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了吗寂寞了吗?
我想每一个人都一样,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冷漠,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之后,你学会了隐藏,我学会了沉默,在心的最底层,每一个人都有一处软弱、一个缺口,总会在落雨的夜晚,没由来的变成一个伤口。别说你不怕寂寞,别再假装冷漠。
没有什么不能的只有什么能的明白了吗?
1
这撞别墅以前共有过两个主人,最早的一位是P城有名的富商,在他中年后打算在家乡置一别墅,于是在城市边上买了一处地盖了一撞小别墅,并且有一个很大的园子。
别墅依山傍水,建在临湖的一座山坡上,面对着这座城市惟一一条能泊船的湖,山坡面南朝北,据一些有阅历的老人称,这里曾经是许多富胃大户的阴宅宝地,在火化尚未推行前,一些有些身份并讲究的老人曾不远千里将灵柩运往此地,将它作为自己憩身的去处,火化推行后这里才渐渐清静起来,不久前山坡的那边盖起了一家孤儿院,才渐渐推掉了一些建筑奢华的坟墓,并且种起了树。
富商破土动工时,曾在落墙角的地方掘开过三个坟墓,成垂直状排列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坟,是不好的预兆。据一位风水先生称,这里绝对是一处无与伦比的阴宅,但不适宜安家,富商不听,只到一家人住进,儿子自杀后两个保安猝死,证明了风水先生的论断并非子虚乌有。
也就从那夜开始富商和家人消失,关于别墅闹鬼的消息一传开,被银行收购的别墅在这个迷信的P城中,也没人敢买。
这撞价值80万的别墅,最后趺到8万。
当阿吉对我说起这桩奇闻时,我突然来了兴趣,80万卖8万,为什么不买?我从不相信有什么鬼故事。
这样我以8万不可思议的价格买到了这所别墅,除了白栅栏的油漆有些晒脱外,这座别墅完好无损,就是装修也没有过时,考究的贴了棕色防火板和壁炉,枝形水晶吊灯,另外贴了乳黄条形的壁面,甚至客厅里的里的大幅原子画,卧室里的羊毛挂毯也都丝毫没有损坏。整撞别墅是欧式建筑,我看中的就是屋顶那个呈三角行的房间,我可以将它做我的工作室,另外在花园养点动物。
和阿吉谈到我要开一个酒吧时,只是想给自己和哥们找点有趣的事做,也对他们来说有个去处,寻寻开心。阿吉也加入了我的股份,我也邀请他一同管理,阿吉同意了。
我们开始装修,说装修,仅仅是动了一小部分家具,比如那个用铸铁做在木地板上的长烛台,那幅地中海风情的原子画。我们在靠门的地方做了一个半圆的吧台,放了高脚椅,并挂了数幅米罗、劳伸、比加索的仿制品。二楼我们做了可以休息的谈天室,打通了一堵墙,这样空间就很大了,放了特殊的桌椅。我在一些细节上做了小小的修饰,例如挂了一块黄铜打磨的怀表,一只嵌有珐琅雕刻的老式打火机,一张月份挂历,另外我在楼梯口放了玫瑰红的皮沙发,形状如一只只羊角包。布置完这一切,我们请来那帮认实的哥们,并将酒吧命名为GHOST酒吧也就是幽灵酒吧!
