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一把拉住了盛诚,因为用力过猛,虚弱的盛诚又没能站住脚,顿时被他拉得一屁股坐了下来。魏明向黄秀琴看了一眼,低声警告盛诚:“你省点力气,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抢她的水和食物。”
“你这是想让我们三个死在一起!”盛诚愤怒地大叫一声,忽然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脸上的肌肉也扭曲了起来。
魏明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盛诚随身总带着一把多用途的瑞士军刀,一起送货时还看见过他拿出来开罐头食品,现在到了生死关头,难道盛诚对自己也起了歹心?
他警惕地盯着盛诚,悄悄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虽然手上没有武器,但凭年轻时当过几年兵,盛诚也没这么容易把自己放倒。
不过盛诚最终还是没有从口袋里掏出任何东西,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抽了出来,跟魏明坐开了些,向墙上一靠,就不吭声了。
魏明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平静,不要说盛诚,就连自己也已经快把分到的水和食物消耗完。等到又渴又饿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不知道求生的欲望会不会令自己良心泯灭,也跟盛诚一样开始打别人的主意,就像他曾经在哪本探险小说里看到过的,到了最后,人与人之间甚至会自相残杀,用同类的血肉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这么可怕的局面,魏明真不愿意亲身经历。
这天夜里,他始终不敢睡得太沉,不远处的盛诚稍有点动静,他就会警觉地睁大眼睛。次日一早,魏明趁盛诚和黄秀琴都没有注意,偷偷把身旁茶几上的烟灰缸藏进了口袋里。
既然盛诚有刀,那他也总该拿点什么以备不虞。
小小的密室里,开始被无形的紧张气氛和浓浓的敌意所笼罩。
第四天下午,盛诚终于忍不住了。他再次站起身,挑衅地看了魏明一眼,便向黄秀琴走去。
魏明紧张地摸摸口袋里的烟灰缸,也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盛诚就停下了脚步,转身警惕地面对着他,魏明看见他的右手又伸进了口袋里。
魏明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看着盛诚凶狠的野兽般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再说什么都是白搭。干渴和饥饿已经激起了他们身体里最原始的动物本能,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都不惜做任何可怕的事情。
剑拔弩张,房间里的某处却忽然响起一阵“轧轧”声,一面墙壁向两边分开,现出了一个出口,魏明和盛诚都惊呆了,连一直半睡半醒的黄秀琴也睁开了眼睛。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走进房间,看上去正符合黄秀琴所描述的王富贵。他微笑着看看房间里的三个人,轻轻鼓了鼓掌:“恭喜三位,你们都通过了我的人性考验。你们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并没有坏到底,善良的人还是存在着的。”
魏明摸不着头脑。
王富贵转向黄秀琴:“我故意在你面前失踪,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丢下我一走了之。结果很让我满意,你肯在半夜独自走下山带人来找我,谁说婊子无情?我看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值!”
他又转向魏明和盛诚:“还有你们俩,深更半夜遇上这么一个美女,竟然没有起歪念,反而还肯跟她一起上山来找我,佩服!”老头儿跷起了大拇指,接着道,“然后我故意把你们困在这密室里,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三个本性善良的人,真到了生死边缘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坚持做好人?这也是我退休以后一直想研究清楚的一个课题,人性究竟本善还是本恶?结果,你们的答案很让我满意……”
不知为什么,魏明忽然觉得有股无名火直向脑门上冲。自己无缘无故被困了好几天,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竟然只不过是给这个有钱老头儿当退休后的消遣品?
没等他说话,盛诚已咬着牙开了口:“这么说,我们都是你的实验品?”
王富贵笑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叠崭新的百元钞票:“放心,我会给你们每人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老子的精神损失,你的臭钱补偿得了吗?”蓦地,盛诚一声大吼,整个人向前一跳,手中的瑞士军刀已经深深插进了王富贵的腹部。
魏明想拉时已经太迟。王富贵喘着粗气、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中,一脸诧异的表情,无数纸钞从他手中散落下来,铺了一地。
恐怕他至死都没能明白,人性无法随便考验。即使本性善良,经过一番变态的折磨,也难免会崩坏。环境可以令人善,更可以令人恶。金钱,并不能弥补所失去的一切。
魏明有些后怕地看着王富贵的尸体,心里清楚,只差一点儿,自己就会像盛诚一样被逼疯,做出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幸好,自己还没被逼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