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苏苏与陈文栋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有时候可爱的忍不住抱住亲吻,有时候恨得牙痒痒。所以让你在一段时间很想很想去见一个人,而真的可以去见去面对的时候又很怕很怕。好像暗恋一个人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是失去一个朋友还是失去一个恋人,很难抉择。
苏苏下决定去见陈文栋的时候,问了母亲千遍“您真不反对了?”使苏苏妈哭笑不得,“我总不见得让外孙没有爸爸吧”。还是孩子的威力大,居然撼动了母亲这颗顽石。
苏苏仔细地画着妆,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比划着。
“妈,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什么事都不能问您老人家,都说好。”
“哪个妈不说自己孩子好。”
苏苏在镜子前转了又转,问小源源“妈妈美不美?”
“妈妈真美。”
“儿子乖,一会带你去见爸爸。”
“爸爸,爸爸,见爸爸,”小孩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苏苏带着儿子准备给陈文栋一个惊喜。
苏苏和儿子来到别墅,对儿子说“这是爸爸的房子”。小孩子撒开手就往前跑,爬到躺椅上,然后下来又跑到草地上看开满红的黄的花儿,一会又看到台阶又要往上爬,苏苏抱着小源源说“儿子,乖点”。苏苏按了按门铃,没有反应,在按还是没有反应,拍了拍大门,还是没有反应,张妈好像也不在。
“儿子,妈妈带你去爸爸上班的地方。”苏苏正准备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一辆车驶进别墅,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先下来一个女人,穿着晚礼服,宝蓝色的绸缎,如月华流水般细腻,华贵典雅。主驾驶上的人一身西装笔挺地下来了,小孩子眼睛尖利,看到那个人和照片上的一样边叫着爸爸就跑过去了,他摇着那个男人的腿,直喊着“爸爸”。
“文栋,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
苏苏屏住呼吸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一刹那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时间没有什么绝对,他没有等她。
他,王子一样站在自己的城堡钱,公主就在身边,穿着华丽闪耀的晚礼服,耀眼高雅地站在城堡前俨然女主人的架势。她站在一边如果再点个头哈个腰就是挎篮子买菜的保姆了,对比的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苏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时间在赶路,忘记了此次来的目的,只有小孩子的声音夺走了两个人的目光。
“苏苏。”
“妈妈。”孩子见所谓的爸爸一直不理自己,陌生感让他害怕地退回到妈妈的怀抱。
“儿子,我们回家。”哽咽地说完这句话,眼泪已经无声地掉下来了。
“妈妈,你哭了。”
苏苏抱起儿子,小孩子胖呼呼的手为她擦拭着眼泪。
“苏苏。”
苏苏听到了,并不知道该以一个怎样的态度迎接这样的问候,带着一个美女回家,意味着什么?难道她还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呆下去纠缠下去。苏苏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走。
“苏苏。”陈文栋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放开妈妈,你是坏蛋。”
“源源,妈妈怎么教你的,道歉。”小源源很少看大妈妈这样严肃的表情,吓坏了。
“对不起。”接着小孩子扭头面对妈妈说“妈妈,他是照片上的爸爸。”
“不是。”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心已经在绞痛了。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脸脸型都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是我的孩子。”
“不是。”赌气地说出来,带着倔强不肯屈服的意味。苏苏抱着孩子又要离开。
“不许走,不说清楚不准走。”
“说什么,说我怎么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还是说我看错了你,你一转身又是另一个女人。”
苏苏已不想再说下去,只觉得这些年一个人的艰难本来依靠的理由坍塌了,如今这些苦难无限地放大却没有安靠的地方,好像一个怨妇,星星月亮地盼,盼来了男人的背信弃义。
“我是他前妻,我叫凯莉亚。”蓝色宝石装的女人向她伸出了手。
苏苏第一次这么不理智不礼貌地没有握住他人伸出的手。
“旧情复燃”四个字在她脑海里一直打转,美丽的妻子,有过美好的婚姻经历,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而她,和无数女人一样是个插曲。
“苏苏,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孩子看到母亲流泪的眼,惊慌失措的表情,失声的语言,害怕极了,稚嫩的哭声掺杂进来。看到孩子哭了,苏苏把孩子抱的更紧了,带着孩子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文栋要去追,被凯莉亚叫住了。“文栋,没有时间了”。文栋无奈地返回来,回到房间拿了那份计划书赶赴宴会了。
刚才的情形吓坏了小源源,苏苏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孩子,把伤心藏起来,做出一个个滑稽的动作逗儿子笑。
回到家之后,妈妈问苏苏见到了吗,苏苏说见到了。妈妈问怎么样,苏苏说在他家看到他前妻了。
“都是妈不好,好好的非要拆散你们。”
“妈,不怪你。该来的早晚会来,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苏苏安慰着母亲,不想家人为她担心,只等蓝颜打来电话问的时候才把心中的疑惑与难过说给蓝颜听。
“当她伸出手来说是他前妻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文栋曾经为他消沉过,我不知道,不明白他和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害怕,不敢去想,不敢握住她的手。她的美丽让我退缩和自卑,我不知道文栋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和她是不是复合了。颜颜,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满脑子出现的全是“旧情复燃”这四个字,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他那么爱我,以至于我现在那么爱他,不敢想象失去他会怎么样,还有源源,他那么小……”苏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当时的心情,在这一刻仍然难以平静,心跳的旋律随着波澜起伏的情绪忽快忽慢。
“苏苏,你不要着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这么悲观,也许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生孩子之后他来找过我一次,说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如果没有源源,真想死去。我想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苏苏全部的情绪都沾满了那个画面,女人华贵,男人倜傥,从一辆车下来,开到他的私人别墅,曾经的夫妻。这些关系不能让苏苏思维混乱胡思乱想。蓝颜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好像她已经失去了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
次日陈文栋找来蓝颜询问,孩子是不是他的。蓝颜一直为这个朋友打抱不平,加之昨晚苏苏的悲痛欲绝,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辞。
“你只知道生活在自己的富贵王国里,你不知道你锦衣玉食的时候苏苏大着肚子还要每天赶稿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孩子,你不知道你酒香饭足睡在别墅做美梦的时候她在医院产房承受着分娩的痛苦,你不知道你有保姆端茶递水的时候她在月子里还要想着房租、奶粉和孩子。”
“她怎么那么傻,一个人承担。”
“你的意思是她该告诉你吗,那个时候你不是觉得撑不下去了,甩她而去了吗,你觉得以苏苏的性格会再去找你吗?”