2
富商三口和保母保安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就碰到一件蹊跷的事,装在大门保安室的电源开关无缘无故短路,保安打着手电查看半天也找不出原因。以保安最粗浅的电工知识理解,电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短路的,保安于是蹑手蹑脚地潜入漆黑的别墅外查看,没有什么事后,于是脱掉衣服开始入睡。
保安是个无神论者,这事并没在意,第二天不过将情况告状富商,富商听后却马上请来一位经验丰富的电工,对整撞别墅的电路进行了全面检修,然而情况是安装电路的工人并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什么问题,电路网络完全符合工作运转标准。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停电以后,也没在发生过这种情况。
为了应付不测,富商还是给保安买来一条狼狗,德国纯种,曾在一个特殊部门服务过。富商还经花园内给它盖了一间漂亮的狗棚。
富商有一个漂亮的二老婆,住在城区中的楼房中,别墅内是他的大老婆和儿子,儿子名叫纪磊,纪磊在没来别墅之前是个活泼的男孩儿,爱唱爱玩在学校中得过三次一等奖学金,而每次的奖学金纪磊都会捐献给孤儿院。
后来发生过一件事后,纪磊就在没说过话,常常一个人座在画室画画,在琴室弹琴或是一个人去湖中划船。只是大家没人在提起那件事。而他的母亲是一位女强人,她的公司也在她的领导下渐渐括大。当然富商与女强人是不会每天回来的。所以纪磊从小就和刘妈一起生活。
刘妈是纪磊从小的保母,平时纪磊的一切都有刘妈按排,刘妈的老公是富商的司机,平时接送纪磊上学,放学。
就在狗来的当天保安给他拿了一大碗炖肉,然后那狗吃完添添长满灰毛的下唇满意地蹲在一边等待保安给也梳毛。可没想第二天,狼狗就溺水死了,那天早上当保安打着呵欠从保安室出来时到水池边去拿昨天买的鱼时,看到水池中被水泡肿的狼狗尸体。
发生的这几件事保安都没在意,保安根本没想过这几件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隐含的联系,只有刘妈听说过以后每天早晚烧香,一边烧一边唠叨着什么,好象是在说什么孩子……
一直到后来保安邂逅那个年轻的男孩儿。
3
男孩儿大约23或者27,年龄其实存在着很大误差,男孩儿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衣,蓝色的牛仔裤,一双蓝色的拖鞋,一条长的围巾,没有穿外衣,已是深秋的天气,男孩儿也不穿外衣,并且这么晚了。最不可思议的是男孩儿穿着那双拖鞋是如何来到这个长满灌木和石头的山坡上。
保安透过刷了白漆的栅栏看到男孩儿那双焦急的眼睛朝这边张望,左手拿着一个鞋盒子大小的纸盒子,用一根黄色的条带紧扎着。男孩儿显然在找什么,并且不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进去的别墅。
保安不想在这个深夜接待什么人,特别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保安于是在他10平方米的保安室端足了一个守卫的架式,任那个男孩儿焦急地在园外寻找什么,他就是不去过问。
门外月华如练,在阒静无声的旷野流淌着。对面湖上没有船只,哪怕是一只渗水的弃船。能只到的只有从树梢间发出的扑打空气的声音,时间已经很晚了。男孩儿显然不甘于这样毫无结果的守望与等待。在栅栏外看了一会后,他就向保安室走来,等走到保安室时男孩儿犹豫了一下,并紧拿住盒子,抬起手,用两个指头轻叩了保安的玻璃窗。
有人么?男孩儿问保安在看电视,保安知道他会走过来,然后找他要一坏水或打听一个人,或者那人就是别墅的主人。但男孩儿没问,听到没有人反应后,抱着盒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保安打开门,说你要找人么,保安问他。
男孩儿还是朝前走,仿佛没听到保安的话,保安又说了一次,男孩儿才回头,并且站在那里。
你要找人吗?保安还是这样问。
或者要一坏水?
男孩儿没回答。
保安又回到了保安室。
大约过了一分钟,或者还长的时间,叩窗声音有点急,比上次要高有人么?男孩儿还是这样问。
月色下保安看到男孩儿长了一张清纯的脸,因为苍白,看上去象挂在楼上的一幅肖像画。
我找不到路了,男孩儿说。
保安打开窗户,我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熟悉这地形,我想你可以送我回家。
保安看了一下表,现在时针指在11和12之间。我真的找不到路了,男孩儿自语着,我记得樟树边上曾有过一个路口。我们以前就在这玩的。
别墅建成之前这的确有一棵樟树,后来富商说树行过大,就给砍了,因为这事纪青还和他打过一次。不,我不是找一棵树,男孩儿否定说,我找一位朋友。可还没找到我现在很冷了我还在外面游荡。
可我一定要找到那棵树,男孩儿说着保安没说话一棵树,我们约好的在这,说着朝来时的路走回去,拖鞋在砂石上走的并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只有盒子的锡纸在月光下反着白光。
