈涛分手后,我立即打电话给张泯告诉他。他由于有采访任务,所以约好他下班后六点半在星光广场肯得基见。
下午四点半,我从家里出来。天空一副朦胧的样子,蛋黄色的太阳懒懒散散,地挂在天边,即将西下。
五点到了绿德广场。在里面的肯得基等了他一个小时也没来。我有点焦急,打电话给他。他说他就快来了,因为有重要的事耽误了,而且这件事是我最不想发生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的凑巧: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因为公安局的电脑资料联网库受到了奇异病毒的袭击,所有上次学校事件的幸存者档案都被毁了。
这一次,张泯带来的迅息彻底吸干了我的积极性。
(十)
我就这样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等着张泯能带来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或是靳雪盈的电话。
死一样的平静。
12。1这一天,发生了奇怪的事。
早上,爸爸叫醒我看早间新闻。
据最新消息:东立学院昏迷人员再次出现了另专家无法解释的异常反应。
据前方报道,所有昏迷的人都停止了心率反映,而体温却依然正常;病人现已无法进行辅助维持营养平衡。静脉注射竟不可思议地发生抗体反映,尝试性注射抗病毒药剂病人体温会急剧升高,最后药剂会像虚汗一样渗出皮肤。暂时无法检测出病人体内有异常。有关专家经反复研究仍无法解释这一怪异现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诅咒这些无辜的人。看过新闻,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冷汗层出。
怎么办?难道大家只有等死吗?
靳雪盈一直没有来电话,我无法再耐心等待下去,于是再次来到她的家。她的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不过这一次她热情地招待了我。
我坐在客厅里,环视着周围,眼神里找寻着什么。
“你要喝点什么?”她微笑着对我说。
我回过神:“不——谢谢,不用了。你……能把你家里的相册给我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她拿出来了厚厚的一沓相册,我迫不及待地翻着,渴望找到点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这里的照片没有我想得到的线索。“你家里没有早期的相片吗?比如全家福?……”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有妈妈和我的。我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哦,不好意思,问的太多了。对了,你多大——我是指哪一年出生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请求你告诉我。”
“1977年。”
原来她和我同岁。
学校发生火灾后的那二年,如此说来,她真的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
“1977年几月?”我又问。
“怎么,需要知道的这么详细吗?”
“需要,真的需要——恳求你可以告诉我。”
“九月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哦,是吗……”
我不知道还可以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
离开她家,远远望见海上的一艘鱼船起了大火,还有几艘鱼船在抢救。我纳闷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有不幸的事发生。
(十一)
医院方面除了亲属,禁止其它人员探望。昏迷的人还是依旧没有心率反映。
他们没有死,还在沉睡,没有清醒的前兆。
于是,再一次想到那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可心。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家的身边啊……
记忆里可心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她已经……不感继续想下去。但愿神灵能庇护她。
12。5外面还残留着尚未融化的积雪,然而,大雪再一次飘然飞降了。
好久没有起的这么早。觉得屋子发闷,打开了窗户,寒冷的风夹杂着食物的香气飘然而来。是从楼下卖早点的小摊传过来的。闻到这香气突然觉得肚子很饿,于是穿上一件很厚的毛衣,又套上一件鸭绒服,奔着楼下的早点小摊就去了。吃过早饭后上楼,开门的时候,电话铃声作响。急急忙忙跑进屋子拿起电话。
是个陌生的声音。“我是连敏——雪盈的妈妈。请问是谁留下这个电话要找我?”
“太好了,阿姨,您终于来电话了!”我已经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了。
“听我女儿说,你来过我家里两次。那你有什么事找我,我们并不认识啊。”
“阿姨,我找您真的有急事,也许这关系到很多条人命……”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并夹杂了一些担心——生怕这个唯一可能会帮助到我的人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哦?——你说说看。”
“阿姨,……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靳雪歆?”
…………
电话那头消沉了。
“你是听谁说的?”她的声音冷淡下来。
“阿姨,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好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最近也一定听说东立学院发生的离奇事件了吧?您也一定知道,这里就是靳雪歆——也就是您的女儿以前失踪的地方。难道您不想找到自己的女儿吗?——她很有可能并没有死啊。”
电话那一边沉寂了,可以感觉到对方在思想着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搞错了,我根本没有这个女儿!”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我绝望的拿着电话,任“嘟嘟”的声音迂回双耳。
为什么她一听见关于自己的女儿的事情就不高兴?虽然她不肯帮我,我却更加肯定了——不管她是不是靳雪歆的亲生妈妈,她一定认识靳雪歆!
我不死心,放下电话决定再一次去靳雪盈的家。
这回,再次应验了我想要得到的必然要失去——雪盈的妈妈无缘无故自杀了。
到达的时候,警察正在清理现场。
这不是巧合,这一定不是巧合!如果真是她,为何连自己的妈妈也不放过?!
突来的事件紊乱了我的思维。
完了,这次彻底没希望了,我神情沮丧地回到家里,却得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就在我离开家不久的时候,电话录下了靳雪盈的妈妈再次来电的录音。
“雪歆的确是我的女儿,只是她做出了有辱家门的事,所以我一直责怨她,她的失踪对我来说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还好,在她失踪那年我有了雪盈。对于她的一切,我没有什么好帮助你的,也不知道你到底需要知道什么。雪歆有个很要好的朋友黎小,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她。她住在新德路……”
电话录音就在这时中断了。
虽然知道那个人姓黎,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呢……
我困惑着,思绪又恢复到了迷离状态。
刚放下电话,警察局的人就接踵而至。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学院的事找我,谁知确是关于连敏的死。这令我不解,一时记不起究竟哪件事和我有牵连。当他们问我连敏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才慌悟过来。
之后我被带到了警局。
雪歆是谁?为什么要找她?
无奈之下,我说出了事情原委。包括我对此次事件的推测依据。
“难道你当我们警察都是傻瓜吗?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自作聪明!”负责此次事件的队长痛斥了我一顿,因为我的行为间接地告诉了——警察很没用。我被警告不许再插足此事。之后张泯赶到,带我离开了警局。
(十二)
12。7靳雪盈意外地打来了电话,说要见我。于是约好下午2点绿博广场肯得基见。
我赶来时她已经等待许久。见到我,微笑着招了招手。
她问我是喝冷饮还是热饮,我说热饮。她替我要了杯澄汁,而她自己喝的确是加了冰的可乐。
她是不是因母亲去世而精神紊乱了……
“这么冷的天,你……”
“哦——我喜欢喝冰凉的东西。不用见怪。”她搅动着可乐,冰块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看着他,“怎么,找我有事吗?……”
她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约我出来的。
她低着头。“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不过,我的确有事想请教。”
她拐了一个小弯子回正题,“我想知道,你所谓的我‘姐姐’的事。”
“你知道最近东立学院发生的离奇事件吗?这次事件学校失踪了所有舞蹈系的老师。我也是从这里联想到你姐姐的——因为前学校发生火灾失踪了一个舞蹈系的女孩,她就是靳雪歆。通过我一个朋友的帮助得知,她的父亲叫靳于森,母亲叫连敏。于是我按地址找到了她的家——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怎么可能,妈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脸色深沉下来。
难道靳雪盈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就因为她母亲所谓的“有辱家门”而痛恨靳雪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令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痛恨?!……如果能知道靳雪歆的事就好了。可惜,她的妈妈死了。这是诅咒,还是报复?
“雪盈——对不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她勉强一笑。
“你的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妈妈说是1978年。”
靳雪歆失踪后的第二年……
“你家里真的没有全家的合影?”我再次问她这个问题,但愿上次她欺骗了我。
“真的没有。虽然妈妈说怕勾起她的伤心都烧毁了,但我老是觉得她有什么事隐瞒着我。每次问她,她都显得很不高兴。我也不知道爸爸的样子……”
看来靳雪歆的神秘面纱暂时是无法揭开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只手从可乐杯移向了额头。虽依旧一脸的平静,却暗藏着无尽的忧伤。
这是个无人能知的迷题。现在看来,只有祈望找到黎小,从她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也沉浸着,生怕打搅她思想片刻。我已经无法想象之后的事了。
对面的人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看着报纸。赫然大字,远兮亦近——“东立之迷”。难道又会像上次事件一样不了了之吗?不,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关键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茫。
她捏着可乐杯,杯子凄惨呻吟。之后她大口地喝,咀嚼着冰快。
……
“我查过,妈妈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对吧?”
“是的。”
“你们说过什么?”
“她曾给我打过两次电话。只是想核实一下,她是不是有靳雪歆这个女儿。”
“之后呢?……”
“第一次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次呢?”
“第二次我没接到。不过电话录下了录音。我接完你妈妈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后,准备再一次去你家问问你妈妈,谁知你妈妈却在这时发生了意外……”
“妈妈又说了什么?”
“她承认了靳雪歆是自己女儿,并告诉我你姐姐的一些东西在一个叫黎小的人那里。可是就当她要说出黎小的地址时,录音中断了……”
“难道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她的目光凝滞着。“黎小?”
“对,就是黎小。”
靳雪盈的眼神里尽是迷惑与不解,她无法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一切都隐瞒她。
“难道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她还活着吗?学校的离奇事件真的和她有关?
妈妈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表情潜移默化,突然显得痛苦不堪。本来应该有一个完整美好的家的,转眼间就……
“虽然肯定了她是你的姐姐,但我不感完全肯定学校事件是她一手造成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感可定靳雪歆没死,还有这连锁的离奇事件都是她所为。
“怎样才能找到她?——我的姐姐。”她迫切的眼神诠释了一切。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姐姐,而她到底是生是死。
“我也不知怎么办好,因为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和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她急切追问我。
“你知道的,那个神秘的东西出没在学院里。可是不感肯定你的姐姐就在里面——再说,那里太危险,学校里所有人还昏迷在医院里呢!”
“我想去学校……”
“可是学院被封闭了呀!”我想劝阻她。
“我一定要去,你有办法吗?”她很坚决。
“算了吧,万一不是你的姐姐,你会有危险的。难道你也想自己和医院里的人一样,像植物人一样生不如死?”
