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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开眼睛之前,我以为整个世界是光明的。原来闭眼跟睁眼是同样的黑暗。像是沦陷在一片黑暗的沼泽之中,无力挣扎,气息微弱。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大片光亮涌入视角,仿佛有人打开了棺材的盖子,我从黑暗中缓缓爬起。
这是一个闭塞的村庄,空气潮湿、暮色四合、行人全无。周围全是灰褐色低矮的砖瓦房,抬眼视线就能越过密密麻麻的屋顶,毫无遮拦的看到远方影影绰绰的山头正斜披着一圈彩虹。而我正站在一颗高大的杨树之下,被枝叶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淋了一身湿,我想不起来我是谁,我不知道这是是什么地方。
我沿着泥泞的路面漫无目的的走,绕过曲折幽深的路径,走过一片开满不知名的鲜花的草地,我来到了一条宽阔到看不清对岸的河边。河面上架着一座同样看不到尽头的长桥,巨大的桥墩深深扎入泛着漩涡的河水中。桥墩上面有空旷神秘的桥洞,远远望去像是一双双黑色的眼睛,俯视着河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上桥墩,爬进其中一个桥洞的。强烈的风从桥洞狠狠穿过,我站在桥洞声嘶力歇的呐喊。几只飞鸟从河面掠过,却被汹涌的河水拽入急促的漩涡之中。
我纵身跃入黑色河流急促的漩涡之中,我在漩涡里拼命挣扎呼喊,却越沉越深,渐渐的看不到河面。世界再次回归到无穷尽的黑暗,我听到了一声声召唤从深不见底河水中传来,召唤声从细声细语渐渐变得震聋欲耳。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响起。我迷迷糊糊中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我是一名调酒师,在一个霓虹遮盖了星光的城市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像吸血族一样潜行在黑夜里独自悲喜。时常感觉自己正随着整座城市糜烂,衰退,如同一条逐日干涸的河流,慢慢在阳光下暴露出布满皱纹的苍老身躯。
我喜欢在人群喧闹的时候抛起燃烧着火焰的瓶子,在灯光最耀眼的地方起舞。但是我并不喜欢热闹,孤独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病,无论我身处狂欢人潮或者一个人在夜里行走,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我们不断的寻找跟自己相似的灵魂,也只是像让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立存在于世的,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慰藉。
见到夏河的那天,她穿着涤红色连衣裙,米色高跟鞋,脸蛋像芭比娃娃一样精致。她款款走来吧台,胳膊放在台面支着脑袋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站在吧台随手把手中的BOLS酒瓶抛向身后,酒瓶在空中转动两圈巧妙的落在手背上。
“来杯血玛”丽夏河的声音略带沙哑,我转过头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
“这种鸡尾酒酒味道很奇怪,甚至是难以下咽,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好奇想尝一尝的话,我敢保证你会失望”我好心提醒。
“你就是这样推销鸡尾酒的吗?”夏河从包里拿出一支烟,夹在手指对身边走过的服务生微微点头,服务生殷勤的拿出火机帮忙点燃。
“我很喜欢这款鸡尾酒的颜色,就像一团浓浓的血液绽放在水里。”夏河深深抽了一口烟,左手把玩着盛着血玛丽的古典杯,然后一口全部喝掉。
“我叫夏河,请记得这个名字。”夏河临走之前,告诉我了她的名字。
夏河,夏河,我又开始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