也许不是一只鞋盒,只是一只鞋盒大小的饼干桶,或者是书,保安想着,男孩儿消失在浓密的夜色中。
4
酒吧开张后,果然和想到的一样,生意不错,酒吧每天晚上下5点开业,凌晨关门,甚至在时候就开到天明。来酒吧喝酒的人多是20到30间的年轻人,冲着有鬼的名气。都喜欢在这聊天喝酒。大部分年轻人也是来跳舞的,在一楼大厅中喝的醉醺醺地跳舞。阿吉在一楼做调酒师,挤在人群中摇着头听音乐,我则在二楼负责看那些小憩或密谈的顾客。
酒吧人满为患,很多年青人愿意到这放松一下,如果这时真有个幽灵什么的出来,料定这帮人也不会怕。曾经有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给我建议,为什么不装修得真和一撞鬼屋一样?比如说设置一些神秘的塑像和机关。
每天晚上有很多人坐着出租车来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地方,多是三五成群来的,大多穿着闪亮的短上衣,黑色的紧裤,头发染得黄的红的,嚼着口香糖还有穿着肌腱的花背心做在吧台上喝酒或者站行密密麻麻的朝着音箱怒吼,仿佛这还不够,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穿着裤头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间狂舞,另外一些男孩儿也纷纷脱下上衣响应那个男人惊人之举———一个月中常常会有这样一两次,有时他们跳得恣意忘行,就对着那些冰冷的画又哭又笑,这时我就想,就是什么鬼也会被他们吓跑的。
二楼远没有这么热闹,在圆行吧内,我通常是坐着,吧台上放着一些洋酒和饮料,以及储放在我这的衣物和皮包,在清冷的桌椅间,有时有一两对情侣慢慢地品着酒夸张地打着的势,以高过一楼那些嚣张的噪声。那边贴着我和阿吉从一位画家那卖来的旧画,其中一幅是两个年青男孩儿手牵手画,其中一个低着头一个抬着头好象很开心又好象很难过要样子。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对情侣正在爱抚,二楼的格局很简单。
我最长干的就是拿一两本书打发时光,越过那些高高低低的家具和饰品,我会听到我的顾客们正在讨论的一两个词汇,如“左肢和后脚、鲜花、张的一般”等等,那些压低的声音有些夸张地提示我鬼屋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我埋头看着一本格里耶的《在迷宫里》我有些不明白不懂那个发着高烧,神志有些不清的士兵们会不会从门外走进我们的世界,听上去,外面也象下雪了。
我最早注意3号的那对情侣是在酒吧开业一个月以后,其中一位引起我的注意,他每次来都穿的很少而且都是红色。眼圈处却有着一圈青色呀黑色。
当然来我们这的不全是为了跳舞的也有,比如我在注意的这对,他们一定只是为了来喝喝酒的。高一点的那个男人每次都要一瓶马爹利,小瓶的,正好倒两杯。座下后他们就开始说话,高一点的男孩儿侧面座着,红衣男孩儿就拿着酒杯。点着白蜡烛的铜色烛台就放在他们中间的位置,在红白的桌布上,一只蛙形的烟灰盅正朝他们张着嘴。
偶尔我会从书间抬头看他们两一眼,在时红衣男孩儿恰好就朝这边张望,与他的目光相撞后我赶快将头低下,并且加快看完这一页。高一点的男孩儿依旧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讲着话,红衣男孩儿听得心不在焉,拿起喝了一半的酒杯不停地转动。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他们在谈什么。离他们不远的三个人正在小声地说话,仿佛说的是刚才在楼下的那个人,再远就是那张红色沙发的那对情侣在偷偷抚摸着彼此的头发,有时碰到酒杯在茶几上滴下不多的水。
格里耶的士兵走进一座假营中,并且很快找到一张床,脱下大衣钻进被子里,半夜想去洗手间找点水喝,回来时找到刚才那张床,却发现那个棕色的鞋盒没了,被子也叠了起来,士兵最后发现他找错了自己的床位。
阿吉有时候会跑到楼上来,问我一种鸡尾酒的调法或告诉我一个喝醉酒的男孩儿在人群中间撒野,我跑下去和他一起处理了又回到那个清冷的吧台,我听到外面雪覆盖大地的声音,看到那两个不知说什么的人,有时会突然想这其实是一个多么宁静和夜晚。
5
再次看到那个穿拖鞋的男孩儿是在一个月这后。已是入冬的天气了,可保安看到男孩儿还是穿着一个月前的那件衣服,还是那双拖鞋。
保安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找错地方了,这没你要找的树,也没你要找的人,这是一座空别墅。
男孩儿显然没有料到这次保安会主动和他说话。男孩儿站在栅栏外,手里还拿着那个锡纸盒子,男孩儿显然不想和保安搭话。
男孩儿看到别墅内是亮的,在他不远处有一只老猫和一堆干柴,保安想我了解这的地形,可这男孩儿固执已见,非在找一棵什么树,保安于是发誓不在搭理他。
保安锁门后打开电视,电视中放的是一个缉拿凶犯的案子。保安看得直打哈欠,抱着脑袋坐在那打了一会盹之后,保安决定关了电视睡觉。就在保安关灯时,保安发现男孩儿又出现了,还是站在原来站的位置上。保安不知道男孩儿是第二次出现还是压根就没走开。保安想想决定还是赶他走。
你为什么不能白天来?保安有些怒气冲冲地说。
我找不到路了,我一直在找路。
保安说我知道你找不到路,可你根本就不是人,对吗?