她目光依旧凝滞着,默默无语。
我们的心情都很糟,只是我要强于她,毕竟她刚刚失去最亲的人——而现在的突来的事又像一个死结一样系在她的心头。她的伤感在传染我,反想一下如果是我,不知会不会有她那份失落中的宁静。看着杯子里的饮料,多希望它能随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杯啤酒或是麻药,深吸一口气大口喝下去。
心里异常压抑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这是最痛苦的。屏弃外界的喧嚣,闭上眼,时间似乎停滞不前了。双手捂住眼睛,思绪不知不觉陷入对事件的冥想之中。
……
“很晚了,我们走吧——打扰你这么久,不好意思。”她打破许久的岑寂,“哦,”我将手挪离双眼,抬起头,“好,走吧。”
我们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她一直把我送到家。这种情形让我有颠倒的感觉:应该是我送她才对。
她留下了她的手机号,希望我找到黎小后通知她一下。
她的姐姐到底还活着吗?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猝死?黎小又到底在哪里……
(十三)
12。10新的一年就要来到了,事件却依旧扑朔迷离。
不知所有的人还能否醒来。还有可心……她到底在哪儿……
天气越来越冷,一刻都不想离开屋子。早上睁开眼睛便一直蜷缩在被窝里。
教育局打来了电话,我们的插学的事可能在年后才后有着落。也好,我烦着呢,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难道就这样渐渐地遗忘掉吗?……
张泯打来电话,他竟找到了黎小。这令我我十分惊喜,心想终于有希望揭开靳雪歆的神秘面纱了。
之后我随张泯来到黎小的家。
站在眼前的黎小应该有四十岁了,样子依旧显得很年轻。
她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靳雪歆的事情。
我和雪歆情同姐妹。对于雪歆的失踪我也十分难过。因为毕竟我们从小学就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之后中学、高中、大学又都在一个学校……我们就像姐妹一样。雪歆很漂亮,高中在校就有很多人追求她。不过她一直没有谈恋爱。直到来到这个学校不久,就传出雪歆和在校老师有师生恋。为此,当时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许多人都唾弃她。而雪歆又和家里人闹的很僵……事发那天雪歆托我有空去帮她取照片。按照地址我取出了照片。后来学校就发生了火灾——雪歆就这样失踪了。要不是那天我请假没去,恐怕我也在事故中遇难了。
雪歆的妈妈对我很好,我们一直来往到现在。
当我告诉黎小,雪歆的妈妈在前不久刚刚去世的消息时,她伤心的哭了。连连哀叹为什么她的家如此命蹇。
黎小拿给我那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当我看到照片,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地道里那幅凄美的画——画中之人,正是这个女孩——靳雪歆。她和靳雪盈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男的是……”我看着照片里靳雪歆身边的男人冥想着。
好面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啊——这个人好象在学校里见过呀!是谁呢……”我感肯定在学校里见到过有这个人。“好象是——对了!教舞系的老师!”
我问黎小:“当时传闻和靳雪歆谈恋爱的那个老师……是在校教什么的?”
“他就是雪歆的舞蹈老师。”
后来,学校就这样关闭了。再也没有雪歆的下落……
难道她一直在学校里?……
离开黎小家,我约出了靳雪盈。
当她看到这张照片中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的亲生姐姐时,哭的唏嘘不止。
“带我去找姐姐,求求你了……”她双眼瞳瞳含着泪花。
我实在害怕再次进去那个阴森的地道,可又不愿在女孩面前显得过于软弱;也许靳雪歆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一软答应了她。
随靳雪盈进入了这个地道。心里经历的感觉就像冷水到沸腾。地道里的飘香依旧,我告诉她尽量少呼气,不然会晕迷的。
“真的能见到姐姐吗?”她几乎几秒问一次。
“也许吧。”
走了一会儿,她迷糊的有点走不动了,就这样我扶着她继续向前走。当我们走到上次有岔路口的地方时,我呆住了:只有一条路……
尽头只是一堵冷冰冰的墙。
墙上的那幅画已全然不见了。如果说上次怀疑陈涛记性不好,可这一次……
“为什么,这是幻觉?”我驻足原地,感觉身子在微微发抖。这绝不是冻的。
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充满了玄妙的机关不成?
“怎……怎么办,”她几乎要睡着了,“千万别睡啊,我们出去,这就出去。”
迫不得已,只得带着她离开。
送靳雪盈回家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
回到家时,张泯正在等我。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于是又急急忙忙的和张泯走了。一路上我迫不及待的问他,到底有什么新线索。
他说以前报道此次事件的《汇报》记者奚老先生有一些当时保留下来的照片。
这个老记者现在退休在家里写作。张泯说明来意,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关于那次事件,老先生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工作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惨剧。
“哎!几十年,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销声匿迹了……”老先生忆转轻叹着。“记得那天社里接到采访任务后,忙活了整整一天呐!”他又感慨到。
“那您知不知道这火灾是人为的还是灾害?”我没头没尾的问着。
“没人会知道啊——”老先生听及此又长叹一声。
说着他拿给我所有1977年《汇报》对此次事件详细图文报道的照片。他说这就是当时事件发生后他亲自拍下的。
张泯推测,资料袭击事件很可能和那次事件的记实照片有关。如果资料记载有蹊跷之处,那文字资料很可能没有任何价值。
照片都是被烧毁后残垣断壁的景象。我仔细的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噫嘻着看不出任何可疑。就要心恢意冷的时候,最后一张照片驻留了我的目光。墙上挂着的东西是……
“老先生,您家里有电脑可以扫描照片吗?”我急迫的问。
“可以,有的。”
照片被不停地放大着,几乎每放大一倍,我都觉得墙上挂着的东西眼熟。那虽然模糊却似曾相识的轮廓好象……当图象放大到一定倍数,我渐渐肯定了——这条项链……不正是在地道里画像上挂着的那条吗!没错,那颗黑色的眼泪石……
……难道她真的没死?
“老先生,这张照片有没有刊在报纸上?”我想进一步证实资料被神秘销毁的可能性。
“有,这张照片几乎所有的报社都刊用过。”
原来如此。看来学校事件一定和她有关!这条项链一定和她有关,她想销毁一切,从而让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还活着。可这一切又为什么呢?除非放火的人是她。
(十四)
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冷,自从下了那两场雪——不,是自从发生了这事件之后。这一年就要过去了,视野里顾及到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节日喜气色彩。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已经潜移默化地习惯了过西方人的节日——圣诞节。西方人喜欢生活在赋有浪漫色彩的世界里,依靠自己的想象满足自己。很小的时候,听过关于圣诞老人的故事,在圣诞节的那天夜里,他会送给你你想要得到的礼物。长大后才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妙的童话。
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同学们呢……可是医院现在设了专护区,似乎成了禁地,闲杂人等不许探望。
12。13今天是周末,妈妈带来了二姨家的小妹。她活泼至极——其实那已经不能置身活泼的行列了。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典型的娇生惯养型。她总是欺负我,而我又不能和小辈一般见识。当哥哥的自有当哥哥的烦恼。她闹的我心烦,无奈之下,决定去找陈涛和李先呆会儿。
本来觉得坐21路公共汽车去的,还省事,到站就离他俩的家不远了。谁知这破车坏在半路了。车上的人大多都赖着不走了,较劲的就为了退那一块钱的车费。
其中甚者更是和乘务员大打出口,骂的你死我活,吐沫星子四处乱飞。我下车后,没办法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这对我来说是奢侈的。
李先也在陈涛家。他俩可好,彼此相距不足五分钟路程。
这一次着实没有白来,黑暗开始再次笼罩了。
就在昨天,两人都收到了同样一封信。陈涛拿给我那封信:米黄色的信封,手感很薄。信封正面邮戳:府冥街1-11977。11。20;背面邮戳则是:俯冥街1-11999。11。20。没有写邮编。落款地址是:市花莲区俯冥街1120号。没有落款人姓名。
两封信中都这样写着:
我的朋友,在这一天我将失去一个我最爱的人,同时也将得到一个我最爱的人,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悲伤呢?
如果你收到信,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按照这个地址尽快寄给我吧——记住,一定要回信,不然神灵会诅咒你的!
1977。11。20
1977年寄出的信,1999年收到?花莲区?俯冥街??这到底是哪里?在这里生活了20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地方……信上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却又时隔23年……
我冒着冷汗哑然无声。
学校的两次事故都是发生在11月20日……
这是巧合吗?……
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本来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呢,可谁知李先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信。”陈涛觉得这事儿来得蹊跷。“你收到没有?”他又问我。
“不知道,我一向不看信箱的。我又没有什么书信来往的朋友……我回去后看看吧,然后打电话告诉你。”
这和她难道又有关系?花莲区俯冥街?有这个地方吗?
我又开始心慌了,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靳雪歆那张凄愁困顿似已冰封的容颜。
“我们该不该相信呢?……”陈涛喃喃着。
“回信往哪里寄?难道真的要按照这个地址吗?花莲区……你也不想想,这是哪个世界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李先说。
陈涛手里拿着那封信,心悸浮颜。“可是……信里说,不回信神灵会诅咒我们的……”“最好还是按照这个地址回信吧,”我有些悸怕,“不管这信会寄到哪里;如果这是个恶作剧,地址一定是假的,信自然一定会被邮局退回。这种信完全有可能是伪造的。如果,信没有退回……”想到这里,我怔住了。如果信没有被退回,那又会寄去哪里呢?“最近离奇的事太多了,还是小心点吧……”
李先看着我和陈涛,“那你们是说回信了?真的有这个地方吗?会不会以前有这个地方?”
我点点头,“也许吧。医院昏迷的同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们静静的呆着一个多小时,喝完了半桶纯净水。
为了让彼此轻松一下,我提议去公园刚刚对外开放的水族馆逛逛。不是钱多没处挥霍,而是试开放期间免费,要不然也消费不起。公园最近在举行一个寻宝活动,我们三个逛完水族馆又去寻宝了。最后我们只找到了四件“宝贝”——几张VCD,还是盗版的。当我们看见还有找到彩电和山地车的,真是羡煞我等。
走到公园门口,看见一个人左手拿着炒锅,右手拿着炒勺,陈涛看着那人发愣,走进一问:“这……也是公园里找到的?”那人洋洋自得:“是啊,不错吧!”
“不错……不错……”陈涛的眼神凝滞了。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不知不觉竟淡忘了那心慌的事。
回到家,小妹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叫:“哥哥,有你的信呀——”
信?我的信?
疑惑着拿过来一看,赫然熟悉的字迹:
本市花莲区俯冥街1120号
(十五)
拿着信的一瞬间,灵魂似乎游离躯体被什么东西带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模一样的信!到底是谁寄的呢?靳雪歆?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地址?
之后,我问了一下妈妈,到底有没有俯冥街这个地方。妈妈十分肯定的说没有。我又问是不是很早以前有现在更名了呢?妈妈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最后妈妈建议我问问老爷。老爷的回答也是一样,他在这里土生土长了一辈子,确定没有叫俯冥街的地方。确定了真没有这个地方,思绪更加复杂更加缭乱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恶作剧!那组令我从心底发冷数字,没可能会这么巧地都停留在11。20上。
“喂——陈涛?……是我。我……也收到信了,和你的一模一样……”我拨通了陈涛的电话,只是机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嘴里再也蹦不出多余的一个字。
陈涛没有说话。他一定在发抖吧……我想是。我就这样握着话筒,消沉了两分钟左右。“做个好梦吧……”陈涛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随后我又拨通了李先的电话。
“喂——李先?……是我。我……也收到信了,和你的一模一样……”和陈涛说的话被翻录了一遍又传给了李先。他和陈涛一样,也是一声不响。
我们都像被冥灵抑制了一般,失去了应有活力。
接下来怎么办?回信吗?根本没有的地址一定不会寄出去的。可这封信……
又是怎么寄来的呢?
