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峰不是要去布鲁塞尔吗(2)

时间:2015-04-06 08:46:55 

直到《少女哪吒》,这个项目受到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关注,在朋友们“小范围众筹”的帮助下完成,李霄峰才把被撕碎的自己拼接起来,就像他电影中“哪吒”的隐喻。他开玩笑地说出一个也许不是玩笑的真相,“大家扔钱进来的时候估计都捂着眼。”

朋友们说他近几年变化很大,待人接物周到许多,能在35岁时拍出第一部电影,多少也是这种变化的结果。尽管他在家的时候仍然习惯拉上窗帘,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仍然让电影中几乎每个角色都有一个文艺爱好,写诗、画画、弹琴、唱戏、读三毛……他敝帚自珍,又渴望分享,“都是宝贝啊!”

“说实话,已经算顺风顺水了,这一代人,所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面对自己。”在这个急剧压缩的时空中,他认为自己“没有跨越什么东西”。除了老妈还是时不时念叨,李霄峰,你能不能回比利时把你的文凭拿回来?

宝城

《贾斯汀不是要去布鲁塞尔吗?》,这是李霄峰写过的一篇文章的题目,讲的是他某一年去参加柏林电影节,计划结束之后回比利时一趟,临走那天下午,他还在酒店里晃悠,所有人都讶异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要去布鲁塞尔吗?而他自己呢,意外地从酒店前台得到一份礼物,对方留下的是他的房间号,写着要送给MrLee(李先生),名字却是Justin(贾斯汀)。李霄峰稀里糊涂地收下了那份礼物,到底也没弄清楚贾斯汀是不是自己。

这个故事很像《少女哪吒》表现出来的气质,介于真实和梦之间。电影在安徽芜湖县取景,这里有通商口岸时期留下的洋建筑,也有五六十年代的苏联老专家楼,还有一间老船厂,马上就要拆迁——和许多中国城市的走向一样——改建成万达广场。但李霄峰想要一个没有明确地域或时间的场所,在小说里,那里叫“宝城”。他把一栋楼重新改造,刷上过分鲜艳的颜色,让它彻底独立。

这种距离感也是一个看着第六代电影长大的导演,和第六代电影的分别。“我不要一个现实主义的电影,也不要一个虚假的电影。我希望电影能够自成一个世界,它跟现实只有有限的交集。”

电影里,看起来更叛逆、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一路升学,进入大城市生活,而成绩、家境更好的那个女孩,上了卫校,最后不知所踪。李霄峰没有解释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好像也解释不清。每个人都是一个谜,而解谜是困难的,不论是通过一篇报道,还是一部电影。在导演自己身上,也同样有两条或者多条线索交错在一起。以前,他总和身为共产党员的父母辩论,坚持认为人生而自由,现在他读马克思,认同自由有其限度。他说,“你要知道,我们从1949年以来就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你不能走出去以后,就说这跟我没关系。”他开始欣赏他过去所反对的观点,成为过去没想过要成为的人。小说里的女孩在作文里写,“我深深地热爱我的家乡,我希望跟它永不分离”,他读到这个恐怕已经过时的句子,竟哭个不停。

绿妖说,电影拍出来不像是出自一位男性导演之手。李霄峰也纳闷,电影里的男孩为什么总是一副羞涩、内向的样子,和他的自我认知很不同,他认为自己还是善于交流的,在有些时候,往往还很主动。在一部短片的拍摄现场,我又再次见到他,他没有因为我们相识不久而显得客套,也没有因为我采访过他而分外热情。认识他更久的虞晓毅说得对,“现在年纪大了,很少会把羞涩的一面表现出来,可能会用其他的方式来遮掩。”

摄影棚是一座黑黢黢的老厂房,摄影机、监视器、轨道、摇臂、电线、椅子都是黑色,演员穿着黑色的衣服在黑色的布景前面跳舞。他在采访中提到过一位比他年轻一辈的电影人,从英国留学回来后一直跟他学拍电影,现在是这部短片的执行导演。那个女孩先是在网上看过李霄峰的小说,找他要来版权后,把其中一篇改成了自己的毕业作品,而且是用胶片拍摄,这让李霄峰羡慕不已。“这是这个时代才会有的事儿。你要搁过去,在老的电影制片厂里,导演带徒弟,摄影师带徒弟,可能要熬个十年八年才能出来。”呼呼的冷风灌进这个造梦的场所,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只有两架冒着火的风扇鼓鼓地吹,这里也像一座“宝城”。“我们这个时代,说实话,拔苗助长。有很多根本没有成熟的东西,或者没有品质的东西,迅速地被奉为神明。”李霄峰说,这时代当中,也包括他自己。

年轻的执行导演继续在舞台上摆弄,摄影机的运动和演员的手好像总是配合不到位,李霄峰站在监视器前,离得很远,看样子想说几句,迈出脚步准备向前。他好像还没有习惯滥用导演的权力,或者他还在适应。他以前写过,未能兑现的才华未必是件可悲的事情,但现在他不想再失去电影,“没电影拍我也能好好活,但是……挺没劲的,活在电影里真的比活在外面的世界幸福多了。”面对台上的忙乱,他最终没有做出反应。“再来一条啊,”执行导演高喊一声。“好吧,再来一条,”李霄峰附和了一句,声音很轻,没用对讲机,也没人传话,仿佛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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