男孩儿没回答。男孩儿说我找一个人,然后将这个给他,男孩儿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他说我吵到你了吧?
保安说你没吵我,可有你我睡不着觉,保安拉了拉大衣,踱进保安室。
对不起,男孩儿小声地说,说着将头低下。
保安说你不是人我不怕。我从前在殡仪馆做过,什么事情没见过。我还看过墓地呢,保安说起这些经历有点得意,保安说我看你不象人,你还是回去吧,这没你要找的人,这的墓全都挖了,这只有我们主人和我们了。
男孩儿象没听到,站在月光下,一会说我累了,我想坐坐。保安说你坐吧,坐完了你赶快回去,我还要休息。
男孩儿叹了一口气保安说你叹什么气?
男孩儿说,我说好要在这等他的,我要将这个东西给他。保安说,那人叫什么名子?
我忘记了,可能叫什么洋或者叫什么青,反正有一个名子,但这并不重要,男孩儿说我只要记得我在这等他就可以了,男孩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保安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得走了。
男孩儿没走,动了动围巾,对面一只捕鱼的船回来了,点着暗红的灯,男孩儿垂下头,仔细地摆弄脚上那双已经磨损的拖鞋。
快走吧船都来了呢。保安说,保安知道这时候不是12点就是凌晨1点了,每晚这个时候那船就会经过这,保安想已不太早了。
要么这样,男孩儿说,你替我将这个转交给他行吗?只是要给他,男孩儿补充说。我已经走不动了,脚上生了好多血泡,男孩儿说着就要给他看,要这样下去我的脚一定会烂的。
保安看了也不说话。保安想如果不回答他,他还不走,保安于是决定帮他。
你可以烧掉,保安建议他,我们习惯于用这种方式和另一个世界互通消息,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为你取火柴。
能收到吗?男孩儿担心地问?
能,保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又不知他叫什么,我没办法替你交给他,而且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等一个人。你知道吗?
男孩儿没反对,待保安将火柴取来后,他有些舍不得地将盒子递给保安,保安接过去掂了一掂就点然盒子,盒子烧的很快,没多长时间就化成一堆灰烬。
保安说你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磨磨蹭蹭我也得睡觉了,说着保安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保安说这话时,保安发现男孩儿不见了,和来时一样悄没声息。保安有点不高兴,站在那骂了一句什么就睡觉了,保安想我真是多事。
那晚3点多保安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保安估计已有3点了,在他的门外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听上去象他死去的老妈,又象他从前单位的一位老领导在喊他。
保安披上衣服出去,却没看到什么人,没有他那死于山区的老妈也没有老领导。老领导死于10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联人都没的找到。保安想也许是想想的,但保安又分明看到树丛间有个什么人,好象就是前两个小时的那个男孩儿,穿着双拖鞋,手中拿着那个盒子。保安听到有声音喊他,保安于是又走,保安想到底有什么人在找我,他非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6
现在3号桌那对人已成为我这里的常客,他们每过两天就要来,每次来都坐3号座,仿佛有什么约定。起初我怀疑他们是否有什么企图,后来我发现原来3号桌临窗,而且正对着屋后的树丛,树丛下有一堆柴垛。那是一棵砍了的樟树,据前任房主说,如果我有雅兴,可以将它们拿来烧壁炉。我当然没有,因为一楼始终没空,自酒吧开业以来,天了不是很冷,而且需要的话可以开空调,况且也没有人去注意那个用壁画封住的壁炉。3号桌那对年轻人有时会拉开窗帘朝外面看,看到柴垛,树和夜莺,有时候还能看到那只年已古稀的老猫,蜷缩在一丛枯草中,一双闪亮的蓝眼睛。