我没有立即回信。
两天后,我出门几次差点遇难。走在街上,楼上掉下的花盆正好砸碎在我面前人的头上;去外面的浴室洗澡,热水管突然爆裂,好多人被烫伤;还有刚走下的电梯就一落千丈,摔得粉碎。
一定要回信,不然神灵会诅咒你的!
耳边似乎有人在提醒我。
打电话向陈涛李先说了我这一天的悲惨遭遇。没想到他们二人也同样不幸。
李先家的阳台塌了,陈涛家的电视炸了……他俩惊恐之下,昨天就写信寄了出去。
放下电话,心有余悸,于是拿起笔匆匆回信。想了好久,最后称她为“幽灵般的人”。
幽灵般的人: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东西,也不管你在哪里,学校的事件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
谁都有得失,伤心过后完全有理由高兴。
如果学校事件是你一手所为,那么,我替你觉得悲哀。
1999。12。16凌晨
写完信,思绪踌躇溟朦,直到妈妈叫我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把信叠好之后,沏了一杯茶。这是一种很便宜的茶,也很好喝。最近喝过一些名茶,不过都觉得味道一般,不足以令我如饥似渴般的狂饮。也许好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有着内在的优势。就如这茶水,“喝”不一定有“品”的文雅,而“品”又缺少了“喝”的淋漓——我只会喝,而不会品;我只当茶解渴解乏用,所以淡略了其内在之精邃。以前我是不喝茶的,这还是在事件发生以后习惯的。
一连几杯下肚,暂时遏止了疲劳不安的蔓延。喝饱茶后拿起笔写信封地址时,觉得手有些冰凉得不听使唤。于是又将开水添满了茶杯。冰凉的手再次顿握炙热的茶杯时竟没有了一点儿感觉。
一定要回信,不然神灵会诅咒你的!
耳边迂回的还是这句话。脑袋有种极度的膨胀感,似乎一触即炸。
还是倒下吧,也许一觉过后,这——只是个梦。
清晨,迷迷糊糊的醒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子上。那封写好的信还躺在那里。
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楼下那个卖早点的人好几天没出摊了,不知为什么。现在只好每天早上煮方便面。吃过饭后,来到了附近的邮局把信寄了出去。从邮局出来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她——靳雪盈。
看着眼前的她,我怔了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嗨——你好吗?”直到她向我问好,我才确认没有认错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像纯洁美丽的雪人一般,有种隔世的清新唯美。她甜甜的微笑着,露出了白玉的牙齿。
“不怎么好。你呢?”我只有勉强苦笑。
她自然地将一边头发掖在耳后,推车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能好到哪儿去。
你……来寄信吗?“她问我。
我们没有目的的走着。“恩。你呢?怎么会来这边?”
“我来报道的——我找到工作了,实习,明天上班。对了,就在邮电局对面的那个国信大厦里边。”她一边说一边指给我看。
“是吗?你可比我强,我还要继续当我的学生。”
“是你比我强!我只念完了职高。所以只能屈就在小公司里工作。本来我的专业很吃香的,可他们只看学历。应聘专业不成,却被他们看中当了秘书,也许他们觉得我……哎——不说了!”她无奈地摇着头。
“慢慢来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不知我是从哪里学来的,对谁都喜欢说。
和她走了一会,可以感觉到一些行人投来的羡慕抑或好色的目光。的确,她很漂亮,谁和她站在一起都会光亮不少。
“你……有男朋友吗?”我不知为什么会突然问她了这么一句。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哼!”她冷笑了一声。“漂亮就要有男朋友吗?这是什么逻辑?男人都是即兴动物,不可琢磨——我不喜欢!”她言语间充斥着对异性的不屑与冷漠。寒风萧萧亦不过如此。她是不是情感上受过挫折而致使如此?
也许是。
“我不赞同。你是不是对异性很反感?那女人呢?我反倒觉得女人更擅长于即兴——外表的艳美更易于迷惑。不是吗?”
她收敛了笑容,有点不高兴:“是,十分反感!——哼!你们男人总是有很多的理由反驳。”提及“反感”二字时,她的语调强硬了许多。
我想引转这个话题,“那——对我也同样反感了?”
“是。”
“哦?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我还是很友好的?不会是因为刚刚我说错什么话了吧?”
“感觉?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谈什么感觉?你自我感觉太好啦。”
她的这句话令我哑然了。
……
我不再说话,有点忽略了她的存在。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看了看处于沉默中的我,又露出了笑容。“我是开玩笑的!对人的反感当然是要有抉择的。其实你这人不错,也许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我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没有,哪里呀。”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不,不用了。”我的言语慌乱的没有层次了。完全是由于她的美丽,竟令我不自然起来。
她的笑容足以令我如痴如醉。因为她是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孩。我想即便再纯情男人见到她,都会私藏一份陶醉在心里。
包括我。
(十六)
我们用同样的心情等待着——不是那个神秘人的回信,而是被邮局打回的信。
12。20三天过去了。信依然没有被打回。我知道那寄走的信八成不会回来了。
明明没有的地址,信却依然神奇地寄了出去。
又过三天后,我收到了回信。
我仔细的看着信封,恐惧感又急速扩张蔓延了。
正面邮戳:俯冥街1-11997。11。20;背面邮戳:俯冥街1-11997。12。16。
我的朋友:谢谢你来信的慰藉。
你对我的称谓很贴切。
学校事件完全是神灵发怒的诅咒,怨不得人。
你不会找到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存在。
1997。11。20
不存在?神灵的诅咒?什么意思?还有日期怎么又变成了1999。11。20?
12。16……我的信不正是那天寄出去的吗!
我惊恐不安的给陈涛打电话。
“喂——陈涛,我收到回信了!”
“我也收到了,还有李先。”
“什么?!那你们信封上的邮戳都是怎么盖的?”
“地址还是俯冥街,不过日期……”
“正面是不是1999。11。20?”
“是啊,你的也是吗?
“那反面呢?”
“反面邮戳我和李先的一样,就是我们写信寄出的日子12。15。”
我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儿。怎么会这样……
学校事件完全是神灵的诅咒,怨不得人。
你不会找到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存在。
他俩的信中只是写着这两句话。
那神秘之人就像空气中的眼睛一样,我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十七)
12。23为了找到有用的资料,我去了全市最大的图书馆。翻过许多老地图之后,果真没有俯冥街这个地方。没办法,最后把所有相近的地方都记了下来。只有三个:主俯路、林俯路、还有一个外县的山名——鬼俯山。主俯路只是一条商业街,寻访一遍,并没有1120号;林俯路很长,走遍它用去了我半天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鬼俯山是个旅游胜地,一定不可能。我想放弃了。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死心。
翌日清晨,我踏上了去鬼俯山的旅游专客。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开始骤然颠簸,亦如我此时的心烦意乱。心沉着睡了一觉。醒来时鬼俯山已然朦胧远晰。此山果如其名,远远望去真似一鬼灵矗立俯视。中午时分,车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车,就有如游蚁的小贩卖旅游图拉拢生意。买了一张旅游图后,我被一小贩拉拉扯扯去了一家小旅店。小旅店布置的很地道,价钱又不算贵,便落脚下来。
我劳累不堪的躺在床上,目光游离在角落里的一幅画上。睡眼刚欲合,那画中字联……
走进觑视:
俯落愁难见,冥花裸夜街。
这画虽美,却道尽凄愁。
俯落愁难见,冥花裸夜街。
这字联……
俯落……冥花……夜街——俯冥街?难道真在这里!……我迅速找出地图翻看着。仔细看了一遍,可并没有找到这个叫俯冥街的地方。随即我找到店主,问他这幅字画是哪来的。他说这字画随处都能买到。我又问他这里是否有俯冥街这个地方。他说俯冥街没有,俯冥园倒是有一个。不过那里可是个墓场。
墓场?
按照那个店主所说的,我驱车来到了距鬼俯山约五公里的俯冥园。
这个地方在鬼俯山的西山脚下,相对幽静许多,一路上甚至连机动车都很少见。车子爬过一条逼仄的山路,停在一条小河的木桥畔。河的另一边有个稀落的村子。司机指着不远处,“呐,就在村后不远的傍山坡上。这里路不好走,没办法了。你就少给我五块钱吧。”我谢过那个司机,朝村子走去。
村子里有个卖拜奠用品的小店,心想一定没有来空手拜奠的,便在一家店面买了一大束香郁的野花。买完花又向店主打听了一遍,确定俯冥园就在村后不远的地方。穿过村子,走在一条铺满枯叶的逶迤小路。大约走了十分钟,俯冥园现于眼前。
一个老头正在门口浇花。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
“来拜祭吗?”他终于说话了,要不然我就当他是哑巴了。
我拿着花,对着这个老头佯装裣衽,撒谎说“是”。他半信半疑着,“怎么以前没见你?”
“我……在国外十几年,刚刚回来。”我又撒了一个谎。
“去吧。”听了此番谎言,他信以为真,终于放我进园。
天哪,我撒了一个多么大的谎言!
“等等——”他突然又叫住我,“什么?”我回过头,他走过来,继续投以我怀疑的目光。“你要拜祭的墓,碑号多少?”……这老东西,这么认真……完了,我怎么会知道那该死的碑号是多少……“多少号啊?”他又问了一遍。
我低着头,开始发慌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了那封信留下的地址。
既然按信的线索找到了这里,说不定那个碑号就是1120……
“哦……1120……”
“花莲区,11排,向东。从那条小路过去。”
“真的有这个碑号啊……”我喃喃着。“什么——”他听见了我在嘀咕什么。
“哦,没什么——大爷谢谢您。”老头不吭声,冷酷的倒像个僵尸。我向墓区走去,而他,目光随着我移动,生怕我有什么不轨企图。原来信封地址上的花莲区也并非乌有。墓地是按不同的区分隔的。而那个花莲区就是这里最奢华的墓区。
想必入住的都是有钱的缙绅贵族。
我怀着不安,游弋在阡陌纵横的墓地之间。无数凄凉陌生死气的面孔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悚然着,尽量不将余光冒落在死者的遗像之上。如果过目不忘,那样黑夜里我就有的梦了。
晕迷的穿梭了一会儿,最后我找到了1120号碑。看着墓碑碑铭和照片的那一刻,心跳急速的愈乎衰竭。
(十八)
我矗立在墓碑前,风骤然狂躁,吹落了斜挎在碑额的花圈,零碎的纸花析离飞逝。
落户墓碑的主人竟是靳雪歆的爸爸靳于森。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
他怎么会葬在这里?不可能是真的,试问一个已死的人,怎么会……
一定有人在搞鬼!
我将手中的野花放在碑身上,看见了另一束野花。
这花……和我的一样……难道今天有人来过?
“小伙子——”
伴着低闷拉长的声音,一只手拍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带动着身子就是一跳。徐徐转过身,原来是那个看园老头。虚惊一场。
“大爷……什么事啊?”
