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骑着车子,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记,同时也在我的心里,刻下了一个个感动。
1
“树叶仿佛一夜就掉光了,光秃秃的,真丑。”我望向窗外,突然自言自语道。
“当然了,都冬天啦!”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扭过头,乔力捧着一袋薯片坐到了我的旁边。
“和你同桌就是好,每天都有免费的加餐。”我毫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塞进了嘴里。
吧唧吧唧。满足地吃着食物,是我认为最幸福的时刻。
老班古灵精怪的脑袋里,总藏着一大堆稀奇古怪又富有创意与冒险的点子。与乔力同桌便缘于他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抽签换座位。
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吊起了我们所有同学的好奇心。随即,全班沸腾了,大有一股将屋顶掀翻、地板捅破的气势。然后大家的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个不停,希望自己能选个不错的位子。
我的手里捏着25号,在黑板表格的相应位置填上了“莫小爱’三个字。然后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乔力。淡灰色的毛线外套,黑色牛仔裤,显得如此乖巧干净。他在我的左边写上了他的名字。
我冲他莞尔,他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一口与他肤色完全相反的洁白牙齿。
于是,本来第一桌的我和最后一桌的他坐到了一起。一时间有些陌生,但很快他的微笑便感染了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天都能吃到免费又美味的零食。
他真的很逗,会讲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过的笑话,大多是他自己编的。他喜欢用各种调子演唱最流行的歌曲,和他坐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常常笑到肠子都拧成一团。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思维敏捷,每次上课老师说到一个典故,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接过下一句,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他沉思了一会儿,悄悄在我耳边说:“因为这是一个秘密,我刚出生的时候,大脑还存留着前辈的智慧。”
我嘴一撇:“切,净瞎说吧,你糊弄三岁小孩呢!”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哦……我忘了你已经四岁了。”
然后,他笑得如此刻照在他脸上的阳光般烂漫。
2
我一直不喜欢冬天,因为我怕冷。印象中的自己怕很多东西,虫子、蛇、老鼠、黑暗、寒冷与孤独。
一清早起床,拉开窗帘,就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到了,本来是令人高兴的,可是我却有些畏惧。因为每年都会在雪里摔伤,屡屡摔倒,却屡屡不长记性。
我骑着车子在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再出现事故。去年的我也是因为下雪,而使胳膊摔得骨折。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一辆摩托车逆行,在黑暗尚未隐退之前,他的车灯开得很刺眼,我只看到明晃晃的一片,还有雪花往下落的轻盈的舞姿。
我猛地一刹车,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
摩托车主依然向前行驶,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好像他的到来与我的摔倒,没有丝毫的联系。
自认倒霉吧,我揉着疼痛难忍的膝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么大的雪还骑车子。”
我坐在地上,仰起头,看到了乔力的脸。
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活像一个特务。他向我伸出手,把我拽了起来,像轻轻摆弄一个提线木偶。
他将我的车子扶起来,把书包放进车筐,然后示意我坐到后面。
“算了吧,我这么沉……”我摆摆手。
“快点,我送你去医务室。”他的口气很坚决,好像上级给下级下达的一道命令。
我乖乖地坐了上去。
他慢慢地骑着车子,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记,同时也在我的心里,刻下了一个个感动。
3
我的生日到了,可惜是在月考后的第一天。
那天格外寒冷,偏北风四到五级,呼啸着在我的耳畔,险些将我的白色毛绒帽吹跑。
“呼,冻死我了。”我一路小跑到我的座位上,一边捂着自己冻僵的鼻子,仿佛雪人上插的胡萝卜一样。
“你这么怕冷啊,给你一袋牛奶吧。”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旁边暖气上,安静地躺着一包牛奶。
我谢过后,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面包递给他。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早饭,直到白花花的卷子发了下来。
我望着那寥寥无几的分数,突然就噎在那儿了。
看看乔力,和我差不多,也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们都曾拥有令人骄傲的成绩,且排名不分上下,遥遥领先。而这次考试,却狠狠地击了我们一棒槌,让我们眼冒金星。我们跌得很惨,真的很惨。
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直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去吃晚饭,我们还在沉默。
“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月考都是浮云。”
可是眼泪却暴露了我的内心,它轻轻地滴在了一片红叉的卷子上。
啪嗒啪嗒。那仿佛晶莹剔透却沉甸甸的泪水。
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有时候,一回眸可以成为游不出的深潭,一滴泪可以湿透整个夜晚。
他递过一张纸巾,突然冲我笑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别难过了。”
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
“送给你。”他从身后仿佛变戏法般变出一个毛绒绒的维尼熊。
“谢谢你啊。”我将眼泪擦干,也回了一个微笑。
“你怕寒冷的冬天,可人们总说,冬天到了,春天还远吗?我们无法逃避生活中的一些困难与挫折,只有挺过去,才会有幸福与美好的明天。希望微笑的维尼熊可以陪你度过寒冬,迎来属于你的春天。”
我的心里已满是感动与温暖:“嗯,我们一起努力,为了下一个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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