“我——”
“说不出来了吧。”
“你告诉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见她,见孩子。”
“想告诉她你和前妻复合和,还是去忏悔原谅你不甘寂寞,你一点也不了解苏苏。”
“我想见她,这些天每时每刻都在想她,晚上不喝酒根本无法入睡,每天梦里都是她,醒来却只有自己。”陈文栋讲述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如何找苏苏,是如何熬过漫长的一天一天。
既然两个人都这么在乎对方,分开这么难过,为什么还会分开。
蓝颜拗不过陈文栋强烈的要求带着他去见苏苏,两个执拗的人情路怎么这么坎坷。
蓝颜和文栋到了彩香新村,当他们敲了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叶峰正在屋里和苏苏妈妈一起逗孩子玩时,陈文栋复杂的表情看不透这一切,怎么又和叶峰扯上关系了。
“你来干什么?”
“苏苏,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叶峰,你不是给我妈买了按摩枕吗,帮我妈试试。”叶峰知道苏苏妈颈椎不好,在报纸上看到有介绍按摩枕可以缓解颈椎病情,今天刚好送过来,本来苏苏让他拿走的,刚好撞上陈文栋过来,你那边有前妻,我这边还有前男友呢。苏苏过去从包装盒里拿出按摩枕,和叶峰一起给妈妈试用。在一边的陈文栋看在眼里,心急火燎。
“跟我来。”陈文栋拉着苏苏就往外走,把她拉到小区旁边的小河边,这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偶尔有人穿过到菜场买菜。
“干吗,好疼。”
“我想和你谈谈。”
“好啊,说啊。”
“他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了,吃醋了吗?那我看到你前妻又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帮公司的忙,忙我争取一个项目,仅此而已。”那次的宴会其实就是个变相招标演习,各家居公司都在暗中较劲,陈文栋当然不会错失这块肥肉,刚好凯莉亚学回国,她学的是家居设计,在国外进修了几年又在国外知名家居公司工作过在这方面有绝对的优势,加之本人气质优雅绝对是陈文栋此次最佳女伴。也如他所料,凯莉亚成为当场耀眼的焦点,为他这次招标项目添了一把好柴。
“我凑巧和他一个小区,偶然碰见的,这次他来给我妈买了按摩枕,因为他知道我妈颈椎不好,就这样。”
“他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也许,说不定,你前妻呢,是不是国外生活不好,回来想旧情复燃?”
“我说了她只是单纯帮忙,那单生意对我非常重要。”陈文栋说凯莉亚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倒是叶峰动机不纯。
“不相信我又何必让我相信你所说的,那我说什么都一样了,你还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何必生下儿子,又何必再去找你,你是这么不相信我。”
“你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脸拉那么长。”陈文栋摸摸苏苏海藻般的长发,“我想你”他顺势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苏苏的脸靠在他的胸前。
“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要因为赌气用其他的男人挑战我,你是我的死穴。”
眼睛流下来的东西打湿了他洁白的衬衫,或许是久别重逢的,或许是再次听到他的柔声细语,或许是许久的压抑委屈,或许是无数疑问纠结着相信,这泪水有着太多的含义。
从他进来,拉自己出去,再到刚才的谈话,苏苏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做,动用小女人的胡搅蛮缠不停他的解释,还是像个大女人一样理解相信他。她看到他前妻会吃醋生气,那他见到叶峰在场心里也一定不舒服,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却还要用谈情说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吗?明明已经结婚了,孩子已经会说话了,两个人还要像恋人一样任性争吵吗,即便知道他是无辜的还要把自己的委屈扩大到让男人安慰,放下身段去哄。久别重逢应该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不是这样的争端开始以后漫长的婚姻旅途,苏苏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说“我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你赌气,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只是很害怕你离开我,我这么麻烦,不漂亮,生活在底层没有任何家庭背景,跟她相比只有自卑,她毕竟是你的前妻,一个我无法不在意……”
陈文栋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苏苏撒泼“我才不相信你们没有关系”或者苏苏撂下一句“算我看错你了”,他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人,一个不值得他等了两年的女人,一个不值得他不顾一切爱上的女人,她还是以前那么苏苏,两年来没有改变,听她这样说出来,反而让他无地自容了,唯觉得愧疚。
“相信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心灵相犀的感应,她抬头仰望,他低头凝视,都是彼此珍惜的人,天地唯静好。