3号桌一直在说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那个高一点的男孩儿手上戴着一只银白的戒指和红衣男孩儿的一样只是比红衣男孩儿的宽一点。红衣男孩儿很少说话,有时就呆呆地出愣,有一次掏出纸巾在那个男孩儿的衣口沾了一下,刚刚那一酒腥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引起了我的心疼,也许因为我以为这个红衣男孩儿不会过分去关心那个高一点的男孩儿。他们又开始高谈阔论,那个红衣男孩儿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机械地点着头,并且看着窗外什么景物。
只有一次我和那个红衣男孩儿有过接触。老实说那个男孩儿长的很清秀,每一个器官长的都很到位,只是在灯光下显的特别苍白。而那个高一点的男孩儿在眉宇间有些英气。
那天我正在看书,那个红衣男孩儿走过来问我一句话,他说有草莓吗?要知道这个季节草莓是很贵的,所以很少有人点,于是我只好僵硬地摇摇头,男孩儿看了我一眼,有点失望,就在这时,我想起了阿吉房间还有一点草莓,今天早上他朋友来时给他的,阿吉只吃了几个,说太冷就没吃扔在那里。于是小心的说我们自己吃的草莓还有点,如果你不嫌弃的,可以送给你们,红衣男孩儿听我这么一说,赶快回过头来,有些高兴地说真的有吗?那太好了,说着向远处的高一点的男孩儿打了一个手势。
我去阿吉的房间取了草莓,还放了两只香蕉,我说你先去坐吧,我叫他们去洗一下,红衣男孩儿不走,他说自己来端吧,说着站在那瞄了一眼我看的书,说你也读他的书?这人写的看不懂的。
我对他笑了笑,就是认同,然后和他一起送到他们坐的3号桌。草莓送过去对话也就结束了。红衣男孩儿又在那听高的男孩儿说话,而我又开始看那本看不懂的书,楼下依旧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7
刘妈老公一到这就开始失眠,起初还以为是环境的事,来保安室之前,他都和刘妈住在一起,家中很热闹,这到是冷清的很,特别入夜,听不到什么声音,刘妈老公就有些不习惯。起初他还以为适应一下就会习惯了,没想到快过一个月了,还是失眠,睁着眼睛就是睡不着,到是他的天天(狗)一来就习惯了,蹲在别墅的狗舍中,一宿就能睡到天亮。
来这之前刘妈老公知道这出过事,保安莫名其妙地死了,好象不小心摔跤死的。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富商就让刘妈老公来了,还在保安室安了电话和报警器。
这个电话刘妈老公一直没用过,只有刘妈有时打一下问问情况。
刘妈老公名叫黄文,认实他的人都叫他老黄,自从老黄不开车后,每天清晨和夜晚查看安全,白天还要给天天喂食,以及修剪草坪,每天晚上检查后老黄就脱衣睡觉,虽然睡不着,但是他不习惯干坐着,除非有人陪他聊天。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老黄和平时一样早早地脱下衣服睡觉,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老黄”老黄起身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
老黄心想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找他说话?打开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儿。
男孩儿很年轻,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衣,蓝色的牛仔裤,一双蓝色的拖鞋,一条长的围巾,没有穿外衣,另外还拿着一个鞋盒。
你是老黄吧,红衣男孩儿说,我想在你这坐坐。红衣男孩儿说着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边喘着气,好象走累了。
老黄不知深夜跑过来找他会有什么事。老实说,老黄确实记不起这男孩儿是不是认识,但男孩儿左一个老黄,右一个老黄,好象他们很熟,而且还不请自邀地挤进门来找地方坐下。
老黄有点奇怪,就问他从那来,要到哪去,家有些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男孩儿对老黄的问题都照实说了,只是老黄仍然听不懂,湖水在那?没结婚,又有孩子,有孩子又没有老婆,也没有女朋友?
老黄说你一定记错了,这没有什么湖水的地呀,我也不认实你,你为什么知道我叫老黄呢?