“刚刚来过的那个女孩子是你什么人?”
他身子微微伛偻,眼神甚比墓碑亡灵死气三分。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谁。“刚刚……?”
“是啊,就是刚才刚,才走。就是他的女儿。”他指了指墓碑上的遗照。“瞧,那束花也是她留下的。”说完,老头又指向那束野花。
他说的是谁呢?靳雪盈?可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一定不可能是她;靳雪歆……对,很可能是她,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对了,大爷,来过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叫什么?这我不知道……你不认识她?那你是灵主的什么人?”
“哦,他只是我的老师。”
“大爷,您看他女儿的样子大概有多大岁数?”
“哦,也就20左右吧。”
20左右?不是靳雪歆吗……那又是谁?不可能是靳雪盈!
“大爷,您这儿有电话吗?”
“有啊。”
这份恐慌我一刻也不想存留,于是想到了打电话给靳雪盈。
她在班上工作,并没有离开过。
放下电话,我让大脑停止了工作。我太累了,缴尽脑汁也无法猜想到来拜墓的女孩是谁;还有,那该死的信,竟印上了墓地的地址。
到底是谁呢?
靳雪盈连自己的爸爸都没见到过,如今看到她爸爸的墓地在这里,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这可能是她梦寐以求的——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生父的女孩——尽管那只是附着在墓碑上的一张没有生气的遗照。
她也许会很感激我。
我再次拿起电话,要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很激动地说要来。于是约好在鬼俯山园林门口不见不散。
这里很难找到车,好不容易才搭乘了一辆运砖的马车。我坐在高高的砖垛上,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农村妇女。她的话很多,我大多都听不懂,一听到她的语调升为疑问句时,我便“哦”“恩”“呵呵”着。路颠簸的时候,感觉屁股上的肉终于派上了用场,不管怎样还是起到了减震的作用。相反的方向刮着小风,搀杂而来的是股马粪的味道,呛的我喘不过气来。
下车的后,感觉屁股似乎失去了知觉。走两步,就像有一股电流过滤了全身,随之而来的是脑袋里的轰鸣,和腿脚欲将瘫软的前兆。向那个农村大姐道了声谢谢,塞给她十块钱,踉踉跄跄的向鬼俯山园林门口走去。
第一次知道了等人是什么滋味。我足足在寒风中等了她两个多小时。她到时,已经下午4点多,天色已经微微泛蓝。她看着我冻得通红的脸蛋,哆嗦的样子,只是道出了淡淡的歉意——是的,我知道她似乎心情不好。
在外边吃过饭,我带她去了那家小旅店。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俯冥园。
晚上,我心神不宁地蜷缩在被窝里。
可心到底在哪里……也许她已经死了……还有那些医院里的人,不知何时也将在医院那干燥的空气中渐渐枯萎死去。困顿的合上眼,是无垠的雪地,刮着刺骨的寒风。低头,见脚印伸向远方。环视四野,突然,看见远处有个女孩,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山崖处一动不动。我慢慢走过去,想看清楚。她回过头,面容是黑糊糊的一片。“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说话了。“不知道,”我继续走近她。
“别走过来——”我停下来看着她,“哈哈哈……”她大笑着,“你把我忘了不要紧,可你为什么那天不带上我,害得我要枉死?”说完,便跳了下去。我迅速跑到山崖的尽头,向下望去,空朦一片,只留下掠起的雪末儿,亮晶晶地飞舞着。
可心!是可心!
“可心——”我冲深不见底的崖下大喊着,得到的回答只有深渊的回音和寒风的呼啸。老天似乎在发怒。
是梦吗?
(十九)
12。25敲门声吵醒了我,打开门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一切那么熟悉……
“圣诞快乐。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是雪盈。她一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豆浆一手拿着油条,微笑着,“买给你的。”
我惊喜着,“天呐——谢谢!今天是圣诞节吗?”她竟然给我买早点!这让我突觉一股暖流四溢全身。
“是啊,今天是12。25号啊,你忘了?”
“哦,不,不,我只是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所以淡忘了。对了,几点了?”
“九点。还没睡醒?”
“不,睡醒了,”我接过豆浆油条,“也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
“应该我谢谢才对。”
“别谢啊谢的啦,你先吃吧,吃完叫我一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在寒风中全然没有一丝寒意。
下雪后的世界显得很美,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孩,一见就让人有清新的感觉。
我和她漫步在这唯美的皑皑世界中,边走边倾听着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
的声响。山路很滑,好几次我得天之助,握到了她的手,暖暖的。到了俯冥园,门口的积雪连个脚印也没有,周围死寂沉沉的。看来没有人来过。我觉得很奇怪,“老头呢?……”我走近敲门,门开着,却不见那个老头。在园里溜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没办法,只好先带她去看她的爸爸。
走进莲花区,顺着碑码走着。1116、1117、1118、1119、1120……
当我们走到1119与1121之间时,墓地竟是空白的。我的目光凝滞了。这已经不知是我第几次受到这样的打击了。冷汗——虽然这是冰天雪地里——还是顺其自然地滋生着。我徐徐回过头,看着目光和我一样凝滞又略带几分沮丧的她,麻木无语。
“怎么回事,昨天我来时还有墓碑的!”
“你看——”靳雪盈指向一处。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她所指的方向。“那是……”我走近跪在地上,挖了挖土。那东西渐渐露出来,“啊——”靳雪盈尖叫了一声。是脚,有人埋在底下……
见到此情此静,我几乎想吐了,捂着嘴迅速起身后撤几步。
“快报警——”我催促着惊恐的她。“哦……哦……”她在发抖,软散的胳膊支配着生硬的手,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着。打完电话,我带着她离开了现场,在门口等候。
她一直不出声,是不是被吓坏了……“你没事吧?”我走到她身边。她突然抱住我,“我怕,不要丢下我……”
我的心发慌了,这是第一个主动抱我的女孩,而她又如旷世绝媛,知足感自不必言。我的双手垂直,上上下下,就是不感贸然搂住她那纤美的腰。一次,两次……都缩回了。双手被寒冷的风冻得就要失去知觉,可我还是残忍地将它滞留在衣兜的外面,跃跃欲试。她的胸膛就像火炉一样烤着我,时间久了觉得热的透不过气来,我就像根木头一样纹丝不动。我不愿轻易触动那分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我的心怦然急速起来。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电流过滤我敏感的神经,顿时心率再次躁动起来。终于,我鼓起勇气将手缠在她的腰上,可此时她似乎如梦初醒,翩然躲闪。我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梳弄了一下头发,脸蛋儿泛起的一丝红韵,目光不感正视我。
“对不起,我……”我觉得自己冒犯了她。
“没……没关系……”她显得极不自然,说完便转过身去。
刚才美好的一瞬间流逝了近二十分钟,追忆起来却如分似秒的短暂。
又过了一会,几辆警车姗姗驶来。
尸体被挖了出来。显然在我的预料之中——死者就是那个看园的老头。死因并不明确,不是自杀更不像是他杀。是不是我见过他的缘故?这已不只一次了,比如靳雪盈的妈妈……这更像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死?那个神秘人也许就在附近,没准她现在正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陵园里的登记册上,关于1120号碑的资料被撕掉了。
“认识死者吗?”一个警员发问了。
“昨天来祭奠时有过一面之缘。”
“你要祭奠的是你什么人?”这意味着我又要撒谎了。我不想这些警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看了看身边的她,“是我的……”
“什么……”
“……老师。”我贸然脱口。
警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她,“哦,那你呢?”她和我交了一下目光,挽住我的胳膊,“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一起来的。”我的心开始跳得厉害,诧异的看着她,懵懂所云何意。
回去的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看上去显得很疲惫。“我,你……”我支吾着,总是欲言又止。她见我痴呆的样子,淡然微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到旅,她只是说了“一句晚上不要叫我吃饭了”,便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子。
她的那句话震撼了我,让我的心,有了微妙的驿动。她会不会有危险呢?
脑子里闪她过美丽的影子,有点后怕。为了她,心中悄然滋生想远离她的念头。
一切真如噩梦一般,令人压抑无比。
如果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就好了。再这样展转冥想下去,我怕脑袋早晚会崩溃。晚上我也没有吃饭,一直看电视直到睡去。
夜里,我梦到了那个老头,浑身是血拿着铁锹追赶我,大喊着:是你害死了我——这是上天送我的圣诞礼物吗?却不是我的愿望。
翌日,我们坐最早的旅游专线离开了这令人失意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呀?”
一路上,她一直问着我这同样一句话。
“哦,我晕车,难受。”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撒谎的……
我想远离所有的人。我就像个灾星一样,谁离我近谁倒霉。可心,雪盈的妈妈,那个老头,我甚至开始怀疑学校遭遇的灾难都是由于我的存在。
她不再问了。
我将脑袋贴在车窗与座位的夹角处,目光随着窗外的景色由模糊到消逝。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更不知何时她让我依靠。怪不得我睡的那么酣。她头发散发出的清香的味道似乎催眠着我。如果这段路没有尽头,车子不会停下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有醒来意识。
车到站的时候,她叫醒我。我靠在她的肩上,微微睁开眼。她微微侧低着头看我,长长的头发挨着我的鼻尖,“醒啦,走吧。”我迟缓的抬起头,“不好意思,我睡的太熟了”。她揉了揉肩,“没关系的”。
看过表是十点半。她还要赶去上班。我说送送她,她说不用了。目送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消逝在视野里。
(二十)
中午新闻报道:本市宽山区发现了东立学院的两名失踪人员。确定为东立学院表演系99-1班岑可心和传达室接待员宋书今。
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照片,真不感相信,她竟是可心!她还活着,太不可思议了!得知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这段日子她去了哪里呢?也许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
走进幽静的病房,可心再次映入眼帘了。她的妈妈满面凄愁地坐在她旁边。
得知我是可心的同学,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没有死。更令人惊喜的是,她醒了过来。只是她什么都失忆了,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只要她活着,我的心就好过许多。世徒易遇,知己难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希望失去她。这些日子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出事。还好,我的祈祷没有白费。
“哎——”可心的妈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那帮烦人的记者和警察刚走。你好好陪可心聊聊,你们是同学,没准对她恢复记忆有帮助。”我目送可心的妈妈走出了病房。回过头,看着可心陌生了的容颜,似已轮回几世。她头发长了许多,样子依然可爱,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已全然无存了往昔迷人的笑容。她看着我,她显得很害怕,胆怯地用被单半遮着脑袋。
我走近她,“可心,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遥遥啊,你忘了吗?”
她一个劲的摇着头,“遥遥?遥遥?……不知道。”
看来她已经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真的忘了?遥遥这小名儿还是你给我起的呢。”
“可心是谁?”
“可心就是你啊,我们是同学,大家可喜欢你了。对了,你喜欢和我们一起踢足球,你当守门员,记得吗?”
