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林海在卢音那里几乎没有进展,大喜对他的好感以及那个不记得有没有发生的吻,他也视而不见。事业顺风顺水,开始有人请他去拍模特写真,他请不起团队,大喜一个人几乎能包揽所有助理的活。
那几个月,一个略显憔悴的女人,有明亮的眼睛,她听话,天冷的时候裹着一件军大衣,背着几个大包,跟着这个男人走南闯北。他镜头里的女人都很美,她却再没有入过镜。
林海在这一行做出名气是在2010年,也终于抱得美人归,卢音像一只倦鸟,恹恹地栖在他的怀里。他们出双入对,毫无下限地秀着恩爱。
林海志得意满,揽起了红娘的活,一定要把一个医生朋友介绍给大喜。
约出来四人吃饭,大喜举止得体,耳垂、脖颈上各一粒珍珠。医生说:“
大喜垂头笑:“我只是一个裁缝。”
“完全有设计师的样子了。”陌生男子语气有赞赏。林海没有说话,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这一桌两个女人,卢音骄纵难哄,大喜像块冰,怎么都捂不热。
半个月后,这两个失意的男人又一次聚首,在夜排档上喝闷酒,林海又叫了一盆麻辣小龙虾,嚷嚷着要请客,一摸口袋钱包忘拿。医生说:“我来我来。”林海一摆手,拨了大喜的电话,一定要让她来送钱。
大喜赶到时,两个男人已醉成猫,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傻笑,林海耍酒疯,口不择言:“大喜看不上你?你是不知道她的过去啊,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别人?”
大喜蓦地像被针刺住,怎么也动不了。那个扶你起来的人,安慰你能重新再来的人,其实心里从没有看得起你啊。
林海回头,大喜一张惨白的脸,看着让人那么伤感。他记得他说了句对不起,头砸下去就不省人事了。大喜把账结了,打车把林海送回家,安顿好,医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已经清醒了大半,沉静地说:“大喜,我想和你谈谈。”
大喜也坦然,“我喜欢他,他帮过我,对我有恩情。”她提起林海时感动的样子,声音都微微颤着,好像那个人在她心里埋了颗种子,能开出带刺的花,开在心里轻轻地扎。医生释然:“大喜,你是个好姑娘。有情有义。”
大喜笑:“你结婚时,我尽心帮你的新娘设计婚纱。”医生走后,大喜才觉出伤心,想起刚才林海轻蔑的语气,心里是真的疼,去卧室看了他一眼,灰心地关上了门。
次日林海来道歉,一大束喷香的茉莉,还有一套化妆品,诚意十足,大喜收下,就此翻篇。
忘怀却要好久好久
大喜以为她和林海也许就这样了,一辈子在这座城里相安无事地处着,看他志得意满,看他美满甲天下,看完所有人生里的得意和失意,差不多就老了。然而有一天,林海跟她说他要走了,要陪卢音去北京发展。公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在酒吧,大喜听着什么话都没有,管他要了根烟,淡淡地抽完,笑:“挺好的。”
他们交接完业务上的事,他们的工作室本来已经扩张到三个店面那么大,林海说:“你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大地方,退掉一个吧。”
大喜说:“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她送他去机场,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两个人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海现在好看,自信又懂得打扮,一件灰色的风衣,真是好看。
他张开怀抱,对大喜说:“我就要走了,抱一抱吧。”
大喜顺从地钻进他的怀抱,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一个港湾,像一片海,像一个遥远而渺茫的梦。一个拥抱最多一分钟吧,忘怀却要好久好久。大喜心里忽然就荒了。
林海拍了拍她的肩,潇洒地耸着肩膀走了,那么意气昂扬,明明只是背着双肩包而已,却好像是背着AK47的士兵。
大喜孑然一人回去,去酒吧喝一杯,门口一张海报“我们的啤酒和你前任的心一样冷。”她开了一打,自斟自饮,一醉方休。
这一别就是四年,其间有一次两人都在上海出差,林海应酬完,在衡山路的路口等大喜。她的头发长长了,更瘦了一些,在马路对面,看到他,眼睛发亮,一路跑过来,开心得不像话。爱情故事大全
又是说了半宿的话,林海心里怅然,为什么爱的人无法宽慰,那么多年,还是大喜最懂他。他宽大的手掌揽着大喜的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大喜,好好过。好好过。”
大喜依偎进他的怀抱,“我从前爱你。”林海点了点头,手在她肩膀上平抚了几下。
重温往事,令人难过又羡慕。他想到和卢音的种种走投无路,不发一言。
祝福是发自心底,留恋是沉默
真正的分离是什么呢?不是再也不见,而是即使她在你面前,你也清楚明白你的未来不会有这个人了,并且打心底里接受。
林海在机场送走卢音,她的背影威风凛凛,像大朵的高杆向阳花。
他突然就明白了当年大喜的心,祝福是发自心底,留恋是沉默。林海悄无声息地回到南京,那条最初承载他奋斗与失意的淮海西路,他们的“大喜大海”已经没有踪影,大喜回了家乡,音讯渺茫。
春日暮色,暖黄的夕阳把街道上每一棵梧桐都染上了金粉,沉沉的暖意,让人微微喘不上气来,林海突然明白了这几年大喜的有情有义。
可是那么多年,爱是孤单的原野,大喜一个人狩猎,终于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