红衣男孩儿没答话,红衣男孩儿说你每天守在这一定见过一个人,老黄说我没见到什么人呀,只有我家主人一家。
红衣男孩儿说可是我已经找他找了很久了,我急于要给他这个盒子。我托好多人转交过,都没送到他手中,原来的保安也没有。男孩儿说,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礼物!他一定在那边等急了,如果他还收不到这个盒子的话,他一定会四处找我,而我已经累了,我已经有一年没休息了。
老黄不知如何回答他,过了一会,男孩儿继续说,你知道我不是人,可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老黄说我跟你一样也不认识那个人,你无法从我这打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我是一个本分的人。
老黄说那你就坐坐吧!你想说话你就说,你一定是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8
3号桌的那对人从没热烈地说过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找点什么来说一说,只到有一次我发现他们吵了起来,那红衣男孩儿仿佛被一句什么话激怒了,想急于说清一个事实,因而有些严厉地指责对方的自私和粗率。我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当我朝他们那望过去时,他们又象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依旧摆着从前的姿势坐着。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或者只是个幻觉,但是那红衣男孩儿酒杯的位置证实了刚才他们确实有过什么过节,原先放在烛台左边的酒杯,被挪到了右边。而且还有一点水滴。红衣男孩儿依旧看着窗外,这会窗帘紧闭的,没有缝隙,高一点的男孩儿只是在根着音乐打着拍子。
从这之后好象有很长时间没见他们,那时间正好是这一年中最冷的时间,常有寒流侵袭,每天早上起来脸盆都结了冰,柴垛上也有着白白的霜,那些天来酒吧的人很多,加上寒假来临,有很多学生也来到这里,以至于快忘记那两个人,直到有一天他们两在次出现在酒吧里。
正确地说那次来的不是两个人,只有一个,那个红衣男孩儿,他如平时一样要了一瓶酒,然后冲我笑笑,仿佛对他一直没来的解释。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解释什么。
音乐响起,还是楼下那些大叫大嚷的迪斯科音乐,我曾经在二楼放过一些较为舒缓的音乐,可是没用,一楼的音乐很快将我们这些绵软的声音淹没了。
我不知道3号桌的红衣男孩儿是不是在意这些声音,但他肯定不是为了来听这些音乐才到这里的,她坐下后就开始看我们为顾客提供的流行杂志,他有些累一样,将身子靠在窗台上,我给他送去酒,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谢谢”也没说什么话。
这个晚上依旧没什么人,很多人都在楼下,因为太冷,已过立春的天气,窗上结着冰花,自来水也给冻了。我给二楼的顾客开了暧气,就在3号桌的后而,挨着窗。
3号桌突然向我走来,我想他一定想要点别的,于是我问他要什么,他摇摇头,说不要什么,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对面,这样不可以吗?他问。当然可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马上收好自己的态度。
一个人?我问当然。他回答我觉得我的问题有些可笑,好在他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只是有些无聊地转着酒杯。
你这客人不多,他说了一句很无聊的话。
客人都在下边。我说。
这之后我们不在说话,他开始喝酒,而我空洞的看着对面。由于他就坐在我对面,我显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说话好,还是保持我原来的姿势一言不发。
你一直这样坐着吗?他又开始问我话了。
当然。
音乐好不好听?
你指的是什么音乐,我有些怪。
比如肖邦的和黑人音乐。
都还行。我有点含糊地说。
他不再说话,仿佛在想我刚才那句话。为了打破沉默,我说你朋友,我指的是同你一起常来的那个男孩儿,他也喜欢音乐吗?
不那么喜欢,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说完他将头别过去,我要过去了,他说。
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我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多,3号桌过去后就一直坐在那边,没再过来和我搭话。
9
老黄终于被那个男孩惹烦了,每次都只是向他打听一个人,而这个人他又不记得。
你难道不明白我根本不会告诉你什么吗?老黄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说了。但是我必须在这等,也许你能,男孩儿说。
老黄有些生气地在门外空地上蹲了下来,他想男孩儿每天都这么回答他,真让他觉行有些烦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赶走他?