“足球?那是什么东西?”
我自认白痴地回答:“圆圆的,用脚踢来踢去的东西。”我想缓解她对我的恐惧,“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她点点头,脑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我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帮她把枕头靠在身后。近距离接触的那一刻,我闻到她身上缥缈着一股的淡淡香味儿。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我竟一时想不起来了。“喂,洒了,洒了……”她打断我的思路,一只手在我眼前忽闪了两下。我回过神,杯子倾斜着,溢出一些水洒在了她的身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慌忙找毛巾拿给她擦。就在这时,她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凝滞了我的目光。
是一个像锦囊的东西。
“可心,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将那锦囊拿出来。那股香味儿就是从锦囊中散发出来的。
“哦,这是歆姐姐送给我的。”
我糊涂了,“歆姐姐?”
“对,就是歆姐姐送给我的。”她再次肯定。
“她是谁?”我很想知道她所指的是谁。
“救我的人啊。一个漂亮的姐姐。”
“救你的人?漂亮的姐姐?她在哪儿?”
“在……”她似乎忘记了。
“在哪里?”我又急迫地问。
“让我想想……”
“别急,慢慢想,”
“哦——”
“想起来了?”
“我……忘了……”
…………
可心身上散发的香味儿……非常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
我冥思苦想着。
对了!——地道里,是地道里飘散的那种香气。那么,难道可心去过那里?
“可心……这短时间你一直和歆姐姐在一起吗?”
“是啊。歆姐姐对我很好。”
“你真的不记得歆姐姐住在哪里了?”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歆姐姐的家……那里没有灯,只有蜡烛和火把。”
没有灯,只有蜡烛和火把……难道在地下?
“那她的家是什么样的?”
“好多一样的屋子,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很多蜡烛,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对了,有几间屋子不同,里面放着长长的黑盒子。我第一次进去时,歆姐姐显得很生气,警告我以后不许再进去。她说,那里睡者她的祖宗,任何人都不准打搅他们的清休。“
“睡着祖宗?长长的木盒子?”我更糊涂了。
“是啊,黑色的。”
我猜测:难道是棺材?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可心,这锦囊中的香味……”
“哦,这是一种叫忘魂花的花香。歆姐姐的家里有好多这种花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花,“忘魂花?”
“是啊。姐姐的家里到处弥漫着这种花香。如果吸食了这种花的花粉就会沉睡。”
花粉?沉睡?怪不得上次在地道里会觉得疲倦,原来如此——对!同学们一定是吸食了忘魂花的花粉才会不醒人世的。
地道里有这股花香,难道她去过那个地道?又是谁带她去的呢?还有,她所谓的那个歆格格又是谁?
一时间,脑袋里的可用空间又被问号占去了不少内存,这意味着什么?反映迟钝。可心所指的那个歆姐姐也许就在地道里……
那要怎样才能救醒沉睡的同学呢?也许可心知道……
“可心,如果误食了这种花的花粉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歆姐姐知道。”
“花香对你没影响吗?”
“当然有,这么久我只醒过一次。”
“为什么?”
“那里是个奇特的地方。歆姐姐说忘魂花每月开一次。花香非常浓郁时,我就要沉睡;直到花香散淡了,我才会醒来。”
我更糊涂了。
歆格格到底是谁呢?她说是个漂亮的姐姐,难道是靳雪歆吗?
“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仔细想想……”
我希望出现奇迹,她能想起些什么。
她只是摇头,一副无知的样子。
我觉得可心所说的那个歆姐姐可能就是靳雪歆。于是我打电话告诉雪盈带她姐姐的那张照片来医院。当可心见到雪盈的那一刻,吐出了令我欲乎窒息的三个字:歆姐姐。
我诧异地看着雪盈,而她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她……她是歆格格?可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啊,”她很肯定地看着雪盈,“歆姐姐,你不认识我啦?”
雪盈困惑无语。
难道她所说的歆姐姐是雪盈?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都不感相信这是真的。
也许她的记忆真的紊乱了。我只能以这样的解释来自我安慰。
如果这是个噩梦,请早些醒来吧。
(二十一)
从医院带着无数的疑团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老爸出去有事,老妈去了医院加班。只剩下孤零零的我。
外面的世界还残留着圣诞灯火里绚丽的余辉:圣诞夜一定有许多人以不同的方式狂欢。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只有我不稀罕这个节日——如果耶稣有灵知道我是这样善待他的诞生日,不知他会不会被气活过来;也许明年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个女孩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节日。耶稣会高兴的。
看电视!一直看到觉得疲倦就睡觉!这就是我今夜的单调安排。
肥皂剧浓郁了我的倦意,刚刚7点半我就开始打盹了。我承认,我暂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我清醒过来——是雪盈,她想我出去陪她一会。听声音她似乎有急事。我矛盾着,不知该不该去: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离奇的事件,我一定会兴奋死的;可现在的我,忧心忡忡。如果可心的话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永远不再见她?就算可心的话是含糊的,和她在一起没准也会带给她无尽的晦气。我矛盾着。闭上眼,微笑着的雪盈没有立即闪现——以前不会的。她的容颜似乎已被黑暗笼罩了。总觉得一切的诅咒都是冲我来的。我刚要撒谎说没空时,她的话比子弹出膛还快:八点,老地方绿德广场见。别迟到。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看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看来她不给我多余的时间考虑。从这里打的到绿得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穿上一件羽绒服,溜达到楼下打了个的去了绿德。
今天绿德广场的人显得格外地多,大概人们都觉得圣诞夜一年一次不过瘾。
广场上装饰了许多圣诞树,还有一个大个头的圣诞老人矗立在醒目的位置。
无数斑斓的灯光粲然闪烁着,像梦里的天堂。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坐在老地方,双手托着下巴颏看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发呆。我悄悄走近坐下,她竟然在第一时间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啊——”她被吓了一跳,见到是我,扪心长舒一口气,“讨厌,吓死我了你!”她生气的样子更可爱。我歉意一笑,“对不起。你……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看着搁在她面前的一个外皮类似牛皮纸颜色的本子,一副苍老的样子,年岁也许比我还老。她拿起那个本子,”我就是为这事要找你,这个日记本是我在家收拾屋子时无意发现的,好象是……姐姐……写的日记。“
她把日记递给,眼眶泛起了泪光。“日记,你姐姐……的日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是,你看看吧。”
我递给她一包面巾纸,忐忑着翻开了日记。
我的爱,我永远的沉醉爱——1975。9。23一个家财万贯的人会看上我这个平庸的灰姑娘?要我是他,都知道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再有,他可是我的老师啊!
我怎么都不感相信。难道他看上了我的美丽?
我把有人追求我的事告诉了隔壁班我的好姐妹小小。她说文质彬彬的男人也不一定靠得住;他一定是一时的甜言蜜语,想博得我的好感,残花之后,尔我不干。像这样有钱的人家的公子,要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唾手可得?怎么会偏偏选中我呢?虽然像我这样的女子都希望找到一个既好又有钱的男人嫁出去,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好男人?
对!小小说的没错。这样的美事,对我来说只是遥远的奢望。
1975。10。12关于感情的事,他和我说过好多次了。
他的父亲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又是有头有脸的商人,呼风唤雨财大气粗。
而从他身上却看不到缙绅子弟那种与生俱来的骄慢傲气——要不然他也不会留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偏找辛苦当什么老师。他很幽默,老是讲一些动人的小故事赚取我眼泪。观察久了,我开始不那么讨厌他了。我的心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的父亲,见到他和我在一起总是厉声厉色的训斥他;那一刻,恍然觉得自己太渺小,只能用仰视的眼光去窥视他们的鞋跟。脖子酸痛、视线模糊、再到自卑感溢溺了心中的萌动。
那一刻,我再次提醒自己别太天真:即使虎父养出了个狸猫,亲情总是有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灰姑娘,和身父公然闹僵的。我没钱没势,只要他父亲一声令下,即可开除我回家种地。到那时,我不知自己会胆怯的化作什么——如果人都有动物般的宿命,我最多就是只老鼠,人人厌弃的老鼠;而他们再惨也可以混晋为世人溺爱的猫王狗帝。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沧海一粟,可弃可容。
远离吧,我的天真,我的无邪。
1976。10。16他无数次的说爱我,真心的爱我。
他已搅乱了我平淡的生活。他对我的确很好,可是现在的这个社会是有等级分化的,我只能算是下下阶层的人。这样的高攀非得累死我。
我拒绝了他,虽然不忍心,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是同类人。
1976。10。18他依然不死心。在我伤心失落的时候,他总是开导我,逗我开心。
好几次,我几乎心软了。
他今天第一次吻我,我麻酥了身子,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他征服了我。
我问他从今以后会不会不再理我?男人喜欢的是不是女人的第一次?他说不会的,他向我发誓,一个很毒的誓:如果我阮泽辉辜负了你靳雪歆,就让上天诅咒我们阮氏不得好死。我相信了他。
我把心事说给小小听,她骂我:你好傻,你算是完了、没救了!
1976。10。23我和阮泽辉的事在学校传开了。人们都用异样屏弃的眼光看我:臭婊子,搞师生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晚上我就躲在被窝里哭,我觉得自己爱的好累。
1976。10。26今天,他竟来到了我的家里。他向母亲说明来意,当母亲得知他是阮劲南的儿子时,气愤地用木棍狠狠地将他打了出去。母亲骂我不肖,警告我再和他纠缠不清就不认我这个女儿。爸爸和母亲为此吵了起来。
就因为父亲对那个女人念旧情。
母亲一声不响,连晚饭也没吃。我向他认错,她不理我。她就是这个样子,也许过几天会好的。
母亲是个心软的人,我知道她疼我,非常疼我。她也劝我远离阮泽辉。
她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成心气她,可我不会离开泽辉。
1976。10。29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一见他是阮劲南的儿子就怒火冲天了。
母亲告诉我了一切。
学校没兴建以前,那里是父亲的苹果园。农场下面有个墓穴,葬着王室祖宗。
我的老祖宗就是王室的人,祖父也葬在里面。父亲就这样守着那个墓几十年。
关于墓室的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
在父亲娶母亲之前,还曾娶过一个女人。她就是那个阮劲南的妹妹——阮荷莲。父亲很爱她,那份情感甚至现在还游曳于心。母亲说那个女人纯属是在利用父亲。父亲一听到母亲这么说那个女人就大打出手。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母亲同爨异居,如阴阳相隔;他们似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在那个女人的撺掇下,父亲转卖了苹果园的那块地给她哥哥阮劲南修建学校。
爸爸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当时阮荷莲的哥哥阮劲南一直惺惺作态着反对父亲和他的妹妹在一起。父亲心想那阮劲南是出了名的匪霸,自不好惹,就当为了缓和关系,未尝不是件好事;修建学校之后,祖宗们也可永远的安息于地下;墓穴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也不虞打地基时暴露出来。这也了却了父亲的一件心事:以后一定会搞什么政府规划、城市兴建美化家园,必将搅乱了祖宗们们的清休;再有如果被贼人发现,必将萌生盗墓之念;被考古人发现更不好,祖宗英明一世,到了竟被人翻尸晾干出来讨论研究,我启不成了千古罪人!
