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数字影像的突变体

时间:2016-12-29 09:54:38 

材料设计师巴特·赫斯用他创造的变种生物模糊了现实和特效的界限,通过混合恋物癖和未来主义,他重新定义了色欲的语言。

屏幕上有一个萎缩的、模糊可辨的躯体,被包裹、窒息在红色合成乳胶的外壳中,随着如冰冷雨点般落下的电子配乐声,它缓慢而痛苦地抽搐着,躯体的张力隔着屏幕强烈地传递出来。内置的发光细管照亮了它的乳胶“皮肤”,从红色渐变成黄色、绿色,在扭曲的身体上留下变幻莫测的网格。它像是某种来自外太空的生物,又似乎是世界末日的人类幸存者,给人一种疏远又熟悉的奇怪感觉。

从8月27日到10月16日,“新物种”展览在深圳华·美术馆举办,展出8个国家和地区的29位艺术家、设计师约40件作品,荷兰艺术家巴特·赫斯(Bart Hess)的这一影像作品《突变体》被置于一楼展厅的醒目位置。“新物种”属于生物学的概念,展览期望借此探讨设计领域中的新生事物,尤其是带有实验性、通过跨界交叉产生的新型设计。

如果说新物种的产生取决于系统之间的开放、嫁接、重组和交融,过去几年中,材料设计师巴特·赫斯用他创造的杂交和变种生物入侵了数字影像世界。就像《突变体》所呈现的,他结合摄影、视频、时装和三维电脑动画等不同学科,具有未来感的材料和纹理覆盖、扭曲了人体的自然形态,直到它变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我着迷于身体在现实中变形的想法,用乳胶来雕塑身体、使它液化。这几乎像是在现实中的3D建模,结合身体与技术创建出新的类人物原型。”赫斯这样解释说。

以数字和模拟相融合的工作方式,他的创作其实是基于纯粹的直觉,具有未来感的材料出自传统工艺及低技术的方法,再用基本的视频编辑技术完成作品。《突变体》看起来似乎是电脑生成的数码视觉效果,事实上更依赖模特的表演。头上蒙着发光乳胶面料的模特上下左右地缓慢晃动身体,镜头拍下他的动作,只有乳胶红、黄、绿三种颜色之间的过渡变化是由数字操控的。

今年32岁的赫斯毕业于荷兰埃因霍温设计学院“人与身份”科系,这一科系着重研究未来的面料和质地,预测时尚和文化的趋势。毕业之前,他曾在“安特卫普六君子”之一沃尔特·范·贝伦东克(Walter van Beirendonck)的工作室实习过。这位比利时时装设计师以色彩鲜明、充满妄想的数字朋克风格著称,经常在服饰中体现出对拜物主义(Fetishism)和人体美学的强烈兴趣,他也是最早把数字技术引入时装的设计师之一。

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贝伦东克着迷于虚拟数字形象阿凡达,他相信现实生活中的人们离开自己肉体,以纯数字的生命形式幸存下来,这可能是身体操纵中的最后过程。在他的2008年春夏男装系列“性小丑”中,他以自我形象的投射化身为虚拟人物“性小丑”。

“性小丑”和他的十几个朋友从虚拟世界中逃离出来,在巴黎男装周的最后一天,来到一家名为Le Bataclan的巴黎夜总会,骄傲地展示他们的阳刚之气和身体多样性。他们的服饰风格受西非马里博若人原始艺术的启发,博若人每两年举行一次Sogobo仪式,尤其擅长制作神话动物形象的多彩木偶、面具和雕塑。当时,赫斯的工作就是把“性小丑”的化身想象制作成3D绘画。

作为2007年的毕业作品,赫斯用金属箔、硅胶、塑料、衣服别针等非自然材料,创作了一系列概念性的纺织品。闪闪发光的未来“皮草”由尖锐的针头和能够反射99%光线的箔片构成,微小的黑针错综复杂地缝在一起,模仿了裘皮大衣的柔软度。

他还附带制作了一段动画视频《狩猎高科技动物》,视频就像一双额外的眼睛,通过数字镜头观看他的纺织品系列。这是略带恐怖的画面,男人的脸上长出金属细丝的胡须,一双戴着黑色闪光塑料片手套的手像兽爪一样缓慢地在身体上挪动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双长着黑色发须的高跟鞋,它正在有节奏地呼吸着。

“我不想试图模仿真实的动物王国,而是构思了一个混合人与动物的虚构世界。这是能够基因操纵的奇幻动物,部分是机器,部分是有机体。我想象它们如何在环境中移动,有什么样的触摸感觉。然后,为了获取它们的高科技皮草,我用我的‘想象之枪’狩猎它们。”赫斯说。

在工作室里,赫斯操纵着他的非天然材料,重要的是虚拟世界中的触觉和直观感受。通过放大毛发的生长方式和立体感、反射的光泽等特点,直到他所想象的原型出现。最终材料和身体合为一体,不像是手工制作品,而是从实验室中生长出来的生物。

赫斯显然擅长对身体的怪诞操控,临界爆破的气球、令人窒息的乳胶、被拉伸到极致的金属箔片,身体变得与他使用的材料一样脆弱,它们失去了性别特征,变成某种变异体。所以,他的数字影像被评价为“模糊了现实和特效的界限,极端和正常、迷恋和排斥、美丽和怪诞,通过混合恋物癖和未来主义,他重新定义了色欲的语言”。

与绝大部分时尚设计师不同,赫斯在创作中从不引用任何历史上的时尚时期,他所引用的是还没有到达的未来。假体技术、机器人或机器与人的神经末梢和肉体的结合应该是他的灵感来源,还有基因操纵的影响。绝大多数时候,他的创意来自阅读有关未来社会的书籍、参考未来主义画家的绘画如何使用节奏和色彩、研究世界各地的宗教仪式等。

无论是泡沫的、鳞片的还是分子颗粒的,赫斯手中所调制的各种材质表面多少带有黑暗、压抑的情绪。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他为怪诞时尚和流行人物嘎嘎小姐(Lady Gaga)的专辑《生来如此》(Born This Way)制作的“泥质礼服”。这件橙色和暗紫色黏泥混合的礼服大概6公斤重,从上到下包裹着头戴巨大圆形礼帽的嘎嘎小姐的躯体。她像是某种触须外露的海洋生物,又像是随时会融化的怪异动物。

赫斯自己喜欢用“诡异”这个词来形容他的作品,其中包含着熟悉又怪异的疏离感,还有令人不舒服的恐惧感。他说:“我总是在美和怪诞之间保持平衡,从不滑向某一边。同时具有美感与可怖的事物不断诱惑着观众去观看或触摸,即使会让他们感到厌恶或退缩。”

文 钟和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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