老黄开始早早外出,以免再次见到他,他想感快找到保安吧,这样他就用在这了。他突然想起了家门口那条终日流水的小河,那已近一年的破网,如果天晴,出去捕鱼多好啊。
老黄这样想着,但还是一天一天地挨了下去,男孩儿照例会在入夜后在门外出现,有时候就在窗子边上,露着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老黄如果不理会,他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在那唉声叹息,直到老黄将门打开。
有一次老黄在门外挂了一条八角刺,据说这东西防不干的东西,没想这一下子惹怒了男孩儿,他开始骂老黄,他说,老黄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啊,你和他们一样坏。
老黄开始变得神思恍惚。男孩儿开始天天来,他不怕老黄,他说我的水泡都开始腐烂了,快长蛆了。
老黄后来打断他,后正我答应你将它转交给他,然后你可以走了,你知道我已经有一个月没睡好了。
好吧,男孩儿终于走了,这是老黄来这后第一次很快入睡,已是6月初的天气,外面开始虫鸣不断,风也有些热了,半夜老黄只醒来一次,只是被锁在花园内的天天吵醒的,老黄起来披了衣服去花园。看到天天已挣脱了线锁,不安地在园子中走来走去,老黄喊它的名子,天天没理会,只是一直不停地走。后来趁老黄不注意,冲过保安室向外面跑去,任老黄叫喊也不回头,老黄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天跑得很快,一会就消失在夜幕中。
老黄回来后很快睡着了,临睡前还看了一下男孩儿刚坐过的位置看了看,又向放了盒子的那张桌子看了看,老黄发现那只盒子不见了。几个小时前,老黄记得那个男孩儿明明已经将盒子交给他,出于好奇,老黄还用手掂了一掂,很轻,仿佛里面只是放着一些羽毛或布条。由于瞌睡,老黄很快睡着了,只是觉得空气仿佛有些闷,象喉咙里有些痰,或者被密封在一只罐子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10
我有一些时候没去酒吧了,因为一位好友开了家店,招呼我去帮他看一下。多日后回到酒吧上班,才发现看了三四个月的格里耶先集还没看完。书中士兵已不省人事地倒在孩子和那个年轻女人居住的那个楼房的进出口处,孩子问他:你会死在这里吗?
酒吧营业转入淡季,天气转暧,他们不在有精力在这里寻找潜伏的激情。我最后决定增加点新东西,如冰淇淋。酒吧现在一楼的人很少了,倒是二楼似乎多了一些人,那些人端着酒杯在光晕中私语,每一个脸上都留着残冬过去后的那种复杂表情。
3号桌没人,确切地说不3号桌现在正坐了一对我不认识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吸着烟,另一个手腕处有四五个链子。
我的书还放在酒瓶的木板上,圆形吧台上有放着黑的大陶瓶,里面放着我喜欢的那种没有叶子的花。看到我,一直坐在吧台里的小勿说,有人给你留了一个东西。
我不知道什么人会给我留东西,在我外出的近一个月时间中,我只是有些不明白3号桌那对客人为什么不来了,他们常坐的地方坐着别人,窗帘也被毫无遮掩地拉开了,外面的树长绿了,青蛙也开始叫了,一切都在改变。
小勿给我的东西是一只盒子,类似鞋盒那么大小,包着张锡纸。一条黄色的带子。小勿说他不知道是送给我的还是遗落在这的,一个长的很帅的男孩儿好多天都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有一次还来了一个男孩儿,最后一次来喝酒时手中就拿着这个盒子,离开时他问起过你,说你为什么没来,然后就将这个鞋盒(也许不是鞋盒)放在了吧台,等我去找他时,他已不见了,除了夜幕中那只神出鬼没的老猫,外面什么也没有。
我基本明白小勿说的那个男孩儿就是我关心的那个3号。
我打开了那只包装很精细的盒子,剥开锡纸,我看到里边是一只普通的白色盒子,没有文字,也没什么笔墨,只是一只干净的盒子,盒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些尘封已久的空气。
啊,是这空的,小勿惊叫了起来。
我也被他吓坏了,一只空盒子,什么也没有。没有文字,没有说明。回头时正好看到那幅画,两个男孩儿牵手的画,我看到那两个男孩儿抬着头边走边笑,眼神中都是幸福。看到着我想可能是我以前记错了,那个高一点的男孩儿原来是抬着头的。
你认识那个人,小勿问我。
认识,不,不认识,我对小勿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