为了和阮荷莲在一起,父亲要求阮劲南把妹妹嫁给他作为转卖农场的条件。
阮劲南答应了。就这样父亲娶了阮劲南的妹妹阮荷莲。婚后没多久,阮荷莲莫名其妙地失了踪。阮劲南诬赖父亲虐待他的妹妹,毒打了父亲一顿,将父亲赶出了阮家。父亲到处去找那个女人,最后未果,从此便抑郁寡欢沉疴不起。在医院,他遇到了美丽善良的母亲。母亲精心照料了他半年,从死亡的深渊将他拉了回来。
父亲被感动了,最后他们恋爱、结婚。婚后不久,父亲无故怏怏不悦,睡觉老是梦呓那个女人的名字。母亲问他,他便厉声厉色暴躁异常。还好妈妈怀了我,爸爸才平息许多。
墓穴里埋葬着许多奇珍异宝,阮家可能听到了些风声,才出此下策。
爸爸也不想想,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接近自己;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直到如今他还存有幻想。
想想真是可笑,如今我又爱上了阮劲南的儿子。
泽辉到底是不是为了祖宗墓穴的秘密而接近我呢?
不!他一定不会不是这种人。
1976。11。5二十年后的今天,阮劲南竟然带着他的妹妹来过家里找父亲,那个婊子阮荷莲甜言蜜语动摇了父亲的心。就这样,他抛弃了母亲和我,和那个婊子走了。母亲当他死了,并在心中埋葬了他。
父亲就这样狠心的抛下我们。我狠他。
临走时,父亲留给我了一颗用坚韧细绳穿着的黑色石头。父亲嘱咐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千万不能遗失。我不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用,既然是祖宗传下来的,就要保管好它。
1976。11。9我从泽辉那里得知,阮荷莲这次哄骗父亲去就是为了套出进墓穴的秘密。泽辉说他父亲最近一直怏怏不乐的。
看来父亲没有告诉他们;或者,父亲他自己也不知道进墓穴的秘密。
父亲现在并不在阮家了。他去哪儿了呢?
1976。11。14今天我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老是想吐,我——是不是有了……
1976。11。15今天泽辉偷偷地带我去了医院。我怀孕了。
是的,这是我和泽辉的孩子。
我很想告诉泽辉,又矛盾忌怕。他会不会因此而甩了我……
我还是告诉了他。
他兴奋地在我额头上胡乱吻着:我要娶你——我们去了照相馆,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一天。
1976。11。17
妈妈知道了我怀孕的事,她发疯似的打我,她说不再认我这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也许她是因为阮家的那个女人欺骗了爸爸才如此痛恨我和泽辉来往的。
妈妈,被怪我好吗?我爱泽辉,更爱您。
1976。11。20今天就可以看到我们的照片了,我的心怦怦的跳了整整半天。中午国辉说要带我去见他的父亲提亲事。我把取照片的事交给了小小。
我忐忑着,有点恐惧。怕那个霸道的阮劲南不会轻薄我。
日记写到了1976。11。20;前学校就是1976。11。20发生的火灾。可以笃定,这本日记是她的姐姐靳雪歆失踪前写的。
现在学校的校长还是阮劲南,如今已昏迷在医院里。看来他一直都没有办法进入墓穴,不然他早带着奇珍异宝去享受人间了。学校烧毁后,他一定不想放弃墓穴中的财宝,于是有投血本重建了学校;这个幌子打的很好,谁也不会想到,真正他的目的只是想霸占古墓里的旷世珍宝。这也许就是报应。
学校舞蹈系的老师都失踪了,而他——阮泽辉也在里面。靳雪歆很爱阮泽辉,就算这件事是她一手造成的,可为什么连他深爱着的人也不放过?他带靳雪歆向阮劲南提亲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这里面就存在着舞蹈系老师全部失踪的真正原因。如果可心所说的那个歆姐姐是靳雪歆的话,她所在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靳氏祖宗的墓地。
(二十二)
这个夜晚是迷离的。
我陪她在绿德酒吧喝了许多酒,酒精暂时麻痹了我的意乱心麻。她竟然比我还能喝,我只喝和三大杯扎啤,而她喝了大概有五大杯。结帐时我身上带的钱不够,我们一起付了。出来我就装了一百块钱,这还是老妈刚给的。一杯40,一共320,真他妈的黑!她也没带多少,我们俩的钱加一块勉强正好。摸摸兜里只剩了几个一圆的钢蹦儿,这让我感到惭愧。没想到这苦不堪咽的东西会这么贵。
没钱别喝,这谁都知道,可如果我不陪她,她似乎有喝死的念头。她那从未见过的姐姐毕竟也是她的亲人。
触及灵魂的一切都是敏感的。
离开酒吧,夜很深了,大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一辆车,就连霓虹灯也带着倦意闪闪息息。我们相互搀扶着,像从地狱走到天堂一样漫长才来到她家的楼下。
我的脚已经麻得走不动,站都站不稳了。我说走了,她说急什么再陪我一会。
就这样我第一次夜深如渊的走进了一个女孩子的家。该死的电梯已经停了,我们吃力地爬上楼,她还有力气开门,我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现在我只想有个床——哪怕是水泥板儿也好,倒下痛痛快快地睡一觉。我觉得难受极了,肚子里的秽物在翻江倒海。跌跌撞撞进了厕所,今夜进肚之物如数吐得罄尽。吐过之后,喝了一大口凉水,冲走了滞留在嘴里的苦涩。我有点胆怯,感觉苦胆都被吐了出去。
从没有像今天喝的这么狼狈过。
我倒在她的床上,听着步我后尘的她在厕所里呜哇呜哇的吐着。迷迷糊糊感觉睡着了,突然什么东西沉沉的砸在了床上——我睁开眼,是她,蓬乱着头发倒在我的身边,那张美丽的脸蛋距我不足半臂间。是的,只要我能再挤出一些吃奶的力气就能将她楼在怀里。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颗耀眼的小星星眩目着我。
酒能乱性,我终于亲身感受了。我放肆的吻了她,她没有反抗,而是温柔的接纳了。我不感有再过激的行为,我很胆小。我的灵魂飘飘然的,像悬在空中一般。
我在做梦吗?可有什么东西硌在胸口,很难受,又不像是梦。睁开朦胧睡眼,雪盈斜趴在我的身上,睡的酣沉。我不感用手去试探是什么东西硌着我,因为那样会冒犯她的玉体;她脖子上带着什么东西,压在我们的胸膛之间。难受就难受吧,臭小子,知足吧。我的心在嘲讽我。是啊,知足吧。我又昏死过去。
迷迷朦朦中,我遇见了雪盈,她赤裸着身子微笑着投入我的怀里。我们激情的抚摩着热吻着。她吮吸着我的舌尖,突然,她猛地咬了一口,我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扑——她吐了一下,血糊糊的东西飞落在我的面前。我的全身被疼痛麻痹了,渐渐冰冷;我要死了,仅有的知觉告诉我:你的舌头没有了。她冷笑着,张开嘴,沾满血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沾了沾舌尖的鲜血,由眼角轻轻滑落到尖尖的下颌,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绯红的血印。她还在冷笑,看着我渐渐放大的瞳孔和嘴里涌现出的血沫,还在冷冷的笑。
她是雪盈吗?
我冒着冷汗,惊醒过来已是清晨。我惊恐的张开嘴伸了伸舌头,还好还在。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是个梦。
昨夜我吻过她。这是趁人之虚,她会不会责骂我……
雪盈从屋子的一个角落出现在我的视野,“醒啦?”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我心有余悸地惊恐起来:“啊——你是谁!”。
她走过来,“我是雪盈啊!你傻啦?”
“别,别过来!”我怕她真的走过来吻我,然后咬下我的舌头。
“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烧啦?”
“你真是雪盈?”
“哎呀,你这是怎么啦!?”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们在梦里接吻,然后你咬掉了我的舌头……”
“哈哈哈哈……”听到我的话,她笑弯了腰。
“笑什么?”
她蹲在地上,还在狂笑,“呵……呵呵……我看你真的是喝傻了。快起来吧,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你……”我支吾着。
“我什么我。昨夜你不是……吻过我吗?怎么,你的舌头没了?”
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蛋火热,“哦,没,没……”
“过来吃早饭,”
“哦。”
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酸痛。
和这个女孩坐在岑寂的屋子里一起吃饭的感觉真是奇妙。她总是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目光来不及掩闪。然后我就埋头呼呼的喝粥,喝完了就低着头对她说“再来一碗好吗?”她看着我不自然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
我不认为她不在意就是放荡的女孩。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神来的默契。
我想我喜欢她了。
这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而且是在一个女孩家过夜。老爸老妈问我昨晚上干嘛去了,我说在外面玩了一宿。他们没再多问,再问我还得撒谎。我一点都不慌,因为我习惯了和谎言打交道。
(二十三)
我一直再想,那个墓地的入口在哪里,为什么阮劲国一直没能得到墓穴的财宝。那次进地道时就觉得很奇怪,那股花香……
也许墓穴就在地道里。
今天是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在过去的一周里,我和雪盈几乎天天都要见面。
不知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谈恋爱,因为我们谁也没提起过。我只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我把和这女孩来往的事告诉了老妈,妈妈很高兴,要我邀请她今晚来家里玩。
本来雪盈的公司晚上也组织了狂欢晚会,一听说我妈妈邀请她到家里做客便借故推委了。带她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美滋滋的想,老妈一定会夸我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可事实确实却令人措不及防。当妈妈和雪盈目光交会的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缄默无言。
“妈,妈——”我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妈妈回过神来,“哦,没,没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老毛病又犯了呢。对了,妈,她就是雪盈。”
雪盈走过去和妈妈拥抱了一下,“阿姨您好。”
妈妈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好,好。那,遥佳,你好好招呼一下雪盈,我去做饭。”
“哦。老爸呢?”
“加班,不回来了。”
我觉得今天妈妈怪怪的。还有雪盈,她怎么显得不太高兴呢?
“雪盈,你怎么了?”
“没事啊,我只是太高兴,好久没有享受家的感觉了。”
对了,她现在是个孤儿了,本来她应该高高兴兴的为自己的妈妈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共享天伦之乐。我要做的是让她不再有孤单、寂寞,现在看来,我没有做到。
“雪盈,对不起。”
她笑了,“傻瓜,干嘛说对不起啊?”
“我发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真的,不再让你有不快乐的时候。”
这句话是我从肥皂剧中学来的,今时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傻瓜,我现在很快乐啊。”
“说谎都不会,今天你都很少笑。”
“嘻嘻”,她调皮的伪笑着,“那是我老对你傻笑,你习惯了,难道见了你的父母也那样笑个不停?他们会以为我有病的!”
