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走的时候有多激愤,多义无返顾,可是,才踏出汤锅店一步,我便开始后悔了。
望着过往的车辆,望着远处忽明忽灭的夜店招牌,望着灯火迷离的长长的街道,我很是迷茫。其实,我很想放下所谓的自尊,回到温月的面前,可是,我又无法迈出沉重的脚步。
我仰天长叹,无奈地对自己说,算了吧,韩星星,还是随缘吧!
我也没有勇气再走一两百米的路去等公交车,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几乎癫狂的地方。于是,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我没克制住自己,还是回头再看了那家汤锅店一眼。不过,门外只站着一个迎宾小姐和两个保安,并没有看到温月的影子。
几分钟后,我接到了黎水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怎么没看到人了?
我说:“我已经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我很清楚,令我声音颤抖的当然不是黎水。
黎水很惊讶:“你怎么走了?我看到和你一起吃饭那女的还在呀?”
我没有再故意找其他理由或借口,如实地说:“我们闹翻了,我先走了。”
黎水似乎有些不安:“你们闹翻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说:“什么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也许有些事情,早就是注定的。”
黎水说:“星星,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改天再说吧!”
说实话,我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很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是,我却不愿在电话跟黎水多说。
整整三天,我和温月都没有通过一个电话。经过三天的沉淀,我对温月只剩下绵绵的相思,其他的一切杂质,都已经被滤掉。但是,我却始终鼓不起勇气给她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或许,爱到深处,反而显得更怯弱?
第四天早上,我终于耐不住给温月发了条短信。不过,只是一句淡淡的问候:“这几天你还好吗?”
可是,温月一直没有回短信。整个上午,我一直心神不宁,胡乱地猜测了一通。吃午饭的时候,我不想再惴惴不安,便攒足劲拨打了温月的电话。谁知,电话通了很久她都没有接。之后,我又多次重拨,可是她始终不肯接听。我万念俱灰,心想,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走到尽头了。
我又把那天在汤锅店的情景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混球,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犯得着跟温月生气吗?这一闹可好了,想不玩完都难了。
下班回家后,正为晚饭发愁,结果黎水来电话了,说要请我吃饭。我当然明白黎水请吃饭的真实意图,不过我也真想把内心的苦闷宣泄出来了,否则再憋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我对黎水说,我也不想到外面吃啦,你们小区楼下那家的贡品烤鹅我有日子没吃了,你给弄一只过来,我这边再准备几瓶啤酒,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黎水连连应诺,说,最多半个小时,一定把一只香喷喷热乎乎的烤鹅带到。
想着只有烤鹅下酒,未免少了点,我于是跑到楼下的一家卤菜店称了一斤卤排骨、一斤猪头肉、半斤拌菜,然后又在小卖部里买了几瓶啤酒,这才沉甸甸地拎上楼。
我刚把小饭桌摆好,黎水就到了。而且后面还跟着瘟猪。
一进屋,瘟猪就和我热情拥抱,还夸张地抽着鼻子,一副久别重逢极是感慨的样子。
黎水从旁说:“差不多就得了哈!不要还没开始喝酒就恶心得让我吐一地!”
瘟猪放开我,对黎水说:“去去去!你知道什么!我们这叫兄弟情深!”
黎水将带来的塑料袋打开,除了烤鹅之外,还有花生米、卤鸡翅和卤鸡爪,都是下酒的好东西。再加上我买的排骨、猪头肉和拌菜,倒也有点丰盛。
我开了三瓶酒,递他们一人一瓶,然后举起酒瓶说:“来,为咱们三兄弟又在一起喝酒碰一下!”
瘟猪由于喝得太猛,喷涌而出啤酒泡溅了一身,但他丝毫不以为然,说:“还是和兄弟在一起好呀!无拘无束,想怎样喝就怎样喝!痛快!”
黎水看着我,说:“今天就咱兄弟三人,你要是不把你的事说来听听,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想吧!”
我苦笑,放下酒瓶,说道:“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吧,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吧!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不许笑话我!”
看到黎水和瘟猪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我也不好再隐瞒,便将如何认识温月以及和温月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个大概。末了,我说:“事情就是这样,你们现在知道啦!”
黎水和瘟猪对视了一下,然后转过来问我:“星星,你有没有想过,温月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还没有回答,就听到瘟猪幽幽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温月十有八九是别人的小情人。”
黎水点点头,说:“而且对方来头不小!你想呀,开的是跑车,住的是五星级酒店!”
我默默地喝了口酒,然后不声不响地夹一块鹅肉,放进嘴巴,慢慢地嚼着。我的动作虽然缓慢而有序,但是,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极不平静。其实瘟猪和黎水说的,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一直以来,我都自欺欺人地用各种借口麻痹自己,或者选择逃避,不去面对。再说了,温月是什么身份,是别人的二奶,还是别人老婆,结果都是一样的,本质上没有什么改变。
黎水轻声说:“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处置。就算换了我,也许和你也是一样的。不过,从一个朋友的立场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清醒面对。”
我吸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
“不可否认,你们之间可能有感情……但是,你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黎水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下去双方都很痛苦,不如干脆一了百了!”
瘟猪附和道:“是呀!外面有的是女人,没必要这样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这棵树本来就是别人的!”
顿了一下,瘟猪又补充一句:“实在不行,我让小琪给你介绍一个,她们好多同学现在都是单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