我撅了一下嘴,色眯眯地盯着她,“呵呵,说的也是。”
“干嘛这么盯着我?”
“嘘——别动,”
“什么?”
我贴近她的脸,“别动啊,”
“干什么呀?”
我吻了她一下。她推开我,“哎呀,让你妈妈看见,讨厌吧你!”
“呵~”我淫淫的一笑,“没事~”
遥佳——妈妈叫我。
“哎——”我答了一声,对雪盈说:“你等我,我去一下。”
妈妈的脸色有些深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嬉皮笑脸着,“哎呀,就是‘那么’认识的。”
妈妈拉下了脸,“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你严肃点。”
“您这是怎么了,我有了女朋友,您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呀。”
“我不是说这个,这个女孩……我总觉得面熟……你对她了解多少?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面熟?不会吧,长这么漂亮的女孩哪这么多呀;我们了解虽然不多,但我们有着神来的默契,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吧;认识时间不长,一个月。”
“孩子,我说真的的呢,我感觉真的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还有,我以前一个同事的女儿名字也叫雪盈——不过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哎呀,妈,不可能,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不也说那女孩死了吗。别瞎想了,我去陪雪盈了。”
妈妈冥想的样子似乎真的曾经见过这个女孩。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个容貌神似雪盈的女孩,她就是雪盈死去的那个姐姐。
这一切我并没有放在心头。
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盯着雪盈发呆。她还在想那件事,老是觉得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雪盈,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你姓什么?你的妈妈叫什么?”
老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姓靳,妈妈姓连,叫连敏。”
听了这些,妈妈神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手中的碗失控地落在了地板上,伴随刺耳的一声响,摔得粉碎。
“妈,您这是怎么了?”
妈妈目光凝滞,一言不发。
“妈,妈——”我又喊了一遍。
“没……没事,”妈妈疑惑地看着雪盈,“雪盈,多吃点,就当这是自己的家。阿姨有点头痛,去房间躺一会儿。”
今天妈妈神情恍惚,这是怎么了……
“阿姨,您没事吧?要不,我和遥遥送您去医院?”雪盈体贴道。
“你和遥佳吃吧,阿姨去躺一会儿就好。吃完放着就行了,完后我收拾。”
老妈今天是举动有点怪,这令我困惑不解。
老妈走进房间里。雪盈闷闷不乐:“阿姨……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哪里会呢,你别多想了。”
我和雪盈也没有胃口吃下去,收拾完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平时在我看来极其丰盛的晚餐,此时此刻却觉得淡然无味。
妈妈进去两个小时了,屋子里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我心里不安:妈妈到底怎么了?
“雪盈,你等我,我去叫妈妈出来。”
“还是我去吧。”雪盈说。
目送雪盈进了妈妈的房间,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盈的一声刺耳的尖叫:“遥遥——”
我飞速跑进妈妈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妈妈自杀了。带着蔼然的微笑。一只手悬在床头,绯红的鲜血从手腕顺流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汇集成片。
“妈妈——”我大声哀号着,瘫软在地板上。
黑暗再次向我袭来,妈妈的死伴随世纪末的钟声,成为了永远逝去的迷。
(二十四)
突来的噩耗,就如瘟疫一样席卷了我们。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灾难会降临在自己的家庭。妈妈为什么要自杀?我在心中千百次的问。
爸爸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了,我现在更担心他,他有心脏病的,如果他再……我不感再想了。老爷问讯后经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
三天后正好是一个冥日,妈妈将在这一天永远的离开我们。爸爸没有让老爷一起随行,因为老爷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爸爸担心他老人家出事。
参加悼念仪式的人很多,亲朋好友加上爸爸妈妈的同事共有20多人。置满花圈的灵堂里,妈妈安详地躺在花海中,当那段哀乐响起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心海的波涛,失声痛哭起来。爸爸一直安抚我要坚强点,可是没有用,这凄凉的曲子,几乎让我支离破碎了,它就像一台抽水机置于我的眼底,疯狂的运作着……爸爸就站在我身边,强忍着悲痛,顾作镇定,但我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在哭泣,我知道他此时痛苦极了。没有什么能使我平静下来,除非我悲伤的死去。模糊的视线让我看到了童年,在襁褓之中,妈妈悠晃我入睡的样子…
…哀悼者的慰藉令我愈加伤感起来,唏嘘不止。
绵绵悠长的一曲哀乐过后,妈妈被几个身着白挂人推了出去,当妈妈冰冷的面容最后划过视线的时候,泪水再次潮涨。我知道,妈妈即将在烈火中化作一屡青烟远渡重霄,与我阴阳相隔……我是那样无助,只是僵直地矗立着,泪眼模糊地看着妈妈被抬上运尸台,渐渐消逝在火眼四射的葬炉里面。
爸爸让我为妈妈选一个骨灰盒,可惜都是木制,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为妈妈选一个金碧辉煌的。金钱的难买舒适,妈妈不喜欢太过奢华。我一眼看中了那个“檀香逸世”,虽然很贵,但我想妈妈是不会埋怨我的。妈妈被葬在了一个廓落的陵园里。挺耸的异树,烂熳的百花,哕哕泠泠,妈妈会喜欢的。我相信,妈妈将在暗中庇佑我们;我相信,这样的夜幕不会再次来临。
经历了这难挨的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身心疲惫地倒在床上,含着还未蒸逝的泪昏睡过去。梦里,我见到了妈妈,不知为什么我不感靠近她,她只是重复着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去找那张纸条——”
“妈妈——”梦呓着惊醒过来,面对的却是死寂漆黑的夜。簌簌的风在敲打着寒窗,像在哀求放它进来。饥渴纠缠着我,我摸黑走到饮水机旁,咕噜咕噜地想喝死在那儿。
妈妈……
清晨爸爸叫醒我,“遥佳,爸去上班,你中午自己到外面买点东西吃吧。
你这孩子,昨天怎么睡在饮水机那儿了?“
“我不知道啊。爸,你不休息两天啊?”我迷糊着。
“不了。别惹事儿,我走了。”
爸爸走后,我又昏睡过去。直到敲门声响起。
我晕晕忽忽穿着秋衣裤就去开门。是雪盈。
“这么早啊。”
“早?都十二点半了!你没吃饭呢吧,我买了菜,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雪盈,我不想吃,真的不想吃。我很累,我只想睡觉。”
“那你去睡吧,我做完叫你一起吃。”
她全然不介意我此时的淡漠。我承认,她是救治我身心颓废的唯一解药。
我眯着眼,并没有再次睡去。我在等待,等着雪盈做好饭后过来叫我;我在想象,过一会儿要装作怎样冷漠得没有食欲,然后她又怎样温柔地安抚我;我太想有一个人安慰一下我,所以我要刻意地去做作。我想象的恰好相反。
她不喜欢我这颓废的样子,所以她厉声厉色的说:“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然后气都都地给我她的背影。我从后面楼住她的腰,抑制不住情感痛哭起来。
她回过身子,擦拭着我不断涌出的泪水。她哭了,她心疼我这个样子。
以后的每一天中午和晚上她都会抽时间来我这儿,我给了她一把房间的钥匙,我想吃什么她就买来。她做饭我们一起吃,似浑然一家。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重复做同样一个梦:遥佳,去找那张纸条——我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纸条。恍然间,我模糊记得,妈妈出事那天,她的床头好象是有一张纸条。可我把床底也翻了一遍,怎么也找不着。
是不是爸爸收拾屋子仍了呢?我想到了最后的可能。
还好,那个装废纸的垃圾袋没仍。我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一张十分可疑的纸条,上面抖擞的字迹写着“CHMR-1995J”,似乎是很吃力地写上去的。我全然不知这组字码的含义。
(二十五)
就这样,我天天抱着这张纸条冥想着入睡、醒来,这组数字几乎让我嚼烂了,仍然没有一点突破。
妈妈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雪盈还是不厌其烦的伺候着我,我全然一个废人似的,吃茶饭无味,看美女无情。
无意间电视上演的一个英语讲座给我了无尽的启发。
MunimentRoom(档案室)英文缩写为“MR”。
当我听到那两个敏感的字母“MR”时,恍然有悟。显然“MR”是个英文词组的缩写,虽然不能确定妈妈所写的“MR”代表的就是档案室;那么“CH”肯定也是一个英文缩写,可又代表什么呢?
我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今天和爸爸去医院收拾妈妈的东西的时候,妈妈的一个病历本提示了我,让我彻底明白了妈妈大概要表达的意思。casehistory(病历)的英文缩写恰好是“CH”,妈妈要表达的意思可能就是医院的病历档案室。
随后后我找到了和妈妈关系很好的同事沈阿姨。她告诉我那个“1995J”可能是1995年病历姓氏检索代码。在我苦苦请求之下,沈阿姨帮我偷偷取出了“1995J”病历册。那是一个很厚的黑本子,我没有头绪地一页一页地翻到姓氏J字簿,根本没有想到妈妈所指的是谁。当我翻到靳氏人名时,心跳莫名加速起来。病历上姓靳的人标有70多个。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我惊恐的看到了一个不情愿看到的人名:靳雪盈。
靳雪盈(死亡),死亡时间:1995年11月20日死因:病毒性心脏病怎么会这样……
雪盈不是活生生的在我身边吗……
须臾间,我突然感觉到我的瞳孔在放大,我的呼吸在变得急促起来……
沈阿姨告诉我,这个靳雪盈是医院连主任的女儿,去年死的。前不久连主任也死了。
连主任?她叫什么?
连敏。
……
她和妈妈竟在一个医院里,怪不得妈妈说见到雪盈觉得面熟。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伴我左右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真正雪盈,还有连敏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谢过沈阿姨离开医院,我直奔雪盈的公司而去。我想解开心中层层疑团。
今天我一直没有什么好的预感,所以上天注定我不会再找到她。
雪盈今天辞职了。雪盈公司的一个秘书告诉我。
我陷入了迷惘中,不知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雪盈到底是人是鬼。我又去过她的家,房子的主人已换做他人;之后我又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她就像氤氲大雾遇见强烈阳光一样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感到辛酸苦楚。自从妈妈死后,只有雪盈让我再次感受这种心境。我告诉自己,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雪盈你在哪儿……
晚上,我没有吃饭,我还习惯性地等着她的到来;我的心里还存有侥幸:也许她换了工作临时搬家来不及告诉我,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我知道这只是一种缓解心恢意冷的自我安慰。爸爸今天又加班去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家里变得冷清了。爸爸经常上夜班,几乎天天都是我孤独地守侯这栋没有声气的房子。
今夜她没有来。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可能将永远地失去她。
清晨,我伴随急促的脚步声醒来。我以为是爸爸。我起来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于是穿好衣服来到客厅,见到了桌子上压着一个天蓝色的信封。
我拿起来信封,从里面滑落出来一样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顺着声音逝去的方向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它——我简直不感相信,这……不是那颗眼泪石吗!雪盈……
我来不及系好衣扣便追出门去,撕心裂肺地大喊着雪盈的名字。可惜得不到雪盈的回答,只是引来过路行人好奇的目光。
遥遥:
原谅我吧!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可是有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也不想你明白的太多。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像生活在梦里;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是清醒的。恍然间我已是22岁的成熟女人了,可是我的记忆却始终停留在五年前。我觉得我好象已经死去了;真的,因为四年前医生告诉我的确活不了多久了。当时我很惧怕,因为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在这五年里,我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我的生活就像一场梦——梦见了爸爸,梦见了姐姐,梦见了你…我还梦见我杀过许多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可以改变我,让我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可我错了,相反,我会害了你。遥遥,忘记我吧,就算为了我。我希望你也当它是梦。如果想我了,就看看颗石头,看到它就如看到我。
雪盈
我的心在哭泣,痛苦极了。看着手中那颗黑色的眼泪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可心一见到雪盈就叫她歆姐姐了。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和雪盈有关。唯一的可能告诉我,雪盈就是那个墓的主人。
(二十六)
1。8我决定了,再次去那个地道,因为这是我找到雪盈和解开所有迷的唯一办法。我知道,那个墓一定在地道里。这我是想了好久才决定的,我怕自己再也回不来,没准就和那些医院昏迷的同学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爸爸,他如果再失去我……我偷偷地哭,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去冒这个风险。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今天爸爸依旧要上夜班,今晚我就要去那个地道。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爸爸。当爸爸依旧如常和我道别上班的时候,激动地我抱住他说:我爱你爸爸。
爸爸很担心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爸爸说慢慢会好起来的。等我回来,明天中午咱爷俩好好在家吃一顿。
这是爸爸今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今生的最后一句话。
爸爸:我决定出去散心一下。如果明天中午我没有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我爱你爸爸我还回想着我留下的那无情简短的一行留言。如果爸爸找不到我一定会难受死的……
冥簿上写着,今天是酆都城鬼魂游街的日子,出发前我在楼下的一个十字路口给妈妈烧了纸钱,希望妈妈保佑我。给妈妈烧完纸,我去了找陈涛李先,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们看出了我有心事,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切。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打电话我还没有回来,就告诉爸爸信箱里有我留给他的信,那上面写着我在哪里。离开陈涛的家,夜很深了,气候异常寒冷,张口吸气的时候,一刹那舌头表面结了一层冰似的。寒风飕飕地挂着,像在给我送行。虽然我穿着棉大衣和军勾,可我还是觉得冷。
夜深如渊的就如地狱一般,脚下的路越往前走黑,直到没有一个路灯。我打着手电,像落难矿下的矿工寻找出口一样寻找光明。我觉得越来越冷了,于是我小跑起来,以为这样会暖和一些。可惜没有用,我还是觉得冷。当我路过了那个啤酒厂闻到酒香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地道里没有了那花香,有两条路。我走进了右侧的地道,这一次我顺利走到了尽头。我无法弄清这其中的奥秘。尽头有一扇石门,我用手电照看着,上面刻有一大一小两只獬豸,令人悚然。我使劲推了推石门,那石门纹丝不动。于是我又四处查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靠着墙,那对獬豸似乎狰狞地看着我。
獬豸的眼睛……我觉得大獬豸的左眼有点奇怪,于是我想试图去转动它。可是没有用。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小獬豸两只眼睛也有蹊跷。小獬豸的眼睛一只是实一只是虚,而那只实眼的填充物好象……
是的,是雪盈送给我的那颗眼泪石!
我想也许玄妙就在这里。
我将那颗石头安在了空缺的眼窝里,然后转动了大獬豸的左眼,门隆隆打开了。从门缝透过来了通明的火光,空间越来越亮。眼前是个步入地下的阶梯,每两米间隔有一个火把。我只是在电视中看到过这种奇妙的地方,没想到如今竟身临其境了。我顺着亮光下到最地下。这里的情景正如可心叙述的一模一样。许多相象的石室,奇妙四溢的流水声,还有那未散尽的花香。
我挨个走进了石室,寻找可心的影子。全然没有了一丝怯意。最后四间石室里放置的是棺材和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其中三间放置八副一间放置五副。
我最后走进了那个放置五副棺材的石室。第一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是靳于森;第二幅棺材上的灵牌写的是连敏;第三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靳雪歆;第四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是靳雪盈;还有一个没有灵牌的棺材。
我在想雪盈会不会躺在里面,她到底是死是活。
我将手胆怯地放在冰冷的棺木上,目光凝视着映射在棺木上跳动的火光,我慢慢将棺盖掀起……
“那个棺材是空的,”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沉沉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随之就是一惊。徐徐回过头,是雪盈,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雪盈——”我激动地抱住她叫了出来。和她接触的那一刻,感觉到她的身子是那样的冰冷,全然没有一丝温度。她没有说话。“雪盈,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没想到你真的找到这里了。”她终于开口了。
“我的全家人都睡在这个石室里。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不是四副棺材而是五副,对吗?那副是姐姐为那个臭男人预备的,本来以为可以长久相守在一起,一直到死也是,谁知姐姐错了。”
“你姐姐她人呢?”
“这已经不重要了。你走吧。”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学校事件和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你认为呢?”
“我现在在问你!”
我们对视着目光,“好,你打开姐姐的棺材。”
按照雪盈说的,我不安地打开了那副棺材。里面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个死婴。我惊恐着后退两步,“她,她是谁?……”
“她就是姐姐……还有她的孩子。”
“她们死了?”
“对。其实那次事件姐姐并没有死,她是死在这个古墓里的。她生下了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带着无尽的疑问郁郁死去。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放一把火烧死她。”
我有些惊诧,上次事件那个放火的人竟是阮泽辉。“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爱?他们爱的是这个古墓里的财宝!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本日记吗?我曾经也以为他们爱的是那样强烈,可我错了。人心叵测。姐姐是带着悲愤死去的,她一定恨没能亲手杀了他们。可是姐姐的灵魂却操纵我的双手实现了这一切。哼,我曾经一直以为这是个梦境。我杀了很多人,所有的一切都潜伏在我的脑海里,时隐时现,朦胧得像个梦。我很痛苦。直到我杀了那个负她的男人,我才摆脱姐姐灵魂的困扰。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在1995年已经死去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在这个墓中的棺材里,我似乎已在这里沉睡了很久。我意志纷乱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积压的仇恨油然而生,充斥了我的全身。我只知道,我要杀光所有阮家的人和所有阻止碍我的人。我的灵魂似乎完全被姐姐的怨恨控制了。
学校事件包括所有的死者,都可能和我有直接的联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我的妈妈……“
我简直不感相信雪盈所说的一切。妈妈竟是在无意间被她杀死的。
“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怎么不动手?”
我痛苦不堪无言以对。
“听到流水的声音了吗?这个墓穴上面有个地下河流,如果有人要动这个墓穴财宝的主意,地下河流就会崩溃,这里的一切将化为乌有。这个地道每天只有一个时辰是开启的,因为那个时辰地下河流会断流。墓的最北面,有个缺口,地下河断流的时候就会进来足够的空气,并将忘魂花的花香由墓穴吹走。上次你们来这里时正好是地下河流断流的时候,只是没想到你们被我吓跑了……”
“我明白了,你早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
她摇摇头,“不,在没有杀死那个姓阮的人的时候,我的灵魂还是受姐姐支配,那时我完全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我狠不下心去憎恨她杀她,虽然她说是她杀了妈妈。但她是灵魂的牺牲品,我想妈妈也不会怪她的。
“雪盈和我离开这里吧,就当这是个梦,忘记它,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
“哼,”她冷笑了一下,“还可以吗?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有死的念头。”
“雪盈!别这样!如果妈妈知道了你的苦衷她也不会怪你的!”
“算了吧遥遥,我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所有人原谅了我,即使我还能像往常一样活着,可这毕竟是我心中永远的阴影。忘了我吧,永远。”
“不——”
我拉着她的手要走的时候,阶梯穿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感肯定,不止一个人。
我贴着石室的门往外望,是许多警察。当我想问雪盈该怎么办时,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尾声)
遥遥——
是妈妈的声音……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徐徐睁开眼,妈妈弯腰摸着我的头,“天呐,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这是梦吗?妈妈……不是已经……
“妈妈!?……你真的是妈妈?”
妈妈眼角噙眼泪,“傻孩子,我当然是妈妈了。你没事吧孩子?”
我有中突如其来的冲动,“妈——”,我哀号了一声,投入妈妈的怀里,“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孩子,我也以为你再也醒不了呢!你吓死我了!”
妈妈告诉我,我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还有李先、陈涛;他俩还好,是昨天醒过来的。还有,学院那些昏迷的学生也在一个月前醒过来了。只是死了两个,一个是阮校长,一个是舞蹈系的老师。
我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妈妈说是上11。27,陈涛李先我们三个昏迷在路边上,被一个出租车司机送到医院的。
11。27,我们去了哪里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回到家里,走进我的房间里,感觉已恍然几世。看了看墙上的日记,我划过的圆圈还停留在1999。11。27。我想起来了,我们去了哪个地道。
时隐时现的记忆里似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躺在床上,拼命追忆着梦中的一切。脑子里沉沉浮浮不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样子让我我感觉很亲切,她是谁呢……
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面值1000000000冥元的纸钱和一个写有地址的纸条。这纸钱好象是那个冥日我买来的,可能是遗漏下来的。我注视着这张纸钱,觉得上面印的字很熟悉:酆都城莲花区俯冥街1120号冥界银行。我想也许是印刷纸钱的人觉得单调也想创新寻求效益吧。
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这个地址……
我想起来了,这是张泯给我的那个靳雪歆家的地址。
学校已经被关闭了,马上就要拆毁。看来这次事件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据说前不久那里无缘无故冒出了一条底下河。有些地质学家兴奋的要死,发誓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不知为什么,我以前的那份困惑和恐惧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我现在只想去看看住在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的人到底是谁。
按照地址,我来到了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
“您找谁?”开门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这里……是靳雪歆的家吗?”
“是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这个小女孩是谁呢……
“雪歆——是谁呀——”屋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雪歆?!她竟然叫雪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张泯他搞错了?
……
这时,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抚摩着小女孩的头问我:“先生,您找谁?”
我看着她,就像脑海里萦绕的她。我全然木讷了,似一尊石像无言无语。
“先生,您到底找谁??”她又问了一遍。
“我……哦,对不起我找错人家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神情慌乱地离开了。
来到海边,看着即将西落的斜阳,一群海鸟在海岸上闲庭唼喋。坐在沙滩上,望着蔚蓝的天空,那个女人的身影渐渐暗淡在视线里,直到被绚烂的云完全掩盖。
那段玄妙的经历只留下了一个空荏之壳在我的脑海中,成了一个永远也填不满解不开的迷。闭上眼,冥冥中,不知是谁为我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